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夏晚會結(jié)束后，杜明賢在出租屋的客廳里等了一會兒，見到送女兒到賓館后回來的威廉便迎了上去：“歡迎回來！”

　　“小老板還不睡?。棵魈觳婚_店了嗎？”

　　“馬上就睡，那個…”

　　“剛才我們父女倆歌唱得怎么樣？”

　　“太好聽了！此曲只應(yīng)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聞！”

　　威廉瞇著眼睛盯著杜明賢看了半天：“我們唱的是什么歌？”

　　“?。?？這個…外、外文歌我聽不懂歌詞，但就是很好聽啊！”

　　“是《兩只老虎》?！?p>　　“哦，啊哈~?兩只老虎，兩只老虎…?”

　　“住口！”威廉厲聲喝住，“有什么話就直說吧！”

　　“哦，是居委會的郝主任找到我，和我商量了一樁雖然應(yīng)該能賺錢但總感覺是游走在道德邊緣的生意…”

　　“哎呀，那個姓郝的剛來的時候也是個一腔熱血好孩子，沒想到這么快就墮落啦？”

　　“畢竟是居委會的工作，沒什么前途，大概是想著既然沒法出名就多賺點錢吧。”杜明賢分析道。

　　“所以是怎么賺錢，偷還是搶？”

　　“當(dāng)然不是！我說的是游走在道德邊緣不是法律邊緣！”

　　“對我來說只要不犯法就一定是道德的。我明天還要早起和Millie去游泳，什么事你就直說吧！”

　　杜明賢點頭，把郝俊暉和自己說的事情娓娓道來——

　　原來，老人會的那些老人們最近嚷嚷著天熱沒胃口，又因為其中一個老人中暑住院而擔(dān)驚受怕、郁郁寡歡，郝俊暉希望杜明賢能設(shè)計出幾道清淡營養(yǎng)的“養(yǎng)生料理”提供給老人會。

　　“這是好事吧？”威廉一臉“你不會是個反社會吧”的表情。

　　“要光做飯那肯定是好事，可郝主任的意思是計劃作為一種有償服務(wù)提供。”

　　“那也合理，不能讓你白干嘛?！?p>　　“一盤撒白芝麻的豆腐賣36元也合理？”

　　“這有什么的？Millie的外公曾為了一勺辣醬花了100美金，你信嗎？”

　　“我信，但這不一樣！郝主任是想讓我把做出來的菜宣傳成有養(yǎng)生作用的，還說那些老人別的地方不肯花錢唯獨在這方面很舍得…”

　　“也挺好，總比買來路不明的保健品強。”

　　“哇，你這話說的跟郝主任一樣！果然天下烏鴉一般黑！”

　　“什么意思？聽著不像好話…”

　　“以后有空在和你講，現(xiàn)在你先幫我分析一下——這到底算不上詐騙？”

　　“所以，吃豆腐對身體有害？”威廉最喜歡吃的食物就是豆腐，自然想問一句。

　　“那倒不是，多吃是能養(yǎng)胃益脾、降脂清熱，不過這是得成為飲食習(xí)慣后才能漸漸調(diào)養(yǎng)，不是說吃一盤豆腐就立刻百病不侵甚至延年益壽的！”

　　“但姓郝的想讓那些老人們相信這是‘神仙豆腐’？”

　　“嗯，大概是這么個意思…說實話，我一直不太支持食物養(yǎng)生，除非是能持之以恒養(yǎng)成非常好的飲食習(xí)慣，只靠吃一頓素齋可遠遠清不了身體里多年沉積的余毒！更何況生老病死本就是人之常情，有病就乖乖吃藥，治不好就等死，哪兒有吃盤豆腐就萬事大吉的好事？”

　　“我大概明白了，小老板你先坐吧。”威廉摸著下巴沉思片刻，讓杜明賢坐在沙發(fā)上。

　　“你想說啥？”

　　“以前在當(dāng)雇傭兵的時候…”

　　“呃！你每次用這個句子開頭的時候，后面接著的都沒啥好話！”

　　“什么態(tài)度??？怎么就沒好話啦?。俊?p>　　“上次你給我講的就是你們一個戰(zhàn)友得了壞疽后，切腳趾、切手指、切大腿、切胳膊，最后失血過多死掉的事情！”

　　“這是事實，你不信嗎？”

　　“我信，可你干嘛給我講那些？我一整天拿菜刀的手都在發(fā)抖！”

　　“總之，我接下來要講的事情就跟這有關(guān)——那時隊伍里幾乎沒有任何醫(yī)療條件可言，得病受傷基本就是聽天由命。而我有一次就得了很嚴重的病，五臟六腑感覺都縮在一起了！”

　　“哦？我認識你兩年多都沒見你發(fā)燒感冒，還以為你不生病呢！”

　　“是人都會生病，只是我那時候鍛煉出了強大的身體素質(zhì)和免疫系統(tǒng)，小病小痛忍一忍就好了~”

　　“那倒是挺讓人羨慕的…”

　　“你別打岔了，我繼續(xù)說——那次我感覺自己肯定是要死了，但長官突然遞給我一小瓶藥，說是在某個村落的巫醫(yī)那里買的包治百病…”

　　“讓我猜猜：那其實就是白水，對不對？”

　　威廉不高興了：“你還敢打岔？！我現(xiàn)在就去把比切胳膊還恐怖的故事都錄下來，放你枕頭底下！”

　　“別！我錯了！你繼續(xù)講！”

　　“其實你猜的也差不多，就是白水兌酒和泥土草汁。我當(dāng)時自然也有想過，但一來這個長官平時不茍言笑、性格嚴肅沉悶；二來當(dāng)時痛不欲生也寧愿相信是‘神藥’。不管怎么說，最后反正病就好了?！?p>　　“……”

　　“我講完了，你可以發(fā)言了?！?p>　　“是安慰劑效應(yīng)，對吧？可用這個來賺錢還是有些不道德吧？”

　　“你說一下你其它的食譜?！?p>　　“哦，除了豆腐，還有用莧菜炒的腐竹；搭配蘿卜泥和柚子皮的烤魚；藕片、青椒、紅薯、白菜做的什錦鍋；絲瓜和山藥熬的湯；小紅豆煮的糙米飯。”

　　“蠻好，你是費了心思去琢磨的，對吧？”

　　“嗯，可這樣一份賣168實在是有點兒…”

　　“明碼標(biāo)價，有人買不就可以？”

　　“主要是郝主任宣傳說這是什么杜家以前給皇帝吃的御膳食譜…雖然我祖先是當(dāng)過御廚啦，但絕對不是這些啊！”

　　“虛假宣傳是要收斂一些，不過賣的貴你倒不必在意，畢竟一個好的營養(yǎng)師只是出菜譜不管做飯都敢收300、500呢！”

　　“營養(yǎng)師？不，我沒有相關(guān)資格的！”

　　“誰告訴你非得一紙證明才是營養(yǎng)師的？人的身體很古怪，一味注重良好飲食習(xí)慣的人也不一定活得久，心情愉悅地喝酒吃肉有時候反而身體健康！”

　　杜明賢點頭：“這倒是?！?p>　　“所以啊，當(dāng)成是賣食物和關(guān)心就好，畢竟如果不是為了錢，非親非故誰愿意去費心費力設(shè)計這么好的食譜呢？”

　　“嘿嘿，這倒是！”杜明賢有些不好意思了：“你很少這么坦率地夸我還沒有任何其它目的……等等，你有什么目的？！”

　　“剛才聽你說了那么半天，我餓了，給我做夜宵去！”

　　杜明賢拿起桌上一塊餅干：“這是最新研發(fā)的作戰(zhàn)用壓縮餅干，吃一塊就飽了，可以三天不吃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