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流氓與少年
周末,江北市,8路公交站臺。
“鋒哥,咱們又要逃課嗎?算上這次,咱們這周已經(jīng)逃了四次課了,老鄭不會找咱們麻煩吧。”江明一臉氣喘吁吁的模樣,朝正在前方奔跑的顧雨鋒叫道。
“怕什么,不是才四次嘛,一周可是有五天呢?!鳖櫽赇h隨意答道,待跑到站臺后,徑直一屁股坐在站椅上,將懷里包裹好的籃球在左右手指間來回挑動,鍛煉自己的手指力量和球感。
江明苦笑道:“我的峰哥啊,難道你忘了今天是星期五嗎?星期一放假期啊!”
顧雨鋒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露出個人畜無害的笑容,說道:“是嗎,你不說我還以為今天是星期六嘞?!?p> “得,對于你來說,每天都是星期六,要是換做別人,我早就翻臉了,讓我家里的老漢兒知道我天天逃課去打球,還不得把我的腿給打斷?!?p> “嘟!”公交車來了。
顧雨鋒直接一個猛子扎進了公交車內(nèi),徒留給江明知道瀟灑的背影,“明哥,幫我付車費??!”
江明:“我**......”
顧雨鋒和江明今年都是15歲,江北市第八中學的高一學生,兩人都是188的個子,顧雨鋒身材較為清瘦,看起來更加年輕瀟灑,而江明則長得高大魁梧,加之長相有些那么不盡人意,所以一副四肢發(fā)達,頭腦簡單的模樣。
兩人不同于常人的身材使得兩人一進入車廂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引起一陣驚呼。
“哇,這兩個孩子咋長這么高的啊!”
“長這么高,身體不會哪里出問題了吧?”
坐在中間位置的一個大爺?shù)吐暤?“我看八成是有問題,說不定都不是咱們的種嘞,你看他們穿的第八中學的校服,咱家娃子也是哪里的學生,今年也才175?!?p> 做在他旁邊的大媽指著江明數(shù)落道:“對,還是個紅頭發(fā),指定是個洋種,一看就不是好人。”
這些嘀嘀咕咕甚至是不懷好意的猜測,顧雨鋒早就習慣了,因為一般說的都不是他。
可江明從來都是受不了,當即朝那個出言不遜的大媽叫道:“老子正兒八經(jīng)的華夏種,這紅頭發(fā)是染的,叫時髦,你這人老珠黃的老大媽懂什么!”
女人最怕別人罵她人老珠黃,哪怕是四五十歲的大媽也不例外,那大媽當即變得驚慌失措,從包里摸出鏡子,急道:“你......你這小娃子,瞎......瞎說什么......我明明還很年輕嘛......”
那大爺連忙上前安慰道:“別聽這洋娃子瞎掰,你永遠都年輕,在我心中永遠都是最漂亮的,哦,是吧。”
江明心想原來還是夫妻,真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啊,突然瞅見那大爺?shù)陌锫冻鲆唤堑募t色雜志封面,心里頓生一計,臉上露出個不懷好意的笑容,朝那大媽道:“大媽......不,大姐,剛才我說錯話了,在我們這些娃子的心中,你永遠都是最漂亮的,剛才是我年輕沖動,不懂事兒?!?p> 那大媽慢慢放下鏡子,懷疑道:“真的?”
江明道:“姐,你沒聽說過童叟無欺嗎,咱說得話還有錯?不過你老公是不是這樣認為的就說不一定了,要不然他也不會去買最新一期的美女雜志了,是吧,大叔?!?p> 那大爺立刻神色一緊,仿佛菊花被人來了一招千年殺,一手立刻捂緊了兜,一手驅(qū)逐著江明離開,“滾滾滾,你這小娃怎么好的不學,盡學別人說謊扯皮,這次我就原諒你了,下不為例啊,快滾快滾?!?p> 那大媽卻是一下拉住了大叔的手,神色冰冷得仿佛可以殺人,“王大川,這娃子剛才說得美女雜志是怎么回事?”
“什......什么美女雜志,可以吃得嗎?我......怎么從來沒有聽過?!贝笫褰妻q道,右手捂兜卻捂得更緊了。
男人永遠不要小瞧女人,尤其是憤怒的大媽。
那大媽的眼神何等犀利敏銳,一下打開了大叔的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抽出了大叔兜里的雜志,那速度,就連江明和顧雨鋒也不得不佩服,就算他們平時練搶斷,也達不到這種速度。只見封面上是一個大大的少兒不宜的美女畫像,大媽吼道:“王大川,這是什么?”
如果眼神可以殺人,那大叔已經(jīng)被大媽的眼神殺了一次,而江明已經(jīng)被大叔的眼神化作的長槍捅來捅去,嗯,至少一萬次。
大叔臉上冷汗直流,顫抖道:“這......這是藝術”
“好啊,我說你今天怎么這么好心和我一起出來逛街,路過美容院時,還專門替我去詢問價格,原來是為了這美女雜志,老......老娘今天要被你氣死了......”
江明一副大仇得報的滿足感,仰頭吟唱道:“如今社會太浮躁,處處上演全武行,要學學明哥,當個小流氓?!?p> 說著甩了甩那并不多的頭發(fā),突然轉(zhuǎn)身一頭撞上了車頂?shù)睦瓧U,痛得他齜牙咧嘴,連忙擠到了顧雨鋒的身邊。
顧雨鋒輕笑著,說:“江明,你要天天這么做,可就真成了個十足的小流氓了?!?p> 江明捂著被撞的腦袋,哼哼唧唧地道:“什么小流氓啊,要是跟你鋒哥比,我的道行可就淺了,天天逃課打球,成績還能保持年級前十,你才是十足的流氓,不講道理的流氓。對了,咱們今天去哪里挑場子?白云區(qū)的場子可都被咱們挑遍了?!?p> 在籃球術語中,挑場子就是組隊比賽的意思。在一些比較大型,比較正式的場子,都有一些固定的籃球愛好者,外來的球員要是想在哪里長久得打籃球,就必須得進行比賽,贏得話就可以留下來任意打籃球,輸了,脫下自己的球衣。
顧雨鋒眼神閃爍著不同尋常的光芒。
激動?
或許吧。
恐懼?
如果是恐懼,那顧雨鋒又何必逃課,況且在他的人生字典里,從來就沒有“恐懼與害怕”兩個詞。
顧雨鋒偏頭看著窗外,看著路旁的景觀一點點地向后移去,“追逐”著前行的列車,就好像夸父追日一般,明知不可得,卻永遠不愿放棄,哪怕為此付出生命,突然淡淡道:“南湖區(qū)?!?p> 就在這時,汽車已經(jīng)到站了,兩人下了車。
“南湖區(qū),還好,還好......什么,南湖區(qū)!”江明突然吼了出來,追上了前面的顧雨鋒,叫道:“鋒哥,你沒開玩笑吧,那可是南湖區(qū)啊,整個江北市就沒有幾個人敢去挑哪里的場子?!?p> 說著指著自己身上嶄新的23號球衣道:“這可是最新款的james(詹姆斯)球衣啊,我存了好久的錢才買的,我可不想把他留在那里?!?p> 顧雨鋒道:“什么詹姆斯?怎么我從來沒有聽說這個球員的名字,他是nba的?”
江明笑道:“你整天就知道科比,只怕喬丹放在你面前你都不一定知道。我告訴你吧,他是去年才進入nba的,天賦異稟,是選秀狀元,號稱百年難得一遇的天才少年,是下一個喬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