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臺(tái)閣要舉辦第一屆靈臺(tái)聽音會(huì),遍邀大小仙門的弟子來靈臺(tái)閣學(xué)習(xí)琴藝,官宦人家聽聞此事,也有不少人家將在室女兒送來,畢竟靈臺(tái)閣的琴藝頗有盛名,本朝又對琴推崇備至,人人都想來進(jìn)脩一番,一時(shí)間,靈臺(tái)閣名聲大噪,不論是仙門或是官門,都贊靈臺(tái)閣是雪胎梅骨、昂昂之鶴。我?guī)煾改虑寰鳛殪`臺(tái)閣琴藝之首,自然是本次聽音會(huì)的主講教師,我作為師父的得意門生,也得以從旁助教,上上下下忙碌了一月有余,春分時(shí)節(jié),學(xué)子們也終于得以上山學(xué)藝,事先準(zhǔn)備好的齋舍突然住滿了人,靈臺(tái)閣這樣清凈慣了的地方,也變得熙熙攘攘,加之此時(shí)正是岸柳青青、鶯飛草長的時(shí)節(jié),真是好一片生機(jī)盎然。
“弟子柳夢瀅攜洵武盟眾弟子參見穆清君,穆清君塵安”夢瀅與棣華殿眾弟子恭恭敬敬行了禮,師父微微頷首,眾人才入了座,“朝雨閣宋靜好敬請穆清君塵安”一位身著白衣,如清荷玉立般的女子請安道,眾人皆竊竊私語道:“朝雨閣?怎么沒聽過”“想必是什么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門派”,宋娘子聞言臉色一白,師父向我示意,我忙道:“宋娘子請入座,下一位綠竹軒許清如”,頓了一會(huì)兒,并沒有人上前來,我又道:“綠竹軒許清如”,還是沒有人上前,眾人又竊竊私語道:“這是什么人,第一節(jié)課就敢曠課”,我看向師父,師父道:“上課吧”。
下午是衡華君的課,這位神秘的許清如許娘子終于露了面,是一位身著綠衣,容貌清麗的娘子,看起來舉止有禮,并不像行事無狀的樣子,衡華君道:“聽聞你曠了穆清君的課,是何緣故?”,許娘子低著頭不回答,衡華君又道:“既然不答,便去堂外罰跪吧”,許娘子道:“是”,便轉(zhuǎn)身走出了大堂,到院中跪了下來,接下來的整堂課她都在院中邊跪邊聽,并無怨言,也不作解釋,倒有幾分倔強(qiáng)。
下課后,衡華君回了尋芳殿,令人沒想到的是,宋娘子也跟了上去,我對夢瀅道:“衡華君要回寢殿休息,她跟著干什么去了?”,夢瀅道:“大家各憑本事,你瞧她臉皮厚,怎知衡華君就不吃這一套呢?”,夢瀅的話聽得我一頭霧水,我道:“夢瀅,你在說什么???”,夢瀅見我疑惑,道:“你不會(huì)不知道吧?”,我道:“知道什么?”,夢瀅瞧瞧四周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才小聲道:“這次的聽音會(huì),名為學(xué)藝,實(shí)則是為衡華君挑選夫人”,“你亂猜的吧”我驚訝道,夢瀅見我不信,道:“我怎么亂猜了,我?guī)煾冈缇痛蛱胶昧讼?,是你們靈臺(tái)閣的長老親口說的”,我恍然大悟道:“我說呢,靈臺(tái)閣怎么這么好心,要教授各派琴藝,原來是打人家小娘子的主意,猥瑣”,夢瀅道:“也不能這么說,你不知道多少娘子想嫁給衡華君呢,那個(gè)宋靜好就是一個(gè)”,我道:“那你呢,你不會(huì)也想嫁給衡華君吧”,夢瀅道:“你胡說,我要嫁給誰你還不知道嗎?”,說著便嬌羞起來,我道:“你不想嫁給衡華君,那你干什么來了?”,夢瀅聞言拍了我兩下道:“你說我干什么來了”,我忙賠笑道:“我知道我知道,你別生氣,聽你這話里的意思,你和嚴(yán)師兄好事將近了?”,夢瀅道:“那倒還沒有,不過我們倆還挺穩(wěn)定的”,我道:“那就好,我等著喝你的喜酒”,夢瀅神色頗有些古怪的嗯了一聲,我只當(dāng)她思念嚴(yán)師兄,并未在意。
第二日第三日第四日,許清如依舊是上午曠課,下午罰跪,宋靜好也依舊每日下課跟著衡華君回寢殿。這日,弟子們都到了講堂,衡華君還沒到,弟子們便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處閑聊,棣華殿的弟子顧巧倩道:“這個(gè)宋靜好臉皮也太厚了,清清白白的小娘子就這么死皮賴臉的往男子屋里鉆,真是小門小戶出來的”,昭明齋弟子虞佩玉道:“還以為衡華君是個(gè)正人君子,誰知竟也照單全收了這白送上門的小娘子,可見不是什么好人”,我聽了這話心道:衡華君也不像是這樣的人啊,顧巧倩注意到了一旁的我,故意放大聲音道:“快別說了,那兒還有個(gè)聽墻角的呢”,我道:“我怎么聽墻角了,我光明正大的聽,你不想讓人聽見何必站在這講堂中央扯著嗓子講”,顧巧倩道:“你說誰扯著嗓子?”,“是誰在此大聲喧嘩”衡華君的聲音從殿外傳來,大家都向門口看去,只見衡華君緩緩走進(jìn)來道:“我在院中便聽見了你們吵鬧,成什么體統(tǒng),是想和許清如一同罰跪嗎?”,眾人聞言都默默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低頭不敢做聲,許清如更是門都沒進(jìn),直接跪在了院中,這許清如到底曠課做什么去了,我倒是好奇的緊。
下了課,宋靜好果然又隨衡華君去了尋芳殿,男弟子們竊笑道:“天天都去啊,也不累的慌”,說罷便笑做一團(tuán),我聞言心中十分不喜,便朝他們的方向瞪了一眼,其中一名弟子叫陶駿德的對我道:“你看什么看,許你們靈臺(tái)閣做得出來,不許別人說啊,是不是那宋靜好搶了你的位置你不樂意了”,“你胡說什么!”我怒道,陶駿德道:“哎呦,還生氣了,莫非真讓我說中了”,“好了”這時(shí)從遠(yuǎn)處走來一名男弟子,打圓場道:“你們也是,非要當(dāng)著人家娘子說人家閣主的不是,咱們畢竟是在人家的地頭上,都少說兩句吧”,與陶駿德一起的幾名弟子也道:“是啊,駿德,你跟一個(gè)小娘子置什么氣啊,快走吧”,說著便拉著陶駿德走了,臨走前陶駿德還惡狠狠的指著我道:“你給我等著”,那名打圓場的弟子道:“清音娘子,別理他們,他們不過是見你年紀(jì)輕輕就彈得一手好琴,又得衡華君穆清君信任,嫉妒你罷了”,我仔細(xì)辨認(rèn),似乎是北雍城的牧維楨師兄,便道:“多謝牧師兄解圍”,牧師兄道:“你心里若在意,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什么?”我疑惑道,牧師兄笑道:“其實(shí)我也好奇,走,咱們看看去”。
到了尋芳殿后院小門處,我們正撞見衡華君命侍女將宋靜好往外趕,便趕緊躲到了墻角處,只見宋娘子乞求道:“衡華君,我每日只在院中坐一會(huì)兒便走,絕不打擾您休息”,衡華君道:“如今外頭流言如沸,你沒聽到嗎,我倒是無妨,可你一個(gè)娘子家,若毀了清譽(yù),將來該如何是好”,宋娘子道:“我不怕,衡華君,這對于您不過是一樁風(fēng)流韻事,并不會(huì)影響您和靈臺(tái)閣的前途,您就讓我留下吧”,衡華君道:“不行”,宋娘子又道:“我還會(huì)做飯,會(huì)女紅,我可以伺候您”,衡華君深吸了一口氣,耐著性子道:“不行”,宋娘子見衡華君是真的不耐煩了,也怕激怒了衡華君,實(shí)在無法只好施了一禮道:“那,靜好先告退了”?!霸趺礃樱匆娏税?,衡華君還是很剛正不阿的”牧師兄道,我點(diǎn)點(diǎn)頭道:“嗯,我早知道衡華君不是那樣的人,咱們走吧”,牧師兄邊走邊道:“清音師妹,你……你真的傾心于衡華君嗎?”,“你怎么也這么說”我聞言生氣道,“難道天底下的女子都得看上他衡華君?”,牧師兄賠笑道:“不是不是,我就是問問,你不喜歡他就好”。
誰知第二日,跪在院中的又多了一個(gè)牧維楨。下了課,我走到牧師兄面前問道:“牧師兄,你怎么也曠課啊?”,牧師兄笑著拍拍身上的土道:“清音師妹,你可好奇許清如曠課是做什么去了?”,我道:“什么?”,牧師兄神秘道:“她在溪亭君門前彈箜篌,彈了半日”,“溪亭君!”我驚訝道,“那位前輩可是神龍見首不見尾,我來靈臺(tái)閣這么多年了都沒見過幾面呢,她跑到那兒做什么?”,牧師兄道:“聽聞溪亭君尤擅箜篌,她恐怕是想得溪亭君指教一二吧,只是溪亭君又怎么瞧得上她那班門弄斧的琴藝”,“嗯”我點(diǎn)點(diǎn)頭,又問道:“你曠課不會(huì)就是去看她了吧”,“是啊”牧師兄道,“我聽她彈了半日箜篌,雖然的確好聽,但耳朵也聽出繭子了”,我揶揄道:“哦,原來你喜歡許清如啊”,牧師兄正色道:“誰說我喜歡她了?”,我道:“你不喜歡她還專門曠課去關(guān)心人家啊”,牧師兄道:“我不是關(guān)心她,我這不是看你好奇,想去尋得真相來告訴你嗎”,我道:“你可真會(huì)找借口”,這時(shí)牧師兄突然揚(yáng)揚(yáng)下巴道:“你看”,我看過去,是宋靜好,她又朝尋芳殿去了,我道:“昨天鬧的那樣難看,她今日還去,也不知是有什么執(zhí)念”,“你們說什么呢,說這么久”夢瀅過來拍拍我的肩膀道,牧師兄道:“是啊,別管別人了,我們?nèi)コ燥埌?,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