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門潯找人打聽了一下去萬春莊的路,沒想到離北芒城也不過八里,四人走了一下午就到了萬春山中。此時正值仲夏,天氣炎熱無比,不過山中卻十分清涼,更有大風陣陣。
四人兜了好幾個山頭,總算是看到了萬春莊朱紅色的大門。南門潯趕了過去,問門口的兩個衛(wèi)士道:“敢問二位兄弟,楚莊主今日在不在莊內?”
一人說道:“這位先生,我們萬春莊有兩位楚莊主,一位是老莊主,一位是少莊主,請問您要見哪一位?”
南門潯心想:“楚蒼峰既然是父親那一輩的,現下算來也要六十歲左右,必然是老莊主了?!庇谑腔卮鸬溃骸霸谙掠菰L楚老莊主。”
“如此說來,要請教四位尊名,待我先去匯報與少莊主?!绷硪蝗斯笆终f。
“在下是時空島南門潯,我身邊這一位兄弟是鏡湖許懷鳳,那一邊兩位分別是我妹妹南門汐和我妻子南國的錦……”南門潯講到這里,突然被錦豐公主打斷了,只聽她續(xù)道:“小女子之名何足掛齒,上報南門夫人就是了?!庇谑呛驼煞驅σ曇谎邸?p> “清芝不想透露身份,自然也有她的一番考慮。”南門潯暗暗思索。
那兩人聽了這話,差點要給四人跪了下來,行禮道:“原來是時空島的三位貴客,還有鏡湖的許爺大駕光臨,莊中禮數不周,還請恕罪?!庇谑菐е娜司瓦M入莊內。
許懷鳳見到莊中花草遍布,香氣四溢,不由得陶醉其中。又見萬春莊內的布景錯綜復雜,一會兒一座涼亭憑空出現,一會兒又是幾條花架吸引了目光,更感覺其設計妙不可言,心中暗暗佩服。
他看著四處美景,忽然就陷入了回憶當中:“師父曾經說二十二年前的元宵節(jié),天下會武就在這萬春莊里舉辦,他最終擊敗了父親,獲封‘劍圣’,最終眾人都中了程玄翼埋下的炸藥,無數豪杰因此喪生,我父母也是后來被他們害死的?!毕氲竭@里心中大怒,左手緊緊攥住了長劍的劍柄,又思索:“雖說楊教主是圣劍傳人,自然了得,這一次也一定要親手砍了他的人頭!”
四人兜兜轉轉來到一座木樓下,此處十分幽靜,只聽見鳥兒在花樹下鳴叫的聲音。兩名衛(wèi)士躬身說道:“少莊主就在此處,四位請進?!?p> 來到樓中,只見眼前一片空曠,而一人正坐在牌匾下悠閑喝茶。許懷鳳看去時,只見他長發(fā)過眼,黑袍拖地,露出一雙鑲金的靴子,隱隱有高人氣息。他又抬頭看了看那牌匾,正是用篆文書寫的“萬春堂”三個字。
“少莊主,適才從外面來了四人,說要前來拜訪。這四位乃是時空島的南門潯先生、南門汐姑娘,以及南門夫人和鏡湖的許懷鳳許先生。小的們就帶了進來?!币恍l(wèi)士稟告道。
那人吃了一驚,緩緩放下茶杯,站了起來,指了指身旁的椅子,說道:“原來是四位貴人,快快請坐,快快請坐。許兄、南門兄,小人略有怠慢,還請勿怪。”
“不敢,不敢?!蹦祥T潯也不客氣,一屁股就坐了下來,“不敢瞞楚少莊主,我們四位這次前來貴山,是要斗膽見一見老莊主,向他討教幾個問題。”
“原來四位要見我父親,好說,好說。”那人把兩個衛(wèi)士趕了出去,“小人正是老莊主次子,姓楚名天鶴的便是,父親身體一直不適,因此長居后院靜養(yǎng),就讓小人代理莊中事務。如此說來,我自帶各位去。”
“多謝少莊主?!痹S懷鳳打拱說道。
楚天鶴向許懷鳳行禮說道:“許兄,小人久聞鬼谷門劍法天下第一,不知可否與兄長討教幾招?”
許懷鳳一愣,隨即說道:“說來慚愧,在下學藝不精,所得劍法不及家?guī)熑?,要令少莊主見笑了?!?p> “許兄哪里的話?這樣,我只詢問一招?!背禚Q于是從腰間拔出長劍,忽然間就連點了許懷鳳周身五處穴道——當然是虛點,并沒有真正封住他的穴道。
許懷鳳一凜,心中暗暗吃驚:“這一招速度奇快,連我都看不出來劍的影子,看來少莊主果然劍法了得。”于是微笑道:“好劍!好劍!”
“這一招,只怕我也破解不了?!蹦祥T潯皺了皺眉頭,對錦豐公主耳語道。
“請許兄指點破招之法?!背禚Q話音還未落,手上長劍又是一動,用出了同樣的招式。
這一次許懷鳳已經有了準備,心想:“試試看能不能用龍神傳授的步法破解?!碑斚缕料⒛?,眼睛盯住了對手長劍不動,只感覺他的招式速度越來越慢,越來越慢——這正是龍神近日所授之法,縱然是再快的招數也能看穿。許懷鳳此刻已經對他的路數了如指掌,身體一側就躲過了第一刺,又一仰躲過第二刺,反手一掌擊開長劍,躲過第三刺,而后“鬼門玄關指”發(fā)出,直接點中了楚天鶴的胸口。
楚天鶴此刻一臉的不可思議——自己還沒有看清許懷鳳的身形,已經中了一招。他一點也動彈不得,手中的長劍“鐺”一聲落在地上,說道:“許兄好高明的身法,佩服,佩服?!?p> 許懷鳳幫他解開穴道,心中也是一陣激動——連他自己都沒有想到龍神所教的招數竟有如此威力。
另一邊南門潯、南門汐、錦豐公主三人根本沒看清剛才發(fā)生了什么,都想:“怎么他三兩下就反倒點了少莊主的穴道?”心中滿是疑竇。
楚天鶴朝天嘆了口氣:“這一招是我十年前所創(chuàng),走遍天下也未曾有人能夠破解,沒想到啊,沒想到?!庇谑窍蛟S懷鳳恭敬地拜了三拜,又說:“小人這就帶四位前往后院?!碑斚骂I頭出門。
四人聞言跟上,又在山莊里繞了好幾個圈子,終于來到了后院中。只見此處僅有一間小屋,種的花竹也只有寥寥幾根,看上去十分寒酸。楚天鶴走到屋前,輕輕敲了敲門,說道:“父親,有四位客人說要見你。”
“誰要見我?讓他們進來。”里面?zhèn)鱽硪粋€蒼老的聲音。
楚天鶴依言開門,又稟告道:“父親,是時空島的南門潯、南門汐、南門夫人,還有鏡湖的許懷鳳四位貴客。”
老人的聲音有些顫抖,又說:“麻煩你讓兩位姑娘別進來了,安頓他們去大堂坐一坐吧?!?p> 四人對視一眼,南門汐和錦豐公主一頭霧水,只想:“怎么不讓我們進去?”
“老莊主說什么,我待會兒自然跟你們說?!蹦祥T潯不想多言,和許懷鳳一前一后走進了屋子里。楚天鶴一把關上了門,頓時外面的風吹草動驟然消失,只留下一片寂靜。
整座屋子里就只有一張床和一張方桌,此刻一個須發(fā)斑白的老者正坐在桌邊自顧自地喝茶,聽到兩人進門后也沒有抬起頭,南門潯知道此人就是楚蒼峰了。
“唉,你們終于來了。”他給兩人倒了兩杯茶,若有所思地說,“南門斷橋和許平天的后人?!?p> “老莊主,敢問為何不讓兩位姑娘進來?”許懷鳳突然插嘴問道。
楚蒼峰嘆了口氣,用混濁的雙眼看了看他,黯然說道:“我年少時好色成性,一見到美貌姑娘就按耐不住,也娶了近十個妻子。五十歲的時候上天報應了我,讓我得了一種病,每次動情欲時便要全身疼痛,是以不敢接見兩位姑娘,還望恕罪?!?p> 許懷鳳一驚,心想:“可見一個人還是深情的好,否則定要遭受如此折磨了?!?p> 兩人緩緩坐了下來。只見楚蒼峰透過茶杯上隱隱的霧氣凝視著遠方,低聲說道:“南門賢侄,許賢侄,此次前來有何事相求啊?我曾與南門賢侄的父親是義兄弟,和許賢侄的父親也有過一面之緣,自然會盡力相助?!?p> “多謝老前輩?!蹦祥T潯說道,“不過我和許賢弟相來并無他事,只想向前輩了解我父親南門斷橋的事跡而已?!闭f完拱手行禮。
“你要我,講你父親的故事?”楚蒼峰淡淡笑了笑。
“正是?!蹦祥T潯喝了一口茶。
楚蒼峰摸了摸胡須,突然朝天笑了三聲,說道:“緣分,這就是緣分啊。”看上去十分歡喜。
“什么?”許懷鳳疑惑地問。
“南門賢侄,你若想知道你父親到底如何,我今晚帶你去后山湖心見一個人,你什么都會明白了?!背n峰神秘地拍了拍南門潯的肩膀,“你內功如何?”
南門潯和許懷鳳對視一眼,都想:“那個人是誰?”南門潯反問道:“見那人難道還需要精湛的內功?”
“老前輩,我身兼死神和龍神的力量,自恃內功了得,就由我和大哥一同前去如何?”許懷鳳插道。
“死神和龍神?!終于啊,哈哈哈哈!”楚蒼峰瞇眼看著他,隨后竟然仰天長笑,如癡如狂。
“老前輩,你沒事吧?”兩人說著一起搶上去扶住了他。
“哈哈哈,看來,還是終于等來了這一天?!背n峰掙脫了兩人的手臂,凝視著窗外,仰頭大笑道。
南門潯不去管他自言自語什么,只是問道:“前輩,敢問湖心的那人到底是誰?”
“現在還不能說?!背n峰心里似乎已經打好了算盤,“等到晚上兩位賢侄就知道了,哈哈?!?p> “難道是和令尊大有關系的人?他的師兄弟?”許懷鳳對南門潯說道。
“我也是這樣想的?!蹦祥T潯有些期待地點點頭。
楚蒼峰不理會他們對話,只是自顧自地仰天大笑,仿佛等了很多年的一件事情終于實現了。三人于是舉杯共飲,許久沉默不語,心里都在想著各自的心事。許懷鳳關心的是湖心那人是誰,南門潯想的是那人會和他說什么,而楚蒼峰自然就在盤算著只有自己知道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