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美咲之死
圭太繼續(xù)解釋;“厲鬼與厲鬼之間總有些聯(lián)系,聯(lián)系性較強的厲鬼之間就是互為拼圖的關(guān)系。這就是鬼拼圖。我們猜測,這個世界上的鬼都不是完整的。就像一整塊的拼圖被人打碎了一樣,分裂成了許許多多的拼圖碎片;而這些不完整的鬼會本能的去尋找自己的拼圖,通過兼并的手段,逐漸使得鬼本身的恐怖程度提高,以待某一天拼圖徹底完整?!?p> “而燈籠鬼應(yīng)該就是一個擁有幾個拼圖鬼的大厲鬼,他除了本體以外,還擁有著鬼血等拼圖。而在與敲門鬼對抗的時候,他的拼圖被打散了,遺落下來的鬼血拼圖就被美咲給獲得了?!?p> 圭太的猜想不無道理,讓王閻頗為信服。只是眼下有一點很難確認,到底是美咲駕馭了厲鬼,還是厲鬼駕馭了美咲;美咲又是否還有恢復(fù)神智的機會?
圭太看著王閻心事重重的樣子,勸慰他放寬心。“我已經(jīng)把鬼血壓制住了,按理說美咲如果還有神智,那么應(yīng)該很快就會蘇醒。我可以帶你去看看她,不過你必須穿上特制的防護服?!?p> 說著,圭太站起身,并且撥打了一個電話,很快就有黑衣干事把一套金色的特制風衣拿了進來。
王閻接過風衣,罩住了全身,這件衣服除了非常的重之外,并沒有不適感。
“大城先生,這是什么防護服?。坑惺裁葱Ч??”王閻不禁問道。
圭太把煙掐滅,認真的看著王閻的眼睛,道:“這是機密,不過你是解決敲門鬼事件的功臣之一,所以我可以告訴你?!?p> “厲鬼的力量可以影響任何物質(zhì),但是有一種東西厲鬼無法影響,那就是黃金。使用金線縫制的防護服可以隔絕靈異力量的影響,所以在某些時候,這件風衣能起到保護普通人的作用……至于馭鬼者就沒必要穿這件防護服了,因為我們要使用厲鬼的力量,防護服反而成為了阻礙。”
王閻低頭撫摸著金色風衣,一臉驚訝,這竟然是黃金制成的衣服,太奢侈了吧!
“謝謝?!蓖蹰愋闹写笙?,這件衣服本身就值幾億日元了,換算成人民幣也有幾千萬。畢竟這件衣服的里里外外都是采用實打?qū)嵉慕鸾z作為原材料,價格是極為驚人的。
“咳咳,我沒有說要送給你,這是除靈社少有的幾個人才配備的防護服。只是暫時借給你穿,畢竟你等下要直接跟厲鬼近距離接觸,要有一些防護才行?!惫缣人灾嵝?。
王閻見狀,有些尷尬的摸摸腦袋。
隨后,王閻跟著圭太前往位于除靈社地底下的地牢。
這座地牢修建在地下五十米的地方,有重兵把守,據(jù)說是整個東京除靈社最重要的地方,哪怕是爆發(fā)了戰(zhàn)爭都必須要守住的性命攸關(guān)之地。
這個地牢一共分為三層,第一層是交通樞紐基站,這里控制了整間地牢每個牢房的門禁,供電與武器設(shè)備,只有控制了這一層才能控制地牢。
第二層是一般收容區(qū),這一層關(guān)押著一些危險級別較低的厲鬼和靈異物品,每一個角落都布滿了特制監(jiān)控,出口的安全閥也是黃金制成的,確保被關(guān)押在此的厲鬼無法脫困。
第三層則是重點收容區(qū),這一層關(guān)押著一些危險程度較高的厲鬼和靈異物品,據(jù)說地牢建立三年以來,只有兩個厲鬼被收容于此,每一個都是差點毀滅城市,讓除靈社派出大量馭鬼者圍剿并且付出慘重代價才得以關(guān)押的恐怖厲鬼。
這一次,王閻要前往的是第二層的一般收容區(qū),美咲就被關(guān)押在這里。
一路上,王閻接受了好幾撥人員的檢查,包括對他的身體健康,精神狀態(tài)等各項指標的評估,足足等了半天,終于才在晚上九點如愿進入了地牢的第二層。
王閻佩戴好全副的防護服,穿著特制的鞋套,趕到了一個亮著燈的銀白色金屬門前。
“跟你交代的事情一定要記住,在地牢這里必須遵守地牢守則,否則后果會非常嚴重?!惫缣袂閲烂C,他放慢了腳步,在金屬門這里進行了指紋,虹膜的雙重解鎖,金屬門才緩緩開啟。
王閻神情肅穆,看著緩緩開啟的金屬門,他走了進去。
里面是一間全天候亮著燈的房間,看起來就和一般醫(yī)院做核磁共振的房間差不多,但是房間的中央并沒有任何的設(shè)備,只有一具水平放置的金色棺材。
黃金棺材!王閻瞪大了眼睛,他一眼就開出來,這具金屬棺材外面的涂層竟然是實打?qū)嵉狞S金。
太豪了!王閻不由得在心中贊嘆,就單憑他身上穿的這件防護服和這具黃金棺材,放在外界就能值個十幾億日元!
看著王閻的表現(xiàn),圭太倒是微微一笑,他說道;“這些都不算什么,除靈社的每一個地區(qū)負責人除了能管理除靈社本身的事務(wù)之外,還擁有支配轄區(qū)城市的黃金儲備的權(quán)力。多的不說,整個東京轄區(qū)里面,至少有二十噸黃金是我可以任意支配的?!?p> “二,二……十噸?”王閻有些頭昏腦脹,他完全沒想到一個馭鬼者可以有這么多的錢。
“我這里不算多的,北美那里一個州負責人可以支配的黃金能有幾百噸。人家才是真的財大氣粗?!惫缣┵┒?,透露出來的信息卻是一個比一個要驚人。
“靈異事件大規(guī)模爆發(fā),以后要用的黃金只會越來越多?!惫缣L嘆一聲,他已經(jīng)看到了這個不可更改的大趨勢了?!暗屈S金再多又有什么用,保不住命,再多的黃金也是虛無?!?p> “我知道你很眼紅這些東西,王閻,你畢竟還小,社會閱歷也不夠。所以會沉迷于這些虛假的表象?!惫缣J真的說道,像是在教訓一個涉世未深的年輕人。
王閻沉默不語,他承認自己是有些心動,但是他也是親歷過敲門鬼事件的,見識到了厲鬼的可怕,厲鬼可是不長眼睛的,只要觸發(fā)了它的殺人規(guī)律,才不會管你有錢沒錢,有權(quán)沒權(quán)。
“世上的人都有自己的角色,有的人是富翁,有的人是窮鬼;有的人是總統(tǒng),有的人是平民;還有的人是演員,是歌手,是科學家;還有人是農(nóng)民,是工人,是士兵……但是不管他們是什么角色,當一切繁華落盡,他們都會回到同一個歸宿——死亡?!惫缣行└锌?,眼神唏噓,他說了很長一段話,最后長嘆一聲。
“厲鬼只不過是殘忍的撕開了這一層人類的繁華外衣,把最為現(xiàn)實的東西展現(xiàn)了出來,王閻,你以后恐怕還要遇到更多的困難和磨礪。”圭太不再說話,他直接把棺材蓋掀翻,露出了內(nèi)部的模樣。
王閻走上前來,他穿著防護服,理論上來說,就是有厲鬼襲擊也能安然無恙。
但是,王閻不認為這個防護服能完全的保住他,畢竟厲鬼本來就不是常理之物,誰也說不準靈異事件中會發(fā)生什么。
因此,他小心翼翼的走上前來,盡管他知道這里面躺著的是美咲,但是此時此刻她也可能是厲鬼。
美咲安然的躺在黃金棺材內(nèi),好像睡著了一樣,緊閉著雙眼。
她身穿病號服,腳上沒穿鞋子,渾身上下沾滿了詭異的血。皮膚慘白,流露出透骨的寒意。
“這就是鬼血嗎?”王閻看不到美咲身上有什么傷口,所以斷定這些血全是鬼的產(chǎn)物。
圭太在一旁盯著,隨時準備蓋上棺材,他道;“你試試看能不能喚醒她,如果她還有自主意識,就說明她壓制住了體內(nèi)的厲鬼,也就成為了馭鬼者了。”
王閻聽到圭太的話,不禁咽了咽口水。他非常希望美咲能夠醒來,成不成為馭鬼者根本無所謂。
他俯下身去,觸摸美咲的身體,卻像是觸摸到了冰塊似的。
美咲的身體沒有一點溫度,皮膚如冰雪一樣的堅硬,仿佛永不融化的堅冰。
王閻的心里也涼了半截,這樣子的人還可能活著嗎?
王閻在美咲的身邊叫她的名字,可是她的身上有的只是濃郁的死氣,對外界的觸碰沒有任何的反應(yīng)。
圭太搖搖頭,他已經(jīng)目睹過許多類型的尸體,他一眼就看出,美咲已經(jīng)涼了,只有鬼血還在她的體內(nèi)存在,但是此刻也并未復(fù)蘇,鬼血還在沉睡著。
王閻看著昔日的同學,這個曾經(jīng)在他的身邊開懷大笑的女孩,這個鼓勵他開口講日語的女孩……他還沒有真正的正視過她,就這樣離開了自己。
“對不起,我對不起你……美咲?!蓖蹰悘娙讨?,他的腦海里盤旋著這個女孩的音容笑貌,此刻竟然永遠永遠的成為了過去,成為了他記憶里的一點揮之不去的遺憾。
他跪在了地面上,雙手緊緊的握住美咲的手指,此刻纖細的玉指,握在手中沒有一點點的溫度。
他再也見不到這個女孩的一顰一笑了,此刻王閻感覺自己的內(nèi)心有一點痛,這種痛楚區(qū)別于身體上的痛楚,這種痛源自他的思想,他的靈魂,只要他一回想,這種痛就會如同水蛇一樣纏繞在心間。加劇他的悲痛。
他很想哭出來,但是他的淚腺不太發(fā)達,自出生以來就不曾落淚,人稱不哭死神。此刻他只覺得鼻子酸酸的,卻流不下一滴眼淚。
這個時候,讓我痛哭一場,可以吧?王閻望著美咲,顫抖著捏緊了雙手。
我很悲傷,我可以哭,可以流淚。王閻閉上眼睛,任憑情感的波浪沖擊自己的淚腺。
可是良久,他的眼淚還是流不出來,身體上的殘疾限制死了他。
一股令人發(fā)顫的無力感涌上他的身體,他這才意識到自己是多么渺小,在悲傷盡頭連一滴眼淚都流不出來。他感到自己也離死不遠了,美咲的死,讓他感到強烈的危機。
他深深的呼吸,大口大口的喘氣,試圖讓自己好過一點??蛇@個時候,那個女孩的身影又浮現(xiàn)在了他的腦海,美咲穿著傳統(tǒng)的和服,手上提著美味的玉子燒,正準備邀請他參見煙花大會的祭典禮。
在朦朧的夜色中,兩人坐在一起,共看漫天煙火,愿此刻永恒。
啊啊??!
王閻仰天長嘯,他試圖忘卻這種幻想,去接受現(xiàn)實。
他把手收了回來,看著空空的兩手,曾經(jīng)握住美咲纖手的兩手,卻留不住那一縷芳魂。
圭太默默的看著這一切,蓋上了棺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