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一路走一路聊，在得知男女后，好像某些自我認知的部分也被自動激活，越聊思路越清晰，越聊越興奮，甚至都開始探討「人之所以為人」這個宏大命題了。

　　寸頭說，按孟子的說法，是因為有四心，分別是惻隱心、羞惡心、辭讓心與是非心，盛開卻說，孔孟那一套都是帝王之說，老莊的看法才更貼近咱們老百姓，老莊說，情才是關鍵，自來卷說，我記得馬克思好像說過，人跟動物的本質(zhì)區(qū)別是勞動，總之哪位巨擘的觀點，聽起來都挺有道理，即便是互相沖突，放在特定環(huán)境下，也各有各的合理之處。

　　三個人不停嘰嘰喳喳，不一會兒便回到公庫，雖然「人之所以為人」的問題，到最后也沒整明白，但仨人聊的還挺開心，好像當個人也還不壞，至少人跟人之間還能說兩句人話。

　　回到四層研發(fā)部，盛開在樓道外把風，自來卷跟寸頭潛入女廁所。

　　倆人擼胳膊挽袖子，好一頓折騰也沒發(fā)現(xiàn)個子丑寅卯，自來卷站在隔間里手腕插腰，鼻子里噴出兩行粗氣：黑長直肯定有貓膩，一看她眼神就不對勁，藏哪兒了呢？

　　忽然發(fā)覺隔間門板上有道印子，連忙蹲下來細細觀瞧，感覺好像之前有字跡，卻被擦掉了。

　　連忙嗯嗯的清清嗓子，給寸頭打個信號，讓她趕緊過來，隨手擰開隔間門鎖，就見她拉門閃身而入，關門，擰鎖，整套動作利索到不行，宛如女飛賊。

　　可自來卷卻還是看見門外一個女同事，扒著眼往里瞅，在捕捉到自來卷的身影后，眼睛一亮，射出一道道八卦的光。

　　她不禁暗自一樂，像是被捉奸在隔間，感覺還挺刺激，便故意小聲說，外面有同事，寸頭先是一怔，又立馬反應過來，開始胳肢她，倆人一陣嬉笑撕鬧，外面那同事嘩嘩擰開水龍頭，沒一會兒就嘎達嘎達走了出去。

　　倆人搗鼓半天，字跡終于在寸頭的牛角包（多功能望遠鏡）下現(xiàn)形，只要調(diào)成紫外線模式，便能看到被擦掉的一行字：「智計百出的肚囊」

　　倆人一陣叨咕，自來卷一口咬定，這是黑長直留下來的暗語，她去而復返，就是要把這行字擦掉，因為她看見接頭的人已經(jīng)出來了，這才回來銷毀證據(jù)。

　　寸頭說有可能，咱們再去其他隔間看一看，倆人找遍所有隔間，又在從左數(shù)第三間里面，找到另一行被擦掉的字：「飄不出千層雪的心」

　　之前那行字在從左數(shù)第八間里面，其他隔間再無字跡。

　　倆人帶著線索，跟過道里的白毛碰頭，仨人又是一陣嘀咕，盛開說，黑長直有可能是在對暗號，「智計百出的肚囊，飄不出千層雪的心」剛好是一句暗語。

　　自來卷說，這兩句連起來讀，有點別扭，漢俳讀起來大都很順，比如「姍姍來遲的雨，找不到記憶中的墳」

　　寸頭說我腦子里也有這句誒，類似的還有「風卷殘云的太陽，看不見荒涼的星」

　　盛開說我也有印象，我這還有一句，「捷足先登的鑰匙，打不開夢里的門」

　　寸頭接口說，咱們印象里的俳句，全都十四個字，廁所里那兩句要是連在一起，就十五個字啦。

　　盛開忽然說，我知道了，「智計百出的肚囊」是7+7個字俳句的前半句，「飄不出千層雪的心」是6+8個字俳句的后半句。它們分別來自兩個不同的俳句。

　　自來卷問，那黑長直跟那個廁所神秘人，是在做某種交換嗎？半句換半句？

　　有這種可能，寸頭說，對了白毛，你問問蓋亞唄，這些俳句究竟是干嘛用的？

　　還不等盛開問，蓋亞便主動說：“依照暗物質(zhì)幽靈頒布的暗物質(zhì)法典，任何晉升為八星、也就是獲得黑色勛章的人，都可以留下自己的「遺跡」，如漂流瓶一般，投放于三界之中，永世留存，直到宇宙的盡頭?！?p>　　“而這14個字的俳句，便是遺跡在三界里的坐標，知道俳句就能定位找到遺跡，所以對還在世的八星得主來說，俳句是最高機密，你們知道的俳句，大都是已故八星留下來的?！?p>　　“不過以你們燭明目前的科技，知道俳句也沒用，只有黃昏才有定位裝置，使用權還僅限于黃昏八暗?！?p>　　盛開說弱弱的說：“你能不能開個共享？讓自來卷跟寸頭也能聽到你說話，傳來傳去的太麻煩了?！?p>　　“那你又不早說，”蓋亞一聲輕哼，“方圓10米以內(nèi)都可以的，現(xiàn)在我還要說兩遍?！?p>　　于是她開好共享，又重講了一遍，完后說：“你倆想著說話，我也能聽到。”

　　自來卷想著問：“那廁所里的俳句，是哪兩位八星留下來的？”

　　“不知道，”蓋亞說，“法典里有規(guī)定，黑色勛章的持有者本來就可以無記錄暢游三界，俳句又事關遺跡，祂自然無權查閱，當然也包括我、宙斯、以及烏拉諾斯?！?p>　　寸頭說：“那黑長直留下那半句就是The Bit的嘍，看來這次交易無比重要，事關兩個黑層大領導。可這么重要的事，為什么要在廁所里進行？”

　　蓋亞說：“因為廁所里沒監(jiān)控，公庫里最安全的地方就是廁所。當然這也是文明的體現(xiàn)，安保不能高于人權?！?p>　　“奧……”盛開說，“還多虧了自來卷被分到前端5組，一眼就能看到這么重要的地方。”

　　自來卷悶哼出兩行粗氣，又問：“那神秘人又是誰？我剛剛又過了一遍記憶，沒發(fā)現(xiàn)形跡可疑的人，她又代表那位黑層領導呢？”

　　寸頭說：“感覺是個男的，那句「飄不出千層雪的心」應該出自The Bit，很陰柔。而「智計百出的肚囊」一聽就比較爹，一肚子大局在握?！?p>　　盛開忽然說：“我覺得咱們有點跑偏，這兩句還有可能都是已故八星的，先不要糾結俳句到底是誰的，廁所神秘人才是關鍵。”

　　自來卷說：“總之The Bit跟神秘人背后的黑層領導已經(jīng)達成交易，B又多了一個強力內(nèi)應?！?p>　　盛開點點頭：“對了蓋亞，你能不能看到她倆的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