小學(xué)(第2段)(小書蟲)
對于一個已經(jīng)長殘的大叔而言,用英俊形容兒時的自己,純屬過于自賣自夸了,
而對于矮這一點,我則完全無可反駁,這也是和幾乎其他所有的主角不同的一點,這部書的主人翁“我”,是一個身高165厘米的男子,
請不要笑話我,人生就是這樣,不是誰的數(shù)值都可以設(shè)定的完美,生活中總有許許多多的不足和遺憾,才構(gòu)成不同的人豐富的人生,
挫折困苦才是常態(tài),平坦高升與我無緣,
這種矮不是到某個時期長不動了,而是從小到大,你永遠都是最矮的那一個,
從小耳邊便常有人念叨,“小腿粗,以后長不高哦,”
“你表弟小你三歲,你只比他高這么點,以后肯定超過你哦,”
等等等等,有時候也會生氣,也會自卑,
然而,爸爸用最好的一句話撫慰了我,
“竹杠雖高,節(jié)節(jié)是空,金剛鉆雖小,能鉆陶石!”
“人最重要的不是高矮胖瘦,而是肚子里有貨,有貨,別人便不能欺負你!”
在還沒有高富帥,白富美這些詞語滿天飛的年代,在我還在成長的年月,很慶幸,我沒有因此陷入自卑,在意的也從來不是這些,身高數(shù)值不佳,但學(xué)習(xí)是有量化的數(shù)值的,明明白白。
一年級第一次期中考試,拿了第三名,充滿驕傲的上臺領(lǐng)獎狀,離家老遠,就一路小跑,到家后爸爸很高興,用漿糊給獎狀背面涂滿,再粘貼在墻上,從此這個小村子,有了第一張貨真價實的獎狀,
標簽這個東西,像是一種人設(shè),你拿了獎狀,你就是讀書好,即使你矮一點,那也變得不那么重要,
第二天醒來,額,漿糊涂的太多,整張獎狀都變得皺皺巴巴,從墻上脫落了,只好找來釘子重新釘上,第一張獎狀就成了這樣不完美的樣子。
90年代,不知道別人是怎么樣,城市里孩子讀書是什么狀態(tài),在我有限的認知里,讀書有趣,但為什么讀書,我是不知道的,所謂長大了考上大學(xué),就能過好日子,是來自大人們自己也沒有經(jīng)歷過的臆想,周圍都是農(nóng)村人,身邊也沒有實例可以考證,
讀書好不好,完全是一件隨機的事件,在這個只有六戶的村子,一共只有9個孩子,拿過獎狀的在那些年,只有我一個,
還好,這種自信恰好抵消了我身高矮小的自卑,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數(shù),
努不努力在小學(xué)階段并不重要,都是一樣的老師,一樣的作業(yè),一樣的課本,只有你聽不聽得懂,不存在各種培訓(xùn)班,不存在所謂小灶,
二十來個學(xué)生,只有一個人是特殊的,就是我前面所說的輝,如果其他人各有勝負,他則是獨一檔的存在,字寫的最工整,到五年級時,一手好字已經(jīng)超過老師板書的水平,上課永遠是最標準的坐姿,一動不動,連跑步,都是最標準的跑姿,甚至往后延伸,初三住校,我都記得他連睡覺的姿勢都是標準仰臥,
整個小學(xué)階段,第一名都是他,兩人個子都很矮,我第一矮,他第二矮,他總是第一名,我總是第三名,每次都是差幾分而已,可是就是這幾分,無論如何也超過不了,
二年級領(lǐng)獎狀,我得了一只鋼筆,他得了一只玩具直升機,我們都很羨慕他,也會在放假的時候,去他家玩,才知道他不但會象棋,還跟爺爺學(xué)圍棋,隱約聽說他有一個很牛的爺爺,可是我始終沒見過,終究只是一種傳說,
而我呢,字總是寫的馬馬虎虎,起初還一筆一劃,很快沒有學(xué)會爬,就想學(xué)走了,基本功沒有打好,寫字總是圖快,最終這輩子字也寫的稀爛。
我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喜歡看書的呢,是因為三年級學(xué)習(xí)寫作文,班上有了幾本作文選吧,有那么一次,我的《養(yǎng)蠶》被老師選中,在班上范讀,
表揚總是會令人高興的,和同學(xué)之間開始換作文選,每每帶回家,讀的如癡如碎,對于新鮮的事情,書籍無疑是最好的媒介了,
也有一個比我小一屆的女孩,從山東舉家搬過來,他們家有多的數(shù)不清的各種漫畫,和她每次借幾本,看完就還她,也是那時第一次接觸《機器貓》和《七龍珠》,里面天馬行空的內(nèi)容和上佳的畫風(fēng),真是令人愛不釋手,
對于一個沒有接觸過外面的世界,自家電視也總是因為電力不足而畫面扭曲的無法看,即使能看也收不到兩三個臺的小孩來說,還有什么比看漫畫和讀書更有意思的事呢,
于是不知不覺中,我成了小書蟲,在家的時候,總是坐在門口捧著一本書,其實看的都是故事會,漫畫,作文選之類,
書本身難得,自己買又沒有什么錢,往往都是自己有一本書,和這個人換一本,看完,再和另一個人換一本不同的,互相就這樣換來換去,也是這樣,看了很多不同風(fēng)格的書,
爸爸不怎么干涉我具體看什么,他也覺得多翻翻書總不是壞事,
漸漸的,愛讀書的名聲在附近就傳開了,隔壁鄰家女孩不善于讀書,有時候我們的對話,我總會不知不覺的說,書上說的這個是這樣,書上我看過是那樣,便被她嘲笑起來,你快成書呆子了哦!
我其實只是喜歡看故事罷了,有一回,學(xué)校允許孩子們,每人在閱覽室自由挑選一本書,限期歸還,閱覽室只開放過這一回,平時都是鎖著的,許多孩子選的是金剛葫蘆娃,西游記漫畫和變形金剛之類,我沒有選到,等我拿的時候,書已經(jīng)所剩無幾,最后拿了一本厚厚的《阿里巴巴和四十大盜》,
這是一本合集,包括神燈等多個分故事,全是文字,沒有插畫,一本中東的書,讀起來完全是另一個異世界,這本書令我吃飯時都不舍得放下,反復(fù)的刷,直到我有了孩子后,都可以直接把核心內(nèi)容說給她當睡前故事,可見完全進入了我的腦海里,
去大表哥的家里,也會找他看他的教科書,他大我四歲,我讀三年級,他已經(jīng)上初一了,所以我也早早的讀到了初中的語文和歷史,第一次接觸匈奴和鳴鏑這兩個詞,那種腦洞大開的感覺,很大程度上影響了我以后對歷史的狂熱喜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