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陳霸先擊退后，高洋把更多的心思放在了國內(nèi)事務(wù)。

　　一是讓高睿接著修長城，一次性集結(jié)一百八十萬人修筑長城，從幽州夏口向西延伸到恒州，共九百多里長。

　　二是支持佛教打擊道教。高洋來到鄴城，親自主持了佛道二教的一次公開辯論，結(jié)果道教這邊的高僧辯論失敗，高洋就敕令道士都剃掉頭發(fā)當(dāng)和尚，有人不服從，高洋殺了四人，道士們才徹底服氣，于是北齊境內(nèi)就沒有道士了。當(dāng)時的天下，無論北齊、北周還是南陳，都是崇尚佛教的，在刀光劍影的爭霸賽之外，佛教在精神世界也是開疆拓土，不斷吞噬道教等其他意識形態(tài)的地盤。

　　三是動用三十萬民工，擴修銅雀、金虎、冰井三臺。曹操一直是高洋的偶像，曹操北擊烏桓觀滄海，高洋也有北擊契丹登碣石，既然曹操可以修筑銅雀、金虎、冰井三臺飲酒賦詩，為何我高洋不可以？

　　帝王嘛，不搞點大工程，那怎么凸顯自己的權(quán)力和財富呢？漸漸地，高洋開始沉浸在自己的文治武功里，不可自拔。

　　1.恣意妄為

　　越是沉浸在國內(nèi)事務(wù)中，高洋的心就越不安，一個偌大的國家，有那么多百姓要管理，有那么多王公貴族要養(yǎng)活，有那么多軍政大佬的情緒要照顧到，這種壓力讓高洋應(yīng)對吃力，他開始神經(jīng)質(zhì)了，開始用酒精來麻痹自己，開始表現(xiàn)得行為怪誕。不久，高洋開啟了暴走模式。

　　有時親自參與歌舞，又唱又跳，從早到晚沒日沒夜；有時披散頭發(fā)，穿上胡服，披紅掛綠；有時卻又裸露著身體，涂脂抹粉；有時騎著驢、牛、駱駝、白象，連鞍子和勒繩也不用；有時大夏天在太陽下曬身子；有時大冬天脫去衣服狂奔。跟從他的人受不了這么折騰，高洋卻全不當(dāng)一回事。

　　有時讓崔季舒、劉桃枝背著他走，自己挎著胡鼓用手拍得咚咚響。元勛和貴戚之家，只要高洋看上的女人，直接就撲上去狂啃，和妹子們深入探討生理健康課題。厭倦后，高洋覺得這些貴婦沒意思，個個矯揉造作，不如風(fēng)塵女子來得刺激，于是他在集市上穿游而行，出入煙花柳巷，累了困了就在街頭枕著妹子睡覺。

　　三臺的梁柱高達(dá)二十七尺，兩柱之間相距二百多尺，工匠上去都感到危險畏懼，需要在身上系繩子防止出意外，但高洋爬上三臺的梁脊快步小跑，竟然一點也不害怕。跑著跑著還不時來點極限動作，耍耍街舞，居然符合節(jié)奏，旁邊看的人嚇得汗毛直豎，后背發(fā)涼。

　　高洋的言行，可以說是一位街頭行為藝術(shù)大師，放在現(xiàn)在搞直播，那是要大紅大紫的。慢慢地，高洋的癲狂行為就流傳開來了，帝國從上到下，從百官到庶民都知道高洋瘋了。這一切，高演、高浚、高湛等兄弟只是靜靜看著，他們對此表示懷疑。

　　一天，高洋帶著劉桃枝、趙道德等人又出宮游玩，這時候迎面走來一個少婦，妖嬈苗條十分高冷。我高洋是什么人？皇帝呀，任何女人不得在我面前服服帖帖，你居然在我面前玩兒高冷，看我怎么收拾你。

　　“妹子，你覺得當(dāng)今天子怎么樣呀？”高洋嘴里叼著一草根，輕佻地問。

　　少婦哪兒知道眼前這位爺是當(dāng)今天子？她只是隨口一說：“天子？整天瘋瘋癲癲的，哪兒有什么天子的樣子?！?p>　　“呵呵，你說得對?！备哐箝_始發(fā)笑，笑得很陰森。高洋一示意，劉桃枝的刀就捅穿了該妹子的肚子，妹子捧著肚子倒在地上，似乎要對高洋說些什么。高洋蹲下來，摸著少婦的臉龐說：“朕就是當(dāng)今天子?！?p>　　為了方便殺人，高洋令劉桃枝制作各種刑具，并把作案工具全部都擺放在皇宮各個地方，這樣，高洋有需要的時候就能隨時取來工具。故而，朝堂上、后宮里、三臺中到處可見大鐵鍋、長鋸子、大鍘刀、大石碓，只要高洋喝醉了，就開始?xì)⑷擞螒?，大部分被肢解，有的扔水里，有的扔火里，不留全尸?p>　　這一套殺人工具剛做好，高洋就要找人開刀，他拿出花名冊，這么隨便一指，選中了都督韓哲。韓哲聽說皇帝召見自己，傳話的人也沒說什么原因，還以為高洋要給自己加工資，滿懷期待就來了。結(jié)果，韓哲一進(jìn)來就被劉桃枝、趙道德二人按住了。韓哲一抬頭，看到一整套刑具擺在眼前，頓時傻了眼。

　　“朕這里剛剛定制了一套工具，想試試威力，韓都督，你可否幫朕一試？”高洋撫摸著一把鍘刀，淡淡地說。

　　“?。勘荨ぁぁぁぁぁけ菹?！”韓哲嘴上開始哆嗦，心里想著，難道自己貪污受賄的事情被舉報了，皇帝為何要這樣對我。韓哲一個勁兒地求饒：“陛下，微臣實在沒有罪過呀?！薄皼]有罪過？為什么祖珽舉報你貪污了兩千石軍糧？”高洋怒吼著。韓哲立刻將頭轉(zhuǎn)向了一旁的祖珽，沒等他開口，祖珽怒斥道：“韓將軍，雖然我們是朋友，但我必須選擇為國盡忠，對不住了?！?p>　　好你個祖珽，賊喊捉賊，誰不知道你的卑劣品性？你平時貪污的比我還少么？賣友求榮的家伙！韓哲正要反駁，卻被高洋用鍘刀給鍘了下去?？粗n哲滾落的人頭，高洋笑著對劉桃枝說：“嘿，你做的工具還不錯，有賞！”“謝陛下?！眲⑻抑芘d奮。

　　“哎呀，這么多工具，怎么用呢？去哪兒找該殺之人？”高洋自言自語著。劉桃枝、趙道德二人被問住了，一時間答不上來。

　　看皇帝犯難了，丞相楊愔開始提議了：“陛下，咱們鄴城有許多死囚犯，這些人在牢里浪費糧食，不如······”說了一半，楊愔停了下來，畢竟是一國宰相，有些事情他不想做太絕，有些話也不能說太透。

　　“不如隨機抽出來用刑，可供陛下取樂?！币慌愿邷浬裰ィ匾颤c稱是。

　　元韶咱們多次提到，就是接盤孝武帝元修的皇后（高歡長女）那位，涂脂抹粉取悅高洋那位。高湜排行十一，556年18歲，是高歡搶來的游氏所生，地位不高，沒有家族支持，所以死心塌地跟高洋混。高湜為人口齒伶俐，滑稽靈光，極力討好高洋。

　　高洋采納了幾人的意見，把死囚全部押出來，作為儀仗隊員?！斑@個隊伍取個什么名字好呢？”高洋若有所思。高湜張口就來：“不妨叫供御囚?！焙茫靡粋€的“供御囚”，在皇帝需要殺人的時候，這些囚犯隨時準(zhǔn)備接受皇帝扔來的斧鉞刀叉。

　　高洋大喜：“還得是老弟你呀?！备邷浀拿钣嬤€沒完：“為彰顯陛下的仁德，臣弟以為，如果有的囚犯三個月之內(nèi)都沒有被殺死，那就可以赦免，這樣既震懾了死囚，又給了他們改過自新的機會，一石二鳥?！?p>　　“妙，太妙了?！备哐笳坡暡粩?。

　　高洋的這些行為其實是高澄打虎的升級版，高澄打虎針對的是高官顯貴，殺猴儆雞；高洋則是無差別對待，我不管你官職多大，不管男女，不管親疏，只要老子覺得你冒犯了皇權(quán)，你就得死。這種極端的做法，一般的大臣哪兒看得懂呢，都以為高洋瘋了。

　　如果說這些只是毛毛雨，接下來的故事那就少兒不宜了，小朋友們需要在家長的陪同下閱讀。這次，高洋要對付一個大人物，開國功臣兼皇親清河王高岳。

　　2.愛得瘋狂

　　高岳作為高歡的族弟，跟著高歡一起起兵討伐爾朱榮，留守并治理鄴城，先后帶兵參與擊敗侯景、王思政，救援江陵、收復(fù)郢州，戰(zhàn)功無數(shù)，他是北齊為數(shù)不多的元勛了。當(dāng)初的鄴城四貴，孫騰、司馬子如、高隆之都先后去世了，現(xiàn)在只剩下一個高岳。

　　多年前高澄開展打虎行動，整得司馬子如瘋瘋癲癲的，高岳也并沒有節(jié)制；現(xiàn)在老哥幾個都走了，為人豪爽的高岳直接放開手腳，更加追求生活品質(zhì)，家里美女無數(shù)，珍奇異寶無所不有。高岳在城南修建了豪華別墅，還在大廳的后面開辟了一條巷子，也就是高速公路，可以通向很多地方。

　　本來也不是什么大事兒，但出現(xiàn)了一個人，讓高岳的這些行為變了味兒，他叫高歸彥。高歸彥也是高歡的族弟，但年紀(jì)比較小，和高澄高洋的年紀(jì)相仿，是私生子，很小就被高歡安排給高岳撫養(yǎng)。高岳一直不待見高歸彥，畢竟不是親生的，對他很刻薄，別人問的時候，高岳就說，嚴(yán)加管教才能成才。

　　高岳的“好意”給高歸彥心里留下了創(chuàng)傷，這仇恨長時間埋在心中，只等一個爆發(fā)的時機。高岳對此一無所知，還以為高歸彥很感激自己的養(yǎng)育之恩。現(xiàn)在，高洋發(fā)瘋到處殺人，而高岳又大搞貪污腐敗，這就是機會。

　　高歸彥去找高洋打小報告：“清河王私自模仿宮殿修建豪宅，而且修建了一條永巷通往各處要害，陛下，這可是違規(guī)的呀?！备哐蠛荏@訝：“叔，清河王不是你的養(yǎng)父么，你這是？”

　　高歸彥磕頭道：“正因為他是我養(yǎng)父，我不希望他馬失前蹄，在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yuǎn)。”高洋對此大加贊賞，此后疏遠(yuǎn)了高岳，反而認(rèn)為高歸彥是大公無私，其實高歸彥心里只想公報私仇。

　　高洋遲早要和高岳算賬的，這些老東西不挪位置，自己的新人往哪里安插呢？男人之間的爭斗，除了權(quán)力，其次就是女人。點燃二人矛盾的導(dǎo)火索，就是一個姓薛的娼妓。

　　不愧是一家人，高洋、高岳都喜歡去夜場艷遇找刺激，都喜歡職業(yè)的性工作者，二人都曾經(jīng)找過薛氏做陪，不過高岳的動作比高洋還快。薛妹妹早就和高岳勾搭好了，高洋才遇到的薛氏，高洋感覺又戀愛了，干脆把薛氏接進(jìn)后宮來，一起在床上探討人生。

　　一晚，高洋又來到薛妹妹的閨房約會，恰好薛姐姐也在這里和妹妹聊天。高洋一看，我的天呀，這薛姐姐也太乖了吧，這身材比薛妹妹還好呀。高洋興致勃勃，一把將姐姐拉過來，就要和姐姐探討人生。姐姐一看，機會來了，她推開了高洋，一本正經(jīng)地說：“好哥哥，你給我父親司徒的官位吧，只要你答應(yīng)，我的身體就是你的了?！?p>　　高洋也沒有立刻表態(tài)，只是拿來一根綢緞，把薛姐姐給吊在橫梁上，薛姐姐以為高洋要來個捆綁游戲，心想，喲，這皇帝就是格局不一樣，給我玩兒這么刺激的游戲？薛姐姐閉著眼睛，一臉的陶醉：“哥哥，你慢一點?！币慌缘难γ妹靡彩呛芗刀剩骸昂酶绺?，我們都沒玩過這么刺激的，嗚嗚，我好氣哦?！?p>　　“噓！”高洋用手指壓在嘴上。只見高洋大喝一聲，劉桃枝拿了一把鋸子跑了進(jìn)來，高洋掄起鋸子就朝薛姐姐鋸了過去。“好大的膽子，只有朕對別人提要求，別人從來不敢對朕提要求，更何況是要官職？”高洋一邊鋸，一邊冷冷地說。薛姐姐的慘叫聲不絕于耳，妹妹嚇得尖叫起來。

　　薛妹妹受了刺激后，一口氣跑出宮，跑到了高岳那里求安慰。高岳也知道現(xiàn)在薛妹妹是皇帝的女人，只是好言相勸，把她打發(fā)走了。高歸彥又把這事兒告訴了高洋：“陛下，清河王強奸了薛氏，我親眼所見?！薄昂媚銈€高岳，不識抬舉，竟然強奸朕的女人！”

　　一詢問才知道，原來薛氏是高岳的老相好。高洋心里的火一下就起來了，搞了半天，老子玩兒的女人居然是你高岳玩剩下的？是可忍孰不可忍。高洋派高湜、高歸彥帶著毒酒去找高岳，高岳這才知道這個養(yǎng)子的厲害。

　　“彥兒呀，我沒有罪過呀，為何你和陛下要加害于我？”高岳哭訴著。

　　高歸彥根本不想他廢話，淡淡地說：“你把這毒酒喝了，你的全家就可以保全?！薄耙催x擇毒酒，要么就選擇棍棒。”高湜拿著棒子，在手掌上擊打著。

　　一看高湜也來了，看來皇帝是真動了殺心，在劫難逃，高岳選擇了毒酒。這一來，高岳這個大老虎就被高洋拿下了，他的家人也確實得到了保全。高岳沒有死在戰(zhàn)場，而是死在了權(quán)力斗爭上，可惜呀可惜。

　　薛妹妹呢？高岳死后，高洋繼續(xù)和薛妹妹嗨，兩人一起喝酒唱歌蹦迪。有一次二人正在探討人生的時候，突然，高洋回過神來，這薛妹妹是二手貨呀，曾經(jīng)被高岳玷污過，哎呀，我怎么能用別人剩下的呢？可惡。想著這些，高洋停了下來，出去找東西了。薛妹妹還以為高洋要找什么新奇的工具來玩耍，還在期待中，不一會兒，她的人頭就被砍落在了地上。

　　高洋正是去找刀了。面對這死去的愛情，高洋是又悲傷又難過，怎么才能表達(dá)對薛妹妹的追思呢？他把薛妹妹的頭顱給包裹在懷里，去東山找大臣喝酒去了。大家正在興高采烈的劃拳喝酒，互相失去了規(guī)矩，袒胸露乳。高洋想起了懷里的薛妹妹，然后把她的頭給扔到了桌子上。

　　大臣們睜開朦朧的眼睛一看，我的天，人頭！嚇得龜縮墻角，擠成一團(tuán)，酒瞬間就醒了。高洋很滿意，又叫趙道德把薛妹妹的尸體抬上來，高洋親自操刀解剖尸體，把她的髀骨剔下來，當(dāng)做琵琶開始彈奏：“北方有佳人，遺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啦啦啦。”

　　大臣們一句話不敢說，現(xiàn)場安靜得只能聽見他們的呼吸聲。等唱到“佳人難再得”的時候，高洋流下淚來，這才宣布散會。高洋下令把薛妹妹的尸體運出去下葬，他跟著在后面披頭散發(fā)，一邊走一邊哭。

　　沒有人知道高洋是真瘋還是假瘋。你說他瘋了吧，他還知道薛姐姐的要官請求不能答應(yīng)，他解剖尸體時候的沉著冷靜非常理智；你說他沒瘋，這么血腥的事情，正常人干不出來呀。

　　韓非子在《主道》一篇中說：“君無見其所欲，君見其所欲，臣自將雕琢；君無見其意，君見其意，臣將自表異?！笔堑?，高洋這種影帝，他從小就對帝王之術(shù)了如指掌，他的種種行為，不過是在踐行韓非子的學(xué)說罷了。我就是要瘋瘋癲癲，不讓你們這些亂臣賊子知道我在想什么；我就是要喜怒無常，不讓那些諂媚小人掌握我的喜好愛憎。永遠(yuǎn)保持我的神秘，這樣，你們才無法鉆空子，老老實實給我打工。

　　3.打壓外戚

　　對于這種帝王心術(shù)，好說不好聽，高洋有口難言，即便是他最信任的劉桃枝、崔季舒、高德政、高歸彥、楊愔、高湜、元韶等人也不知緣由，即便是他的母親婁昭君、妻子李祖娥也不能告訴。故而，萬千的猜忌和詆毀，高洋只能默默忍受。

　　有一次，高洋騎著馬欲從很高的陡岸跳到漳河里去，來一次挑戰(zhàn)不可能。面對這種作死行為，趙道德用力拉著馬韁繩把高洋拽回來。高洋大罵：“你干什么，竟然阻攔朕，來呀，給我砍了！”趙道德說：“我為此而死心中沒有什么怨恨，到了地下，我要向先帝啟奏，他的兒子天天酗酒，瘋瘋癲癲，看看先帝怎么說。”

　　劉桃枝也捏了一把冷汗，默默看著高洋。高洋想了許久，萬一自己跳不過去，那確實夠慘的，于是就不殺趙道德了。高洋清醒后，認(rèn)真地對趙道德說：“我喝酒喝得過分了，必須狠狠打我一頓?！焙寐铮阋?，我就陪你。趙道德真的動手打他，高洋見狀就跑開了。趙道德在后面邊追邊喊：“你是個什么人，竟做出這種不成體統(tǒng)的舉動！”

　　高洋一邊跑一邊樂，心里想著：“很好，趙道德都猜不出朕的真實意圖，那別的大臣就別說了?！庇谑牵_心了。

　　文武大臣很少有人敢去向高洋提意見的，但有一個女人卻可以，那就是高洋的母親婁昭君。

　　看到兒子喝得爛醉如泥，婁昭君舉起拐杖抽打高洋的背部，破口大罵：“你父親何等神武，怎么生出了你這種兒子？”“老東西，你說誰呢？”高洋瞇著眼睛，他已經(jīng)分不清東南西北了，接著說，“整天嘮嘮叨叨的，看樣子要把你嫁給胡人才行。”

　　婁昭君氣得往后倒退幾步，要不是李祖娥攙扶著，她就摔倒在地了，坐定在床后，婁昭君搖頭嘆息不再說話。“咦，這老太太怎么不說話了，生氣啦？”高洋瞇著眼笑道。

　　李祖娥和高洋的感情一向比較好，她趕緊過來勸說：“洋哥哥，這可是你母親呀，你這是怎么了？”高洋一把將李祖娥拉開，責(zé)令婁昭君：“你給朕笑，快點，必須笑。”

　　婁昭君一動不動，氣不打一處來。高洋為了把婁昭君逗笑，他爬到了床底下去，用身子把頂起來，結(jié)果婁昭君不但沒笑，還從床上摔了下來?！靶笊?，你給我滾出去?！眾湔丫叵?。李祖娥和幾個宮女連忙把高洋給攙扶了出去。

　　一個時辰后，高洋醒酒了，聽了李祖娥的描述，他后悔不已。這把玩兒大了，再怎么瘋，也不該讓老媽受傷呀。高洋覺得要懲罰下自己才行，他叫高湜點燃一堆柴火，高湜還以為二哥今天要玩兒篝火晚會呢，沒想到，火剛點燃不久，高洋就怒氣沖沖要跳進(jìn)火堆，還好高湜反應(yīng)快，攔了下來。

　　“攔著朕干什么！朕大逆不道，竟然沖撞了母親，還有何面目茍活？”高洋大罵。高歸彥無論怎么勸阻，高洋不聽，非要找死，李祖娥趕緊跑去找婁昭君。

　　婁昭君大驚失色，趕緊過來勸阻，并親自來拉高洋，勉強笑道：“剛才是你喝醉了，我不當(dāng)真的?！?p>　　“那不行，不能就這么算了?！备哐笠荒槆?yán)肅，叫劉桃枝鋪好席子。劉桃枝一邊鋪席子，高洋一邊解扣子，露出背部，然后還列舉自己的各項罪狀，看得在場的人莫名其妙。

　　太子高殷本來在里屋誦讀詩書，聽到外面的動靜后，趴著門框看看發(fā)生了什么，看到老爹那副臉紅脖子粗的樣子，高殷特別害怕，吞吞吐吐地喊著：“父皇，您，您······”“小東西，該干嘛干嘛去，這里沒你的事！”高洋瞪了高殷一眼，那眼神像是錐子一樣扎在了高殷的身上。高殷哭著鼻子，丟了魂一樣跑了回去，李祖娥摟著高殷不停地安慰。

　　高殷性格和高洋完全不一樣。高洋有城府，有魄力，殺伐果斷，演技高超，深諳權(quán)謀；高殷喜歡讀書，崇敬儒家經(jīng)典中的圣賢，謙遜溫和，彬彬有禮。把高殷罵走后，高洋拿來了木杖交給高歸彥，大聲說，“你拿著木杖往朕的背上打，要是打不出血來，朕就殺了你?！?p>　　高歸彥嚇傻了，不知如何是好?？吹絻鹤舆@么狠，婁昭君心軟了，走上前來抱著高洋，帶著哭腔：“誰敢打我兒子！不許打！”高洋痛哭流涕：“母親，兒臣對不起母親呀。你還是讓他打吧，不然兒臣內(nèi)心不安?！痹诟哐笠辉僖笙?，高歸彥拿著木杖，象征性地打了五十下。

　　完事兒后，高洋穿好衣服，戴著帽子向婁昭君拜謝，很是誠懇地說：“母親，兒臣再不喝酒了?！眾湔丫ㄖ蹨I，深情地望了望高洋，點了頭，對兒子的知錯就改表示贊同。

　　然后就沒有然后了，高洋的戒酒大計持續(xù)了十天，又開始酗酒了。高洋為何對婁太后這么無禮？正常人他干不出來這事兒，難道高洋真的腦子有問題？婁昭君在高歡創(chuàng)業(yè)的時候就給予了大力的支持，可以說，高歡打天下一半的功勞要算在婁家頭上。

　　婁昭君太能生了，和高歡一共生了高澄、高洋、高演、高淯、高湛、高濟(jì)六個兒子。其中四個當(dāng)了皇帝（高澄、高洋、高演、高湛，后文再說），這些皇帝無一例外都是婁昭君扶持上去的，也就是說，你高洋不聽話，或者有過錯，婁昭君完全可以支持你的兄弟當(dāng)皇帝，這種權(quán)力是讓高洋恐懼不已的。

　　自己的母親都開火了，那岳母就更不在話下了。女兒李祖娥在高洋那里受了委屈，就回家和母親崔幼妃抱怨，崔幼妃很生氣：“太過分了，閨女放心，下次陛下來，我好好勸勸他?！?p>　　只聽“啊”的一聲，崔氏只覺得后背劇痛傳來，扭頭一看，原來是女婿高洋來了。高洋放下手中的響箭，提著酒壺走進(jìn)來，對著倒地的崔氏大罵：“朕醉酒的時候連太后都不認(rèn)識，你這老東西算什么？你還要來管朕？”喝了一口酒后，他提起馬鞭使勁抽打崔幼妃，無論李祖娥怎么勸阻，無論崔幼妃怎么哀嚎，高洋依然不停手，前后一口氣打了一百多下。

　　看著自己本家被打成這副樣子，一旁的崔季舒笑嘻嘻地說：“陛下您歇息下吧，把她打死了，以后就沒得打了?！备哐笠幌耄矊?，甩手就走了。趙郡李氏、博陵崔氏都是名門望族，高洋無法把他們都連根拔起，只得找岳母崔幼妃這個老女人出出氣。

　　除了宗室和外戚，那些元老大臣也是皇權(quán)的威脅，高洋也不會讓他們好過。

　　4.威懾功臣

　　楊愔是老革命了，當(dāng)初高洋稱帝，他是積極支持的，是高洋的忠實小弟，又是高洋的姐夫（老婆太原長公主是高洋的姐姐，之前嫁給元善見那位），故而一直深受信任，官居宰相高位。

　　即便如此，高洋覺得這家伙也不是好鳥，他背后可是弘農(nóng)楊氏呀，必須殺殺他的威風(fēng)。高洋這次又在銅雀臺喝醉了，剛好楊愔在一旁勸阻，讓皇帝別喝了。

　　“丞相，朕內(nèi)急，快扶我去廁所。”高洋抓著楊愔的手就跑向廁所。

　　皇命不可違呀，楊愔就聞著高洋的屎味，在門口候著。

　　“丞相，給朕遞竹片呀。”高洋拉完了，對著門口大喊。

　　古人擦屁股沒有衛(wèi)生紙，只能用竹片、樹葉子之類的東西，當(dāng)然，皇帝用的竹片都是特制的，不會把屁股割傷的。老大有需要，小弟只能滿足，楊愔捂著口鼻，隔著門簾給高洋把竹片遞進(jìn)去。

　　高洋又生氣了，大喝：“給你臉了，你竟然嫌棄朕！”

　　提起褲子后，高洋拿來馬鞭，朝著楊愔的背部就是一頓狂抽，流下來的血都把楊愔的官服濕透了。這邊楊愔嗷嗷直叫，那邊崔季舒察覺到了不對勁，立刻過來打圓場。崔季舒趕到的時候，高洋正拿出小刀在楊愔的腹部劃來劃去。再不出手，楊愔這個宰相今天就要下線了，崔季舒笑嘻嘻地說：“這是老公子和小公子在惡作劇呢！”

　　高洋停了下來，拿著刀子紅著臉說：“老崔，是你呀，你也來一起玩呀?！?p>　　崔季舒順勢接過了刀子放到一邊，賠笑著：“陛下，大家都在等您喝酒呢，我們喝完再玩兒吧?！?p>　　回到宴席上，高洋又嗨了起來?！敖裉煺歉吲d呀，來，朕打算給大家表演一個游戲，叫大變死人?！备哐笮χf。大家一臉恐懼，不知道這皇帝又要鬧什么。高洋叫劉桃枝搬運來了一副棺材，轉(zhuǎn)頭對楊愔說：“這個游戲需要丞相的配合。”

　　楊愔捂著身上的傷口，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被高洋的侍衛(wèi)按在了棺材里。高洋就開始哭了，就像給老父親送孝那樣，還不停地撒紙錢，口中呼喊著：“丞相呀，你死得好慘呀。兒子給你送行了?！壁w道德、高歸彥等人跟著一起哭，一起撒錢。

　　楊愔以為皇帝要殺他，嚇得瑟瑟發(fā)抖，身體把棺材蓋頂?shù)每┛┳黜?，高洋得知后，哈哈大笑，才讓他爬起來?！安灰?，朕不會殺你的，丞相?！备哐蟀参康馈?p>　　“陛下，陛下還請多注意身體?！睏類诸澏吨?p>　　高洋笑道：“這樣吧，丞相，朕給你表演個馬術(shù)，讓你放松放松?！?p>　　一聽皇帝要醉駕，大家都著急了，生怕高洋出什么意外。高洋可不管這些，他內(nèi)心清醒得很，操起一把長槊就飛身上馬，那長槊在高洋手中上下翻飛，虎虎生風(fēng)，一套動作下來，高洋都不帶喘氣的?！昂煤煤?！”臣子們高聲喝彩。

　　“哎，這成何體統(tǒng)嘛?！滨山鹂床幌氯チ耍钌顕@了口氣。

　　好你個老東西，大家都在喝彩，你卻潑涼水！高洋決定給斛律金一點顏色瞧瞧，于是勒轉(zhuǎn)馬頭，朝著斛律金沖過來。斛律金那可是成名比高歡還早的人呀，是北齊的開國功臣，他不相信高洋是真的要殺他，于是站在原地不動，氣定神閑地看著沖過來的高洋。

　　“父親！”斛律光慌了，大聲喊道。

　　高洋沖過來后，用槊尖三次向斛律金的胸口刺去，一邊喊著：“哈！哈！哈！”可朱渾元、賀拔仁等老將軍嚇得閉上了眼睛，不敢看這位老同志的悲慘下場。一會兒后，又都睜開了眼睛，斛律金紋絲不動還是在原地站著。

　　高洋哈哈大笑，下馬走上前來，拍著斛律金的肩膀：“斛律老將軍，你是寶刀未老呀，還是這么勇武鎮(zhèn)靜，先帝沒有看錯人，來呀，賞帛段一千匹?！?p>　　斛律金賭對了，他知道自己沒有任何過錯，高洋想找自己的麻煩也無從下手。剛才的沖刺，不過是比劃三下而已，高洋并沒有真的刺下去，他心里很清醒的，從這一點也可以看出來，高洋腦子清醒得很。

　　人都有率性而為的時候，更何況是一國之君，無拘無束，可以做常人不敢做的，想常人不敢想的。平常男人最想的是什么呢？女人，女人，還是女人！玩兒完了娼妓，睡了宗室的老婆，高洋依然覺得不過癮，這次他要挑戰(zhàn)高難度動作：和高歡的女人探討人生。

　　5.干柴烈火

　　婁昭君是親媽，高洋還不至于搞亂倫，但別的女人就不是親媽了，可以考慮考慮，比如大爾朱氏爾朱英娥。高歡都死了十年了，開國功臣都死了過半了，這個爾朱英娥卻依然活蹦亂跳的，而且還把高洋迷得神魂顛倒，這是怎樣的一個女人？

　　爾朱英娥是個風(fēng)一樣的女人，她前后經(jīng)歷了三段婚姻，依次是北魏孝明帝元詡、孝莊帝元子攸、北齊神武帝高歡，前面兩個男人都是老爹爾朱榮的傀儡，高歡嘛，喜歡少婦。高歡和爾朱英娥生了老五高浟、老十三高凝，其中高浟是533年出生的，到高洋暴走的556年，已經(jīng)是23歲；即便嫁給高歡的時候是18歲，最快19歲生孩子，那現(xiàn)在也42了。

　　古人平均壽命也就40歲，爾朱英娥是妥妥的老女人，而30歲的高洋偏偏就喜歡這42歲的老阿姨。“阿姨好呀，阿姨懂得很多人生道理，如果一起探討人生，朕必定受益匪淺?！备哐髮Υ藜臼嬲f?！氨菹掠醒酃猓甲Ｄ袢諏W(xué)習(xí)愉快?！贝藜臼婧俸僖恍?。

　　高洋一仰脖，干了一杯烈酒，把杯子遞給趙道德，他就走進(jìn)了爾朱英娥的房間。高洋渾身酒氣襲來，爾朱英娥根本沒料到，十分驚恐：“陛下，您這是要干嘛呀？”高洋露出了男人標(biāo)準(zhǔn)的猥瑣笑容：“太妃姐姐，聽說你的床又軟又大，朕今日特地來此和你探討人生，嘻嘻?！?p>　　“胡鬧！我可是先帝的······”爾朱英娥還沒說完，就被高洋撲上來按在地上。

　　“太妃姐姐，你要說什么？”高洋把嘴唇湊在爾朱英娥的臉上。

　　“啪”的一聲，爾朱英娥一巴掌就扇了過來，罵道：“你這個畜生，你對得起你死去的父親么？”

　　這一巴掌把高洋給扇醒了，高洋很生氣，老子讓你提先帝，好嘛，和你探討人生你不愿意，那你就去追隨先帝吧！高洋抽出身上的佩劍，就這么一刀下去，爾朱英娥總算領(lǐng)盒飯了。

　　高洋渾身是血，罵罵咧咧地走出來，崔季舒立刻知道了怎么回事?！翱蓯?，這老女人誓死不從，老崔，你再給朕安排一個妹子？”高洋撣著身上的血跡。

　　“陛下，臣心中倒是有一個人選，但······”崔季舒把話又咽了下去。

　　“但什么但，你說呀，先帝的女人朕也碰了，還有朕不能碰的女人？”高洋振振有詞。

　　高湜笑著說：“崔大人所言，莫不是文襄皇后？”文襄皇后，也就是高澄的皇后元仲華，高澄死后，元仲華寡居在靖德宮，也被稱為“靖德皇后”。

　　“對呀，朕怎么把嫂子給忘了！”高洋手舞足蹈起來，“快，安排車輛，咱們朝靖德宮出發(fā)，朕要去看望嫂子?！?p>　　高洋一行來到靖德宮，看到出入的宮女的穿戴都很豪華，很不高興。高湜笑著說：“看來大哥走后，大嫂的生活檔次一點沒降低嘛。”高洋懂高湜的言外之意，他很氣憤，對崔季舒說：“去，你去把靖德皇后的財產(chǎn)給朕沒收了，豈有此理，這么鋪張浪費?！?p>　　緊接著，崔季舒帶人就把元仲華的府庫洗劫一空，元仲華看著自己的珍寶被搬走，哭哭啼啼。

　　“大嫂，你怎么了，如此難過?！备哐缶従忂M(jìn)來，顯得很真誠的樣子。沒有皇帝的許可，崔季舒敢動自己的東西么？元仲華很清楚這一點。元仲華哭得更傷心了：“陛下，這些東西是你大哥留給我和孩子們的······”

　　“呵呵，你好意思給朕提大哥？大哥曾經(jīng)欺辱過朕的女人，欺辱過朕的祖娥妹妹！”高洋開始咆哮起來。元仲華嚇得不行，蜷縮在一角。看到她這樣，高洋更加興奮，他走過去，一把摟住元仲華，輕聲地說：“放心，嫂子，以后哥哥養(yǎng)著你還有大哥的孩子，別怕哦?！?p>　　看到遠(yuǎn)房侄女正打算反抗，一旁的元韶?fù)u了搖頭，表示不可以。元仲華也知道爾朱英娥的下場，她也就停止了反抗，只得任由高洋抱起她，走向內(nèi)室探討人生。不一會兒，高洋笑著走了出來：“果然，嫂嫂的學(xué)問廣博，不錯不錯，下次再來深入探討?！?p>　　元仲華并沒有因此尋短見，她不能死，因為兒子高孝琬。15歲的高孝琬正在地方任職呢，是她活著的希望。

　　在回去的路上，高洋覺得還不過癮，轉(zhuǎn)頭問高湜：“老弟，下一位是誰呀？”高湜抿嘴一笑：“臣弟聽說皇后的姐姐有姿色，不過她已經(jīng)嫁人了?！?p>　　“哦，你說的是李祖猗呀！她可是個大美人兒呀。想當(dāng)初朕迎娶皇后的時候，就見過她，那時候先帝、先兄都還在世，朕不敢有所行動?，F(xiàn)在不同了，哦，對了，她嫁給誰了？”

　　崔季舒拱手道：“陛下，李祖猗嫁給了魏安樂王元昂?！?p>　　“呵，元昂？魏國都覆滅了，這家伙怎么還活著，那個誰，劉桃枝去把元昂給朕叫來！”

　　一路上，元昂戰(zhàn)戰(zhàn)兢兢，不知道皇帝找自己干嘛，劉桃枝在前面領(lǐng)路一言不發(fā)，元昂心中有一種不祥的預(yù)感。高洋此刻正在后花園射箭呢，元昂拜見后，高洋也不搭理，繼續(xù)射箭。一會兒后，高洋指著不遠(yuǎn)處的箭靶：“安樂王，聽說你也對箭術(shù)有所研究，今天和朕一起比試比試吧，你去幫朕把箭靶下掉落的箭撿回來可以么？”

　　“遵命，陛下?！痹和夂螅统凶呷?。

　　元昂剛彎腰下去，屁股上一陣劇痛傳來，那正是高洋射過來的箭?！氨菹吗埫剑　痹喊蟮?。高洋可不管你這個，跟老子搶女人，饒什么命，老子就是要你的命！嗖嗖嗖，高洋一箭接著一箭射出去，元昂很快成了刺猬，鮮血流了一地，最后慘死。

　　高洋把弓箭遞給劉桃枝，淡淡地說：“通知下去，元昂和朕一起打獵，誤入陷阱而死，然后給他舉辦一個葬禮?！薄昂绵希菹?，這事兒交給小的辦?！眲⑻抑︻I(lǐng)命而去。

　　在元昂的葬禮上，李祖猗哭成了淚人，一襲白衣，兩道淚痕，那水汪汪的眼睛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格外楚楚動人，微風(fēng)拂過，李祖猗身上淡淡的體香飄了過來，落在高洋的臉上，胸口，以及心間。“朕又戀愛了！”高洋內(nèi)心想著。慢慢地，高洋朝著李祖猗走了過去，他用手搭在她的肩上：“姐姐，你別哭了，安樂王不幸遇難，以后朕會照顧你的?！?p>　　李祖猗揉了揉眼睛，抬起頭，一臉無辜、震驚、無助地看著高洋，小嘴微微張開著，或許是太緊張了，氣有些提不上來。高洋哪兒受得了這個，這是要了老命了，我的好姐姐！高洋一口就吸了上去，李祖猗措不及防，根本沒想到高洋這猛男竟然敢在自己丈夫的葬禮上非禮自己。李祖猗下意識地伸出手要去推開，高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淫笑著說：“爾朱英娥的事情你知道么？她已經(jīng)死了?！?p>　　高洋正說著的時候，劉桃枝也在一旁很配合地抽出了刀。是為夫殉節(jié)呢，還是逆來順受保命呢？李祖猗很快有了答案，只得流著淚任由高洋發(fā)落?？粗c軟在自己懷中的妹子，高洋更是來了興致，直接就把李祖猗抱了起來，走進(jìn)了臥室，接下來就是二人深入交流的時候了，此處省略一千字。

　　陷入熱戀的高洋，產(chǎn)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他把李祖猗帶回了皇宮，打算封她為昭儀。高洋盤算著，以后就由李祖娥、李祖猗兩姐妹伺候自己，他派人去找李祖娥來和姐姐相會。李祖娥一進(jìn)門，看著一旁黯然神傷的姐姐，她就證實了葬禮上的傳聞是真的。

　　“哇”的一聲，李祖娥嚎啕大哭。高洋很不高興：“祖娥妹妹，你怎么了？你一向很溫順聽話的?！薄氨菹?，臣妾無能，愿意讓出皇位給姐姐，懇請陛下答應(yīng)?！崩钭娑鸫_實不敢抗拒高洋，她選擇了退讓。

　　“好呀好呀，難得妹妹如此通達(dá)·······”高洋還信以為真的，開始讓下人去準(zhǔn)備程序。

　　到了飯點，李祖娥并不吃飯，絕食以表示無聲地抗拒。高洋又來哄她：“好妹妹，你吃嘛，你不是答應(yīng)朕了么？”李祖娥只是默默地，不說話。

　　“胡鬧！皇后為一國之母，豈能動搖？”婁昭君聲色俱厲，從門口走了進(jìn)來，她用手杖猛砸地板，接著說，“你這個畜生，不僅調(diào)戲先帝的妃嬪，侮辱大嫂，你現(xiàn)在又干出這等事，還想換皇后，絕不可能，除非我死在這里！”

　　高洋也覺得臉上掛不住，低著頭聽母親的訓(xùn)斥。

　　婁昭君的重點在后面半句話。爾朱英娥是情敵，死就死了，無所謂；元仲華是北魏宗室，昨日黃花，被調(diào)戲了也沒事。李祖娥現(xiàn)在可是皇后，是國母，背后是趙郡李氏，那是絕對不能動的，而且李祖娥一向很聽話有孝心，所以婁昭君必須護(hù)著她。

　　本來只是想和李祖猗姐姐親熱親熱的，誰曾想，一番交流下來，高洋就產(chǎn)生了憐香惜玉之情，想給李祖猗名分。眼看事情鬧大了，高洋只能打消這個念頭，手一揮，把李祖猗送了出宮。

　　李祖猗算是幸運，逃離魔爪后，她改嫁了崔季舒的哥哥崔叔瓚，最后善終。當(dāng)然，這一切背后，也是高洋的授意。

　　6.勸諫無效

　　高洋的為所欲為，總有大臣看不慣，他們要勸諫，試圖把皇帝拉攏到自己熟悉的套路上來。第一個也就是接盤俠崔叔瓚。

　　黃河兩岸發(fā)生大規(guī)?；葹?zāi)，高洋問當(dāng)?shù)氐目へ┐奘瀛懀骸笆鞘裁丛蛘兄铝嘶葹?zāi)？”崔叔瓚回答說：“《五行志》上說，土木工程不按時令興建，就會導(dǎo)致蝗蟲成災(zāi)。現(xiàn)在我國在外修筑長城，在內(nèi)興建三臺，大概蝗災(zāi)就因為這個原因而發(fā)生的吧？”

　　高洋聽后很生氣，心想著，讓你接盤，不是讓你諷刺我，你還蹬鼻子上臉了？于是命令劉桃枝、趙道德毆打崔叔瓚，拔他的頭發(fā)，用糞汁來個醍醐灌頂，拽著他的腳拖出去?？粗藜臼娴拿孀樱奘瀛懖艙炝艘粭l命。

　　開府參軍裴謂之上書極力諫阻高洋的殘暴，希望皇帝停止殺戮。高洋并沒有生氣，而是轉(zhuǎn)頭問楊愔：“這個蠢貨，他怎么敢這樣說朕？”楊愔畢竟是一國宰相，皇帝可以肆意妄為，他卻不可以，這也是高洋選擇他作為宰相的原因。楊愔很委婉地說：“他大概是想讓陛下您殺了他，這樣他好在后世成名吧！”

　　高洋笑道：“小人！我權(quán)且不殺，看你怎么出名！”裴謂之還不停地噼里啪啦，高洋叫崔季舒把他打發(fā)走了。又開始和劉桃枝等人喝起酒來，高洋得意地說：“喝酒真是快樂呀?！倍级酵趵€在旁冷冷地說：“人生有大快樂，也會有大痛苦?！备哐髞砹伺d趣：“老王，這話怎么說？”

　　王纮回答：“陛下，您經(jīng)常徹夜宴飲，酩酊大醉，可能沒等醒過來已經(jīng)國亡身死，這就是我所說的大痛苦！”高洋氣得不行，一拍桌子高喊：“劉桃枝，給朕把他綁了。”王纮沒有反抗，一臉慨然，等著赴死。楊愔立刻跪拜道：“陛下，王都督當(dāng)年可有擁立之功呀，這樣的忠臣不能殺?！?p>　　“是嗎？”高洋半睜著眼，轉(zhuǎn)頭問劉桃枝。劉桃枝也如實回答：“當(dāng)初文襄帝（高澄）遇刺后，王都督確實第一時間率軍平叛，協(xié)助陛下登基。”高洋這才想起來，親自給王纮松綁。

　　看裴謂之、王纮二人幸免后就沒有據(jù)理力爭，典御史李集很不滿意，他冷笑道：“裴、王二位大人貪生怕死，只顧一己私利，我李集不屑與之為伍?！贝搜砸怀觯苯诱隋仯氵@直接把盟友都得罪了。

　　高洋放下酒杯，抿嘴問：“喲，李御史，你有何高見？”

　　“陛下，正因為有你這樣的桀紂之君，才有他們這樣的小人?！?p>　　李集說完后，全場鴉雀無聲。好嘛，你把老子比作桀紂？那我可不能讓你失望。高洋沒說話，示意劉桃枝動手。劉桃枝把李集捆綁起來，倒掛著放入池塘里，過了很久，劉桃枝再把他提出水面?！澳阍僬f一次，朕比桀紂如何？”高洋又喝了一杯。

　　李集喘著氣說：“這樣看來你還比不上他們呢！”高洋又一揮手，李集繼續(xù)進(jìn)入池塘洗頭喝水，高洋繼續(xù)問：“你再說，朕比桀紂如何？”就這樣輪回多次，李集依然說高洋不如桀紂。

　　楊愔示意這樣做不妥，高洋哈哈大笑起來：“天下竟然有這樣呆癡的家伙，朕這才知道龍逄、比干還不算出色人物呢！”于是釋放了李集。大家這才松了一口氣，心里有了底：咱們皇帝不是真的瘋，不過是以此來立威罷了，實際上是心胸豁達(dá)的。

　　如果說先瘋后理智，能聽得進(jìn)意見，這種情況是能被人看穿的，那高洋有時候也要劍走偏鋒，不按常理出牌。過了一會兒，李集又跑回來進(jìn)諫了。你既然找死，那我還客氣什么？這一次高洋沒有廢話，也沒有笑，只是李集投擲了一把長矛，將李集身體貫通，高洋淡淡地說：“你太吵了?！?p>　　李集的鮮血流淌進(jìn)了水池，把宴會的場所也弄臟了，大家目瞪口呆，高洋只是輕輕說了句：“來，接著喝?！边@下大家又困惑了，高洋喜怒無常，想要殺人還是想要赦免，沒有人能猜想得到。

　　大司農(nóng)穆子容不信邪，他偏要往槍口上撞。穆子容出身代郡穆氏，鮮卑人，祖上世代為官，書法大家，和祖珽是好朋友，也有祖珽一樣偷偷摸摸的習(xí)慣；和祖珽的巧言令色不同，穆子容恃才傲物，喜歡教訓(xùn)人。

　　穆子容一副長輩教訓(xùn)晚輩的樣子，開始給高洋講大道理。高洋心里那個氣呀，好你個穆子容，就你清高？你私底下貪污糧食的事情以為老子不知道？老子都這樣了，你還不怕，還要出頭？行嘛，反正大家都知道老子是喝醉了，多殺你一個也不多。

　　“大司農(nóng)，你脫去衣服，跪在地上?！备哐蠖酥票従彽卣f?！懊摼兔?，臣問心無愧，死也不怕?！蹦伦尤菀桓迸鉀_天的樣子。高洋也不客氣，操起一旁的弓箭就開始射擊?？赡苁呛茸砹说脑颍淞巳?，一箭都沒有命中。穆子容已經(jīng)嚇得瑟瑟發(fā)抖了，他的“問心無愧”也拋到九霄云外了。

　　“喲，看來，朕今天的箭術(shù)發(fā)揮失常呀。”高洋笑著，扔掉了弓箭。繞過案幾，高洋隨手抓住一根木棍，踉踉蹌蹌走到穆子容跟前，穆子容趴著頭也不敢抬，身體像篩糠一樣。高洋嘿嘿一笑，徑直把木棍從穆子容的臀部插進(jìn)去，穆子容的慘叫聲響徹天際。

　　菊花殘，滿地傷，高洋的笑容已泛黃。但高洋的手仍然不停，木棍直接捅到了穆子容的腸子里，直到他斷氣后，高洋才停手。

　　7.瘋狂背后

　　高洋的瘋狂暴走，需要一個解釋，單純的“變態(tài)”是無法解釋的。

　　有很多專家學(xué)者認(rèn)為高洋的瘋狂，是一種間歇性精神疾病，哈哈哈，不愧是“磚家”。這種邏輯就相當(dāng)于：專家學(xué)者高興的時候就是正常人，只要生氣暴怒就得了精神病。高洋發(fā)病的時候只殺王公大臣，不殺平民？強奸犯發(fā)病的時候只找好看的，不找丑女人下手？這種精神病還挑人么？

　　關(guān)于帝王的殘暴、變態(tài)、昏聵，這也是讀史者津津樂道的事情，以他人的愚蠢無腦來凸顯自己的聰明睿智。比如這種典型的心態(tài)：哎呀呀，你看那個桀紂，再看看那個秦二世、隋煬帝，這些人怎么這么弱智，我閉著眼睛當(dāng)?shù)弁跻脖饶銈儺?dāng)?shù)暮醚?，你輕徭薄賦呀，你禮賢下士呀，你道德高尚一點，你的國家不就不會滅亡了嗎？

　　實際上呢？這些人從小在權(quán)力斗爭的熏陶中長大，他們對時政的領(lǐng)悟力和操作力，比普通人不知道強多少，他們才是真正的實干家。而那些自封為“道德模范”的鍵盤俠，根本就沒機會接觸政治，能保證自家那幾個人不發(fā)生矛盾就謝天謝地了，能保證娶妻生子買車買房過程中不出幺蛾子就謝天謝地了，更何況治國理政？

　　這就是實干家和幻想家的區(qū)別：實干家注重利益分配，要考慮各大集團(tuán)的的立場，權(quán)衡利弊是第一位，道德只是附屬品；幻想家注重幻想，他們自己為了蠅頭小利會斤斤計較，一旦涉及到別人的利益，他們就會開啟“道德審判”模式，指點江山不亦樂乎。

　　中國歷史上的帝王只有一個幻想家，那就是王莽。王莽完全用儒家的理想人格來要求自己，親兒子犯法也殺，稱帝后又按照周禮來改革，完全站在道德制高點上，這些作為就算今天的鍵盤俠也是望洋興嘆的。結(jié)果如何呢？結(jié)果天怒人怨，貴族和百姓都無法討好，然后身死國滅。

　　而高洋以及歷代帝王，就是實干家?；实圻@個職業(yè)不好干，需要面臨巨大的精神壓力，他時刻都要擔(dān)心被太監(jiān)架空，被權(quán)臣篡位，被兒子提前接班，被貴族打敗，被宮女毒死，被外戚奪權(quán)，被諸侯欺騙······皇帝是真正的孤家寡人，自己的兄弟兒子都靠不住，更何況他人。

　　《韓非子·備內(nèi)》：人主之患在于信人，信人，則制于人；人臣之于其君，非有骨肉之親也，縛于勢而不得不事也。大白話就是：帝王的禍患在于相信臣子，信了，就受制于人；臣子對于君主，沒有骨肉之親，之所以侍奉君主，不過是迫于皇帝的權(quán)勢而不得不為。

　　是呀，哪兒來的天生忠臣孝子？不過是迫于皇帝的壓力和父母的養(yǎng)育之恩罷了。哪兒來的柳下惠？不過是懷里的妹子太丑罷了。人之所以高尚，是因為受到的誘惑不夠。

　　你有了足夠的錢，你還會在領(lǐng)導(dǎo)面前點頭哈腰、脅肩諂笑么？不會呀，你肯定變得“威武不能屈”了：什么玩意兒，麒麟豈非池中物，我是有理想的人，我是有骨氣的，我要跳槽！如果你沒錢，也沒能力離開這個崗位，那你瞬間就是忠誠不二了：領(lǐng)導(dǎo)，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我打死不會跳槽的。

　　況且，站在權(quán)力之巔的人，有點神經(jīng)質(zhì)是很正常的。

　　漢武帝劉徹閹割司馬遷、殺親兒子劉據(jù)，唐太宗李世民殺兄逼父，明成祖朱棣誅十族，我們歷史教科書上稱頌的明君，也要干這種殘忍糊涂變態(tài)的事情，他們在本質(zhì)上和桀紂、隋煬帝沒有區(qū)別。因為教科書的洗腦，在“漢唐盛世”的強大影響力下，我們竟然開始為這些帝王歌頌，殊不知，這正中下懷，成為了做穩(wěn)了奴隸卻不自知的人。

　　總而言之，關(guān)于高洋的各種變態(tài)記錄，那不過是一種意識形態(tài)宣傳，是一種成王敗寇的歷史審判，哪一個登上權(quán)力巔峰的人不是踏著尸山血海上來的？

　　有一個問題我們不得不承認(rèn)：高澄掌權(quán)時，高洋為了自保忍辱負(fù)重裝瘋賣傻，高洋即位后聰明睿智、英明神武，這足以說明高洋一直都是一個心智健全，城府極深的人。是的，這樣的人，后期怎么會如此變態(tài)呢？

　　人都有情緒化的時候，高洋也不例外。高洋是皇帝，全能型自戀比一般人更強，以為自己能掌控一切的想法比一般人更強。而這種巨嬰心態(tài)一旦沒有被滿足，人就會失控會暴怒，高洋的瘋狂除了情緒失控以外，更多的是演戲，是糊弄臣子的帝王之術(shù)，不過是為了鞏固皇權(quán)罷了。

　　我們站在更大的歷史尺度上來再看高洋，就不認(rèn)為他瘋狂了。整個兩晉十六國南北朝，史書上記載的殘暴變態(tài)的君主有：前秦獨眼的苻生、后趙殺兒子的石虎、屠殺胡人的冉閔、劉宋亂倫的劉子業(yè)、南齊暴虐的蕭寶卷······這些帝王的瘋狂高洋見了也是自愧不如的。

　　高洋的殺戮也好，變態(tài)也罷，針對的都是貴族、功臣、外戚、世家大族。這就好理解了。

　　因為史書正是大臣寫的，是有文化、有地位的官僚寫的，這些人被皇帝欺負(fù)夠了，他們自然要把皇帝批臭。作者多次表達(dá)過這樣的觀點：皇帝的敵人不是底層百姓，而是貴族、官僚、土豪、外戚等，皇帝是最愛護(hù)百姓的，皇帝和底層百姓天然是同一戰(zhàn)壕的。很簡單呀，皇帝需要底層百姓的供養(yǎng)和歌頌，欺壓百姓、魚肉鄉(xiāng)里的都是地方官、鄉(xiāng)紳、土豪等，皇帝在十萬八千里遠(yuǎn)。

　　為何變態(tài)扎堆出現(xiàn)在兩晉十六國南北朝這三百年中？這是一個亂世，更是一個貴族時代，皇帝輪流坐，皇帝這個職業(yè)壓力太大了嘛，搞不好就身首異處了，所以他們自然要瘋狂一些保住這份工作了。

　　我們可以清楚地明白這樣一件事：自從隋唐以后，乃至于宋元明清，史書上記載的“變態(tài)”就少了許多，甚至到了清代，那些皇帝更是勞模典范，四五點中就起來上朝。

　　皇帝們的素質(zhì)集體提升了？不，是帝國的制度健全了，貴族被消滅了，世襲貴族被高效的專業(yè)官僚替代了，外戚、宦官、大臣的管理更加規(guī)范了，草原、中原整合，游牧民族也被征服了，皇權(quán)的威脅幾乎消失，皇帝也就不再神經(jīng)質(zhì)了，沒必要為了鞏固地位不擇手段了，這么一看，皇帝的形象就英明偉岸多了。

　　一味為高洋的瘋狂辯解是無力的，我們應(yīng)該用事實說話。高洋無論怎么亂搞，沒有將領(lǐng)造反，地方?jīng)]有大規(guī)模叛亂，也沒有陰謀家要刺殺他本人，北齊帝國一路欣欣向榮，各項事業(yè)蒸蒸日上。這怎么回事？

　　高洋博聞強識，選賢任能，執(zhí)法嚴(yán)格，賞罰分明，宮廷內(nèi)外，大家敢怒不敢言，心懷怨恨，群臣都惶恐顫栗，再不敢為非作歹。崔季舒、劉桃枝、趙道德、高歸彥等人，無論如何得寵，也只是佞臣，高洋并沒有把大權(quán)交給他們，而是把政事統(tǒng)一交給楊愔以及兩個同母弟弟老六高演、老九高湛。

　　557年，23歲的常山王高演已被高洋提拔為司空、錄尚書事，位在尚書令楊愔之上。高演也就是個掛名，具體事務(wù)還是打工仔楊愔在做，但高演做事沉穩(wěn)干練、才智超群，高洋也佩服不已。21歲的長廣王高湛也很出色，時任太尉，兼司徒。二人是高洋的左膀右臂，同時也是心腹大患，后文再說。

　　楊愔辦事細(xì)心，儀表堂堂，洞察深刻，判斷敏銳，選用的人才各盡其才，北齊的各大利益集團(tuán)都服服帖帖。是的，無論高洋怎么折騰，國家機器照樣運轉(zhuǎn)良好，這不得不說是高洋治國的高明之處。無論后人怎么給高洋潑臟水，史書也不得不承認(rèn)“主昏于上，政清于下”。

　　因為治國靠制度呀，并不是靠個人的道德水準(zhǔn)，有了各項精明的制度設(shè)計，一切按照規(guī)章制度辦事就行，皇帝自然可以當(dāng)甩手掌柜了。明朝那些不上班的皇帝很多，政務(wù)是在幾個太監(jiān)的管理下正常運行，國家并沒有垮掉。

　　諸葛亮勤政吧，結(jié)果把自己活活累死了，蜀漢還是三國中最先滅亡的。不懂分工協(xié)作嘛，不懂用人，不敢放手嘛。

　　下面，簡單羅列下高洋執(zhí)政后期的政績，來自《北齊書·本紀(jì)·卷四》。

　　1.天保七年（556年），九月甲辰，庫莫奚遣使朝貢。冬十月丙戌，契丹遣使朝貢。（如果高洋是真的發(fā)瘋，少數(shù)民族為何接二連三來朝見？看精神病人？）

　　十一月壬子·······于是并省三州、一百五十三郡、五百八十九縣、二鎮(zhèn)二十六戍。又制刺史令盡行兼，不給干物。（拆并州縣，精簡機構(gòu)，讓官員多干活少拿錢，這是多好的皇帝，百姓的好日子。）

　　2.八年（557年），夏四月庚午，詔諸取蝦蟹蜆蛤之類，悉令停斷，唯聽捕魚。乙酉，詔公私鷹鷂俱亦禁絕。（禁止捕撈蝦蟹、蛤蟆、老鷹等野生動物，只能捕魚，這是什么？這是環(huán)保意識?。?p>　　九月甲辰，詔今年遭蝗之處免租。（全國遭遇嚴(yán)重蝗災(zāi)，皇帝下令免租。）

　　3.九年（558年），四月，是夏，大旱。帝以祈雨不應(yīng)，毀西門豹祠，掘其冢。（旱災(zāi)，高洋向上天求雨失敗，就把西門豹祠毀了，再不搞這些迷信活動，這不是科學(xué)精神是什么？）

　　4.十年（559年），二月丙戌，帝于甘露寺禪居深觀，唯軍國大政奏聞。（去寺廟坐禪念經(jīng)，沒舍身給佛祖也沒調(diào)戲尼姑，只是聽取關(guān)于軍國大事的匯報，牢牢掌握國家大權(quán)。精神病能做到？）

　　不再贅述了。

　　高洋的極端做法，也達(dá)到了他想要的結(jié)果。556年，八月十八這天，高洋要去晉陽巡視，文武百官在紫陌給皇帝送行。高洋讓王纮帶領(lǐng)騎兵把大家圍起來，對騎兵們說：“只要朕一舉鞭示意，你們就殺了他們。”大家莫名其妙，不知道皇帝要干什么。就這樣，皇帝和群臣在騎兵的包圍圈里喝了一下午。

　　太陽快下山了，高洋喝得醉醺醺地起不了床。劉桃枝乘機說：“陛下你這樣做，百官群臣害怕得受不了。”高洋說：“他們很害怕嗎？如果是這樣，那就別殺他們算了！”于是就出發(fā)到晉陽去。

　　收拾完一批老東西后，高洋也沒有忘記給另一批人加官進(jìn)爵。557年四月，高洋任命太師斛律金為右丞相，前大將軍可朱渾道元為太傅，開府儀同三司賀拔仁為太保，尚書令常山王高演為司空，錄尚書事長廣王高湛為尚書令，右仆射楊為左仆射，仍加開府儀同三司，并州行臺尚書右仆射崔暹為左仆射，上黨王高渙為錄尚書事。

　　8.收拾兄弟

　　接下來，輪到兄弟了。其實，對高洋皇位威脅最大的，不是貴族功臣，也不是外戚宦官，而是兄弟，同姓兄弟才有即位資格。因為有婁昭君活著，高洋還不敢對同胞的老六高演、老九高湛怎樣，但他卻可以對同父異母的老三高浚、老七高渙下手。

　　高渙是高歡和初戀韓智輝妹妹的結(jié)晶，從小就英姿勃發(fā)，力能扛鼎，前幾年帶兵在東關(guān)斬殺裴之橫，就是很好的例證。高歡還活著的時候，民間有謠言稱：“亡高者黑衣。”當(dāng)時的和尚都是穿黑衣服的，所以，高歡出門都繞著和尚走。高洋在一次酒醒后，他又想起了這個讖語，問身邊的高湜：“什么東西最黑？”

　　高湜明白二哥的心病，他有意無意地答道：“陛下，沒有比漆更黑的了。”

　　“漆？漆？哦，七！”高洋心里成天想著自己的皇位，他硬是把“漆”給聽成了“七”！高渙不就是排行老七嘛，躺著也中槍了。高洋才不管那句讖語的真實含義是什么，反正他就是要收拾下老七高渙。高洋派都督破六韓伯升去召喚高渙，讓他到來見自己。

　　面對這種莫名其妙的召見，高渙知道兇多吉少。老子可是力能扛鼎的猛男呀！老爹都說了，我像他年輕時候一樣英明神武，我豈能去送死？于是，高渙在紫陌橋上殺掉了破六韓伯，然后乘船南渡黃河。逃到濟(jì)州的時候，被地方官捉住，又送回了鄴城。

　　從高渙的角度看，老哥要自己死，自己反抗并且殺了使者，這是自保，沒有罪過。從高洋的角度看，我只是派人去叫你來見我，你卻殺我的人，還跑路，這不是心虛么？高洋并沒有立刻殺死高渙，而是把他關(guān)進(jìn)地牢的一個鐵籠子里，吃喝拉撒都在里面，像牲口一樣。

　　根據(jù)后來的歷史我們知道，滅亡北齊的是北周，而北周是崇尚黑色的，這也是“亡高者黑衣”的真實含義，這是后話。

　　再說高浚。

　　高浚的母親是王寡婦，和高歡其他女人相比，地位低下。高浚也知道自己當(dāng)皇帝的機會微乎其微，為了自保，一方面選邊站隊死心塌地跟著高澄混，另一方面自力更生發(fā)揮聰明才智。在青州刺史任上，高浚舉措得當(dāng)，深受百姓愛戴。高浚越是潔身自好，呼聲越高，高洋越是不滿。

　　高洋還沒有忘記，當(dāng)初高浚跟著高澄屁股后面跑，他嘲笑沒人給自己擦鼻涕，這種恥辱不能忘。聽說老七高渙被抓了，高浚不僅不低調(diào)，反而打算勸一勸二哥高洋，他私下對親信說：“二哥嗜酒如命敗壞了德行，朝中沒有敢犯言直諫的大臣，我很憂慮，我打算去鄴城當(dāng)面進(jìn)諫，不知道他能不能聽我的?！?p>　　這個親信轉(zhuǎn)頭就告訴了高洋。高洋很生氣，咬著牙說：“朕正愁沒有機會對付你，你還自己送上門？”高洋讓高渙去傳達(dá)旨意召見高浚，說是讓他來鄴城陪自己游玩東山，暢談兄弟感情。高浚到東山后，看到高洋赤身裸體地等著自己，他驚呆了：“陛下，您身為天子，這樣做不合適呀?！?p>　　“三弟，沒事，咱們小時候不就這樣玩兒的么?！备哐笮Φ馈?p>　　在游樂的間隙，高浚悄悄找來楊愔，諷刺地說：“丞相可是公務(wù)繁忙呀，都沒時間給陛下安排著裝了?！睏類趾軐擂危氐溃骸巴鯛?，我一定好好勸諫陛下。”作為皇帝的心腹，楊愔知道，皇帝最討厭大臣和諸侯私下交流接觸，這可是皇帝的忌諱。

　　楊愔思考片刻后，決定主動向高洋匯報此事。高洋果然大怒，他把酒杯扔地上，大罵：“這小子得寸進(jìn)尺，太猖狂了，朕忍了他很久了?！薄氨菹拢菚r候給他一點教訓(xùn)了?！备邷浤贸隽死ψ?。“嗯，好。老弟，這事兒交給你辦?！?p>　　高浚如廁回來后，看著高洋正襟危坐看著他，他還來不及思考，高湜的棍棒就如雨點砸了下來?！岸琊埫?！”高浚開始打起了親情牌。高浚的血已經(jīng)飛濺到了高洋身上，高洋這才叫停了高湜，然后一聲不吭起駕回宮。

　　許久后，高浚從血泊中爬起來，在下人的攙扶下，一瘸一拐上了馬車。

　　高洋并不打算發(fā)過高浚，高浚前腳到青州，后腳就收到了高洋的詔書。高浚又想起了高渙的前車之鑒，他說自己有病，也就沒去。高洋只能來硬的，他派出劉桃枝去抓高浚，當(dāng)?shù)匕傩湛拗托械木陀袔浊??？梢?，高浚在?dāng)?shù)氐挠绊懥σ巡蝗菪∮U，這就更讓高洋惱怒。來到鄴城后，高浚被扔進(jìn)地牢，和老七高渙關(guān)在一起。

　　時間一長，二人的排泄物堆積如山，臭不可聞，他們找劉桃枝向高洋訴苦，希望能改善衛(wèi)生條件。

　　9.消難造反

　　558年二月的一天，劉桃枝向高洋匯報：“報陛下，永安王（高浚）、上黨王（高渙）二位痛定思痛，改過自新，要求······”

　　“哥，你可要給妹妹做主呀，太欺負(fù)人了！”公主高三妹哭哭啼啼就來找高洋了，打斷了劉桃枝的匯報。

　　高三妹是高歡的女兒，嫁給了司馬子如的兒子司馬消難，二人婚后感情不和。司馬消難時任北豫州刺史，駐地在成皋（即虎牢關(guān)，河南滎陽市汜水鎮(zhèn)）。在高洋的暴走模式下討生活，司馬消難壓力倍增，天天提心吊膽，開始籠絡(luò)士卒百姓，準(zhǔn)備一有情況就投降北周。

　　想當(dāng)初，高澄玩兒高歡的女人鄭大車，差點被高歡殺掉，就是因為司馬子如拿自己兒子的事跡來勸阻，高歡才打消了念頭。

　　那司馬消難的什么光輝事跡讓高澄活命呢？和高澄一樣，司馬消難也喜歡老爹的女人，也喜歡在外面亂搞女人，由此可知，高三妹的日子不好過。高三妹接著哭：“司馬消難還口出狂言，說要沒有他們司馬家，咱們高家也得不到這天下，說我不過是神武帝為了討好司馬家的籌碼，根本不愛我！”

　　高洋一拍桌子：“好你個司馬消難，敢欺負(fù)朕的妹妹！還敢說這么大逆不道的話?！彪S后，高洋叫來御史中丞畢義云，安排他去調(diào)查司馬消難。御史中丞就是御史臺的最高長官，專管監(jiān)督執(zhí)紀(jì)問責(zé)。

　　畢義云出身東平畢氏，執(zhí)法嚴(yán)苛，六親不認(rèn)，為高澄、高洋兄弟器重，是北齊有名的酷吏。尚書左丞司馬子瑞，經(jīng)過仔細(xì)調(diào)查，發(fā)現(xiàn)畢義云貪污受賄的犯罪事實，聯(lián)合堂哥司馬消難向高洋舉報了他十幾條罪證。無奈，高洋就喜歡畢義云給他干臟活，只是讓畢義云繳納罰金抵罪了事。兩家從此結(jié)下梁子。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畢義云可算是逮著機會了，能不把你司馬家往死里整么？畢義云派御史張子階到成皋打探消息，收羅司馬消難的犯罪證據(jù)。查什么查，只要你認(rèn)真查，像司馬消難這種地方高官，有幾個屁股是干凈的？找到罪狀后，張子階就把司馬消難的幾個屬官給抓起來了。

　　如此下去，順藤摸瓜逮住司馬消難只是時間問題。司馬消難慌了，再不走就要被整死了，他叫來中兵參軍裴藻商議對策。中兵參軍，是中兵曹的主管，中兵曹的業(yè)務(wù)是管理成皋的地方軍隊，維護(hù)地方治安。

　　裴藻出自河?xùn)|裴氏，從小有大志，不愿屈居人下，他是司馬消難的智囊?！罢k呀，裴參軍，畢義云這次不會放過我的?！彼抉R消難著急地問。

　　裴藻答道：“事情危急了，刺史，不要再猶豫了，當(dāng)今天子無道，咱只有反了他。抓緊時間投降周國吧?！倍藢σ曇谎?，很快就拿定主意，司馬消難讓裴藻以事假的名義，從小路晝夜堅持跑去長安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