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闊洪齊村這點事兒

005:馬鞭里隱藏的故事

闊洪齊村這點事兒 伊語滌生 4407 2022-07-01 02:21:59

  五月是楊樹開花的季節(jié)。

  白色的宛如棉絮狀的楊樹花肆意地刮著,簡直是無孔不入。

  大路上、屋頂上、院落墻角處,就連停著的機動車的車頂上都浮著一層白色的楊花。

  不是所有花都惹人喜愛,就猶如這讓人鬧心的楊樹花。

  這幾天清晨,闊洪齊村委會大喇叭除了播放戴口罩、勤洗手常態(tài)化的宣傳內(nèi)容,就是提醒各族村民要防火的注意事項。

  第一書記白天用漢語提醒村民管好自己的小孩,千萬不要讓小孩點燃楊花絮。

  村長居來提再用維吾爾語和哈薩克語分別重復(fù)一遍。

  別看天上飛來飛去的、指頭大小的、毛茸茸的楊花,可是最佳燃料。

  前幾天,幾個俏皮的男孩下午放學(xué)后,去尋找童趣,于是點著墻根處堆積的楊花。

  沒成想,沒等孩童反應(yīng)過來,楊花“噌”的一聲著起來,順便把靠在墻根處的玉米秸稈點著了。

  幸虧這家主人在家,連忙向村委會求助。

  鄉(xiāng)村振興工作組隊員和村干部好一陣子忙碌,好不容易把這沖天火光熄滅。

  楊樹花滿天飛,各族村民生活依舊。

  今天是村南頭的亞庫普農(nóng)家樂開張的日子。

  也是他邀請親朋好友嘗菜的日子。

  伊力亞斯也被邀請過來。

  農(nóng)家樂菜肴品種不甚太多,也就幾個硬菜。

  什么清燉羊肉、大盤雞、胡辣羊蹄、爆炒牛肚或牛肝、烤羊肉串。

  涼菜也很普通,相當(dāng)接地氣,皮辣紅、涼拌三絲,外加一盤切成片狀的皮牙子(洋蔥)。

  農(nóng)家樂不大,大廳里僅有的三張桌子坐滿了人,都是清一色的男性。

  說是嘗菜,也就是難得聚在一起喝酒閑聊。

  每個桌子上擺著三五瓶白酒,還有啤酒。

  伊力亞斯昨天跟尤努斯等人喝得有點多,到現(xiàn)在胃里還難受呢。

  他象征性地端著一杯啤酒抿一口。

  伊力亞斯顯得有點心不在焉。

  昨天他出手打妻子時,被聞訊趕來的王秀攔住了。

  漢族婦女王秀對他來說,是不一樣的存在。

  與其說是比他大幾歲的嫂子,更像是他離世多年的媽媽。

  王秀嗓門大,說話不留情面,可是待他親如一家人。

  伊力亞斯的腦海里現(xiàn)在還回蕩著昨晚王秀的斥責(zé)聲。

  昨天,當(dāng)他看見是王秀來拉架,趕緊灰溜溜地離開院子。

  王秀對著他的背影吼了句,“伊力亞斯,喝點貓尿就犯渾,我讓你兄弟收拾你!”

  伊力亞斯嚇得一晚上沒敢回家。

  村里人都知道,醉酒的伊力亞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廖大個子擰他耳朵,或者踢他屁股。

  伊力亞斯剛喝完一杯啤酒,肩膀被人從身后拍了下,是村長居來提。

  亞庫普農(nóng)家樂開張肯定要請村長居來提捧場。

  居來提用維吾爾語低聲對他說:“伊力亞斯,我剛出去撒尿,廖大個子在外面等你呢?!?p>  伊力亞斯心想,得,該來的早晚要來,躲藏也不是辦法。

  他依稀記得昨晚那一拳打在布艾夏汗的眼睛上了。

  看來,廖大個子看見布艾夏汗的慘狀了。

  要不,廖大個子也不會追到農(nóng)家樂來找他。

  居來提又拍下伊力亞斯的肩膀,耐人尋味地說了句,“我看啊,廖大個子早該管管你了。”

  他又掃視下鄰桌幾個喝的興奮大叫的漢子,低聲提醒著,“跟他們一起玩,還不玩死你?!”

  伊力亞斯嘴巴翕動兩下,沒吭氣,也沒跟亞庫普打招呼,一個人悶頭走出喧鬧的農(nóng)家樂。

  他無精打采地走出農(nóng)家樂大門,就看見廖大個子正站在小渠旁的沙棗樹下,歪著腦袋觀察著沙棗樹的枝丫。

  沙棗樹的花芽開始舒展,即將到沙棗樹花散發(fā)香味的季節(jié)。

  伊力亞斯知道,廖大個子非常喜歡沙棗樹花的香味,濃烈而又奔放的香味。

  廖大個子聽到身后的腳步聲,扭頭一看,狠狠瞪了眼耷拉著腦袋的伊力亞斯,啥話沒說轉(zhuǎn)身朝馬路邊走去。

  伊力亞斯亦步亦趨。

  倆人一前一后走了大概十來分鐘,伊力亞斯這才注意到廖大個子手中握著馬鞭。

  伊力亞斯的心一揪,臉色大變,快步追了上去,邊追邊問:“哥,你拿馬鞭干啥嗎?!你啥意思嗎?!”

  自小他就跟廖大個子是好友,少年時又長期生活在廖家,說一口流利的漢話。

  廖大個子高考落榜后就在家務(wù)農(nóng),伊力亞斯雖然上的是維吾爾學(xué)校,在廖大個子手把手的教育下,他的漢語有初中生的水平。

  廖大個子沒搭理他,繼續(xù)佝僂著腰朝前走。

  伊力亞斯抓著他的手使勁朝路邊的樹林從中拽。

  廖大個子甩著胳膊掙脫道:“一邊去,喝點貓尿就犯事,我都不愿搭理你!”

  說歸說,他還是停下腳步,四處張望下,走到一棵裸露著樹根的楊樹下,一屁股坐在樹根上。

  伊力亞斯見馬鞭還被廖大個子握在手中,心里被蟄了般,心急火燎地把馬鞭塞到廖大個子腿下,說著軟話,“哥,有話好好說嘛,拿馬鞭干啥嗎?!”

  這馬鞭曾是伊力亞斯?fàn)敔數(shù)膼畚铩?p>  伊力亞斯父親三十多歲那年深秋,去拽落水的馬駒,不小心掉在河里。

  馬駒沒拽出來,旱鴨子的他差點被水淹死。

  當(dāng)時,廖大個子父親恰好路過河岔口,跳下冰冷刺骨的河水,救了伊父。

  廖父又憑著熟練的游泳技術(shù)把馬駒從水里解困出來。

  為了感謝廖父的救命之恩,伊父把傳了幾代的馬鞭送給廖父。

  倆家原本世居多年的好鄰居,有了這層關(guān)系,感情更近一步,成了拜把子的異族兄弟。

  這也是伊力亞斯父母雙亡后,一直在廖家生活的原因。

  廖父在離世前,曾抓著他倆的手安排后事。

  伊力亞斯上有四個姐姐,都遠(yuǎn)嫁外地。

  廖家也只有廖大個子這個獨苗,幾個姐妹也都離開了闊洪齊村。

  廖父希望廖大個子和伊力亞斯今后親如兄弟、互幫互助。

  而這馬鞭就是倆家感情的延續(xù)。

  廖父曾說過,倘若他倆中一人自私自利或不走正路還不聽勸阻。

  伊力亞斯可以索要這馬鞭,廖大個子也可以退回這馬鞭。

  只是,兩家的緣分也就走到盡頭了。

  這也是今天伊力亞斯看見馬鞭臉色大變的原因。

  伊力亞斯比廖大個子矮一頭,兩人面對面坐在地上,伊力亞斯只能仰著臉跟廖大個子說話。

  他煞白的臉可憐兮兮地說:“哥,你不會不管我了吧?你要是不管我,我肯定又成了貧困戶,不,比貧困戶還慘不走正道專走邪路,你一定要管我撒。”

  廖大個子恨鐵不成鋼地斥責(zé),“伊力亞斯呀,伊力亞斯,讓我說你啥好呢?布艾夏汗是你老婆子,給你生了三個孩子,是你孩子的媽,你也能下這么重的手,你咋忍心下手呢?!瞧你把她打的,眼睛都充血,腫成啥了!”

  伊力亞斯懊悔不已,訕笑著辯解,“這不,我喝了些貓尿嘛,才,”

  “知道自己喝醉后德行不好,你還喝!我問你,等你家老大老二嫁出去,兩個女婿也打她們,看你這個當(dāng)?shù)男奶鄄唬俊绷未髠€子埋怨著。

  “誰敢打我丫頭子,我打斷他的腿?!币亮喫拐愫鸾?。

  廖大個子打量著他的腿,反問:“那你把布艾夏汗打成那樣了,誰打斷你的腿?!你就這樣給未來的女婿當(dāng)榜樣???!”

  伊力亞斯愧疚地低下頭,無話可說。

  廖大個子從腿下抽出馬鞭,舉著馬鞭征詢蔫頭耷腦的伊力亞斯,“這馬鞭你拿走嗎,還是繼續(xù)留在我家?”

  伊力亞斯忙不迭回道:“哥,放哥家,我不要。”

  廖大個子慢條斯理地問:“那行,既然你不同意還給你,說明你還把我當(dāng)哥看。我問你,牛棚的牛賣了,賣的錢是不是被你嚯嚯完了?!”

  伊力亞斯連連搖頭,“第一次賣了六頭牛,賣九萬,我又買了100只羊,讓牧民色力克幫著放呢。你知道的,這陣子羊價低。”

  廖大個子半信半疑地望著他,“你沒騙我?”

  “哥,我咋敢騙你呢?要不,你給色力克打電話?!币亮喫拐Z氣很篤定。

  “那你為啥還要賣剩下的兩頭?”廖大個子追問。

  伊力亞斯臉帶愧意道:“哥,我聽艾克來木說,你要買無人機,手頭錢不夠,這些年,你給我犁的地,機耕費一直欠著,我賣牛給你還錢。”

  “機耕費才多少,你也不能賣兩頭好牛吧?!我聽布艾夏汗說,那可是兩頭西門塔爾牛。”廖大個子著急地責(zé)備著。

  伊力亞斯實話實說:“哥,兩頭西門塔爾賣了四萬三,我打算買馬回回三兒子馬三的舊收割機,改裝下,割草。”

  廖大個子靜靜地注視著他。

  伊力亞斯說:“鄧?yán)习宸N了1000畝地苜蓿,再有20天就割了,可他找不到好割草機。我想買割草機,鄧?yán)习迥抢锏搅宋逶路莼畈欢嗔耍页鰜砀畈?,他忙,我再去他那干,我再想呢,買馬三的舊機子改裝下嘛,還是買圓盤式的新割草機?!?p>  廖大個子欣賞地望著他,“村里巴合別爾肯的割草機是圓盤式的,我看過圓盤式割草機割的草,速度快,割草機在拖拉機前面操作起來方便,可是,那機子拔草根,不少苜蓿草被連根拔起,影響下一茬的產(chǎn)量。還有,那機子對草的傷害力大,切斷的草根至少有三厘米被碾碎,創(chuàng)傷大,苜蓿草自愈時間長些,也影響產(chǎn)量。要不,你就買馬三的收割機吧。他那收割機是收水稻的,我看了,把前面的滾筒卸掉,再安裝個傳動軸,攢勁地很?!?p>  伊力亞斯邊聽邊點頭,看樣子是聽進(jìn)去了。

  廖大個子問:“馬三那舊機子多少錢賣?”

  伊力亞斯伸出一個巴掌,“五萬。”

  “不便宜呀。”廖大個子嘟囔著,“沒問下,能便宜些不?”

  伊力亞斯?jié)M眼期待地望著對面的大哥,“哥,馬三說了,他那收割機我要是買,你必須出面寫買賣合同,要不,他不賣?!?p>  他見廖大個子一臉疑惑不解的神色,忙低聲補充道:“馬三不愿辦買賣手續(xù),他怕我喝酒開收割機出事?!?p>  廖大個子白他一眼,“知道喝酒的后果了?”

  伊力亞斯不好意思撓撓后腦勺,“哥,你出面唄。待會兒,我把欠你的錢微信轉(zhuǎn)給你?!?p>  廖大個子關(guān)心道:“你賣牛的四萬三沒動吧?”

  伊力亞斯低頭不語。

  廖大個子一看他這模樣,就知道壞事了,低斥道:“你不會全部嚯嚯光了吧?!”

  伊力亞斯也不隱瞞,“我跟幾個哥們出去玩,說好了欠的賬大家平攤,誰知道,他們一個個都沒錢,我就,我就用了8000塊,還外面吃喝的帳了?!?p>  廖大個子氣的一個骨碌爬起來,“媽的,伊力亞斯,你老婆子最近愁的面粉快沒了,你請那些酒肉朋友在外面瀟灑,你是男人嘛?!”

  他忿忿不平地離開。

  伊力亞斯瘸著腿追在后面,“哥,對不起?!?p>  廖大個子扭臉低吼,“你他媽該跟你老婆子說對不起?!?p>  這對異族兄弟的對話消失在楊樹林下。

  翌日傍晚。

  廖大個子雙手背在身后晃悠到伊力亞斯家。

  伊力亞斯正盤腿坐在炕上吃晚飯,布艾夏汗盯著黑眼圈沒給他好臉色。

  布艾夏汗看見廖大個子進(jìn)屋,讓邀請他吃飯。

  廖大個子婉拒,坐在炕邊。

  布艾夏汗不時給伊力亞斯一個白眼仁。

  廖大個子見狀,從上衣口袋掏出一個巴掌大的小本子遞給布艾夏汗,“給,布艾夏汗,伊力亞斯給我轉(zhuǎn)了1萬塊機耕費,太多了,我倆是兄弟,就要個成本費,六千塊錢。剩下的四千我在買買提商店買了十袋子面粉、十壺清油、三袋子大米,還有磚茶、咸鹽,上面都記著呢,家里缺啥,就去他商店拿,你讓買買提在上面記個數(shù)。這些愛來白來(亂七八糟)的東西,花了兩千五,剩下的一千五,我交到村委會了,你家的醫(yī)療保險和養(yǎng)老保險沒交,都從這個錢里交完了?!?p>  伊力亞斯知道,廖大個子雖然沒正眼瞧他,可這些話也是說給他聽的。

  他不由汗顏道:“哥,我,”

  廖大個子白他一眼,催促道:“快吃,馬三在等咱倆呢,簽買賣合同,那收割機他讓了七千塊錢,明天我就給你改裝。”

  伊力亞斯哪還有心思吃飯,忙放下手中的碗,跟在廖大個子后面走出屋。

  布艾夏汗看著手上的本子,感動地?zé)釡I盈眶。

  馬路上,廖大個子問:“今天到鄧?yán)习迥抢锔苫盍???p>  伊力亞斯乖巧地回道:“干了,給他保養(yǎng)拖拉機呢?!?p>  廖大個子惡狠狠地叮囑道:“好好干,再別偷懶瞎混了。”

  “你都不知道,前天,我覺磨著我的臉都不叫臉了,改叫屁股了,前天鄧?yán)习宓脑捵屛液薏坏冒涯樔M(jìn)褲襠里,要么找個地縫鉆進(jìn)去。你再跟那幫酒肉玩意鬼混,看我不打斷你的腿?!绷未髠€子咬牙切齒地埋怨著。

  伊力亞斯知道廖大個子的氣消了,嬉皮笑臉地說:“哥,你再打斷我的好腿,那我不成殘廢了?”

  “打殘后,我養(yǎng)著!”廖大個子回嘴。

  倆人仿佛又回到少年時嬉笑打鬧、斗嘴皮子的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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