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我覺得正常的事情，別人不一定會覺得正常啊。
雖然小白通人性，能說會道，但她終究不是人，連今天縣令見了她都感到畏懼，普通人怕是接受不了吧。
他凝重的眼神注視前方，瞳孔主動散焦，模糊不清。
是我疏忽了。
羽離深深的閉上眼睛，不再思考。
他不想再深思了。
因為他最是懂得人性的弱點，特別是這些愚昧無知的平民。
聽風就是雨。
永遠不懂得自我反思，也不接受新鮮事物，只會用一些惡意的揣測來定義他們不愿相信的東西。
小白.....大概受苦了吧？
羽離放空自己沒有多久，深吸了口氣，再次睜開眼睛時，一把將還在石凳上猶豫不決的小白攬入懷中。
用細嫩似女人的手溫柔的在她后背上撫摸，替她撫順纖柔的毛發(fā)。
“他們......沒對你怎么樣吧？跟我說說?！庇痣x輕聲細語道。
小白呆了呆，僅僅是一瞬間，她糾結的神情變成了委屈，眼睛通紅。
“羽離，他們欺負我，他們罵我是怪物，他們拿菜潑我，還拿碗拿石頭砸我，好疼......”
笨拙的小馬駒嘴巴癟癟，說話聲音有些抽泣，淚水一下嘩啦啦的往下流，模糊雙眼。
她本來是不想告訴羽離的。
因為羽離跟她說過，有些時候，委屈是必須要靠自己忍住的，痛苦是每個人成長道路上必不可少的肥料。
可羽離沒有告訴她。
這是一個人的時候......
一個人無依無靠的時候......
現(xiàn)在的她有親如家人的羽離在，受了委屈不需要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畢竟人嘛，有了依靠，誰還不是軟弱的像個小孩子呢。
等什么都沒有的時候，你想軟弱都沒地方支撐，到了那時，才是那通道理發(fā)揮真正用處的時候。
現(xiàn)在.....像個小孩子一樣哭吧。
不是罪。
羽離閉著眼睛用力摟著小白，單單只是聽著她哭泣的聲音羽離都覺得心疼，撫摸后背的手一直沒停過。
“沒事的，小白乖，不怕....不怕....有我在呢....有我在呢.....”
小雪在一旁沉默不語，但從她微微顫抖的手臂不難看出她怒了。
在羽離這樣一個極致利己主義者性格的師傅渲染下，她不可避免的沾染少許。
羽離安慰的聲音一直持續(xù)到小白流干眼淚。
等小白停止抽泣，他也不多言，一手抱起小白，一手提著光盤整理好的食盒往外走去。
小雪在一旁什么都沒說，很自覺的起身跟在身后。
“羽離，我們干嘛去？”小白呆呆不解道。
羽離懷抱的手掌，大拇指在她身上動了動，寵溺的笑道:“你指路，我想去認識一下那些欺負我家小白的人，畢竟....嗯，認識一下?！?p> 羽離話里意味莫名，小白雖然不理解，但是不知道為什么，她就覺得這樣心里舒服多了。
“嗯！”小白用力的閉了一下眼睛，干枯的眼眶又從淚腺中擠出一絲水花。
晚霞的紅日....很美。
照出兩人的影子...很長...很高...很大。
小白就在其中一道影子的懷中，模糊不清。
......
西區(qū)食坊街道。
“這邊?！?p> 羽離帶著小雪在懷里小白的指引下緩緩走進一家酒樓。
外面的世界已經(jīng)逐漸黑暗，里面卻是人聲鼎沸，熱火朝天。
一道門，恍若隔世。
“二位，里面請?！钡晷《妰扇说絹?，連忙迎客帶路。
羽離臉上保持著溫和的笑意無視店小二的話語，嘴里輕聲道。
“哪些人？”
“那個！”“那個！”“還有那幾個都是”......
隨著懷中小白的指示，羽離對這些人進行一一記憶。
他沒有選擇馬上動手，而是暗中用神意全都做好了標識。
有道是，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還有道是，小人報仇，一天到晚。
他既不是君子，也不是小人，僅僅只是一個有自己思維，自己想法的人罷了。
或者用自我來表達比較合適？
小雪跟在后面有些摁耐不住性子想出手教訓。
“小雪！”
羽離見狀，一聲將她叫住，對著輕輕搖頭。
小雪回過頭沒理解他的意思，不過礙于羽離平日里積累的威嚴，還是壓下了心里的郁悶與不快。
等到羽離把所有人全部確認完畢，兩人走出酒樓，路過一處無人街道時。
小雪忍不住開口問道:“師傅，你為什么不讓我出手替小白教訓他們？”
“對啊，羽離，你干嘛不讓小雪姐出手啊”
懷中的小白也同樣不理解，既然不是來替她報仇出氣的，為什么還要她出來一一指認？
羽離淺笑著搖了搖頭。
“小雪，你覺得，想讓一個人達到極致的悔恨，需要怎么做？”
小雪皺了皺眉，有些迷茫的搖了搖頭。
羽離接著道:“在每個人心里或許都有不同的答案，但不盡相同?！?p> “師傅覺得是，先讓一個人感受到痛楚，因為只有痛楚才會讓人害怕?！?p> “有了害怕再一點點的慢慢加深，讓害怕升級到恐懼、畏懼，這時就不用再加深了，而是賦予他一絲希望?！?p> 一旁小雪跟懷里小白兩人聽著一臉茫然，都不理解羽離在說什么，在表達什么。
羽離沒有解釋，還在自顧自的說道。
“希望與害怕一樣，都要慢慢的、慢慢的，一點點賦予，等到累積到一定程度，人們就會對這絲希望深信不疑，因為這是他唯一能有希望抓到手上的救命稻草了?！?p> “這時啊.....”羽離臉上露出淺淺的笑容，緊接著滿臉青筋暴起。
“給他掐掉！將他的希望給掐掉，狠狠的掐掉，讓他不敢置信，讓他無法接受，讓他心理崩潰！”
“到了這種時候，他們才會明白什么是對，什么是錯，什么是追悔莫及?！?p> “怎么樣，很有趣吧?！?p> 說完，他一臉病嬌的目光在兩人身上掃過。
一旁仔細聽他講述的小雪，此時臉色有些發(fā)白，可能不太能接受。
倒是懷里的小白，眼睛直勾勾的盯著他，一副呆呆的模樣，不知道是不是真聽進去了。
小雪猶豫了一會兒。
“師傅，他們可能也不是故意的，教訓一頓就好了，用不著這樣吧？”她有些不忍心道。
羽離搖了搖頭，溫和的笑容中摻夾著幾分淡漠。
“即使他們可能不是有意的，但小白受到了傷害......他們就得為此付出代價！”
小雪聽著他狠厲的話語被嚇一跳，腳下畏懼不自覺的倒退幾步。
她感覺自己好似有些不認識今天的師傅了。
但她又不敢多說什么，只能低頭默默跟在身后沉默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