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墨者,顧擔先是興奮,隨即表情變得黯淡下來。
“怎么?難不成我還打擊到你了?”二師兄略感詫異,這個小師弟他再了解不過,不能說是無法無天吧,只能說是恣意妄為,典型的記吃不記打。
五師妹管束了他三年,都沒能讓這小家伙改變性子,他可不覺得僅憑自己一番話,就能讓顧擔大徹大悟。
“不是......”
顧擔先是搖頭,遲疑的說道:“二師兄,我從小聽著墨家的故事長大,你也跟我說過很多外面的世界如何精彩??墒菤w墟真的能夠離開嗎?如果不能離開,那只有我們墨者的歸墟,又能做些什么呢?”
最終,顧擔還是問出了這個問題。
在沒有離開山門之前,對于歸墟的一切顧擔其實并不熟悉,他的天空只有山門大小。
當真的離開了家,親眼見到歸墟的恐怖之處,以及那些不甘卻又無可奈何倒下的生靈之后,顧擔終于生出了疑惑。
顓頊大帝為神族天皇創(chuàng)造的囚牢,自古至今只聽說過進來的,沒聽說過出去的。
墨家當然很厲害,師父更加厲害,可這里畢竟是歸墟呀!
若能簡簡單單的離開,神族天皇何必去打造什么圣界?萬族又何必向著一尊雕像叩首?
包括那些所謂的神將也只能想辦法改善一絲歸墟中的環(huán)境,卻也是收效甚微,乃至不得不選擇血祭這條路。
“哈,看來這次讓你出來是對的?!?p> 二師兄流露出欣慰的笑意,當一個孩子開始懷疑過往所信奉的一切時,那便是他第一次真正成長的開始。
不再是根據誰誰誰說過,而是真切的用自身的目光去丈量天地,揣度知識,探究事理間的明細。
這當然是一件好事,二師兄也為此感到開心。
“你能夠產生疑惑,說明你已經明白了歸墟的恐怖之處。這個問題回答起來并不簡單,如果我只是說能夠做到,你心里肯定不會就這么相信對不對?”二師兄問道。
“我希望二師兄能夠告訴我。”顧擔堅定的說道。
他一直都以墨家傳人的身份自居,甚至立志要超越師父,不說拳打儒家腳踢道家,最少也要讓墨家成為橫壓一世的顯學。
可如果歸墟真的不能離開,他學的那些東西又有什么用呢?
難道跑去跟妖族、神族去講述墨家的道義嗎?還是去施行墨家的義呢?
歸墟若是牢不可破的囚牢,那這里的一切都失去了任何的意義,無論是神族還是墨家,都不過是其中的囚徒罷了。
若是疑惑不能夠得到解答,顧擔恐怕很長很長的一段時間里,都會忍不住一直思考這件事,無心再去探究任何事情。
“好吧。”
見到顧擔的表情,二師兄便明白今天不說都不行了。
“你可知道,歸墟是誰造就的?”二師兄先是問了一個簡直寫出答案的問題。
“顓頊大帝。”顧擔毫不遲疑的回答道。
“那你對于顓頊大帝的了解,又有多少?”二師兄再問。
“顓頊大帝是繼黃帝后的又一位人族大帝,當時黃帝帶領人族已是站穩(wěn)了腳跟,正是因此已避無可避。要么攜大勢以力相抗,讓人族在浩蕩天地間擁有根基。要么滿盤皆輸,再無人族立身之地。成敗在此一舉之時,顓頊大帝應運而生,最終開辟出歸墟?!?p> 顧擔很是自然的將自己所知曉的東西全都說了出來,雖然這些東西都是先前道彳經和春禾筆告訴他的。
“說的很好。更細節(jié)一些的東西呢?”二師兄接連發(fā)問。
“這......我不知道。那都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我也沒有見過那方面的典籍,這些知識也是從別處聽來的?!鳖檽K于被追問的無法作答,只能無奈的說道。
“顓頊大帝的確是黃帝之后的又一位人族大帝,可又有誰說過顓頊大帝統(tǒng)領人族的時候,黃帝便已身合道了呢?”二師兄看著顧擔,提點道。
“什么?”
顧擔將話在腦海里過了一圈,猛然間一驚,激動道:“二師兄你的意思是,顓頊大帝統(tǒng)領人族的時候,黃帝還在?可是為什么我看到的典籍中都沒有記載?”
“絕天地通,所需要的可不是一代人的努力。顓頊大帝的確是集大成者,也的確是在他的手中徹底成型。至于其中的很多細節(jié)與痕跡,其實不止你不清楚,我們也不清楚?!倍熜謸u頭道。
“連師父也不知道?”顧擔忍不住瞪大了雙眼,“人族內部連一星半點的記載都沒有嗎?這么大的計劃,參與者呢?親歷者呢?怎么會不清楚!”
“對,這就是問題之所在。絕天地通后,關于這方面的記載被銷毀了七七八八,就連顓頊大帝對此事都忌諱莫深。具體如何歲月漫長,其間大多細節(jié)都已不得而知。只是根據傳聞所言,顓頊大帝晚年......過的并不好?!?p> 二師兄無奈道:“這也是為什么后來人會想辦法進入歸墟中探查情況的原因,不僅是想要搞清楚當年究竟發(fā)生了什么,顓頊大帝是如何做到絕天地通的。也是因為歸墟本就處于人族的內部,雖然當年歸墟拯救過人族,可時遷事異,如今的歸墟卻有可能危害到人族內部的安危。”
“事實上人族的修行者到了大限將至前夕,要么選擇一場血戰(zhàn),要么選擇親臨歸墟之中,探究這里的奧秘,這也是墨家來此的原因。事實上早在我們到來之前,便已有諸多前賢探究過這里的奧秘。只是礙于歸墟本身,那些探究到的知識與奧秘并不能傳遞到外界?!?p> 一代又一代的先賢最終的時刻選擇進入歸墟,可探究到的東西卻又只能留在歸墟,外界根本無從知曉。
可即使明知如此,仍舊有一代又一代的人杰前赴后繼。
就算真的不能將只是傳遞出歸墟之外,可探究奧秘本身的欲望便已經蓋過一切。
正所謂:朝聞道,夕死可矣。
聽到這里,顧擔忍不住問道:“既然如此,那又要怎么才能離開歸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