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生一直認(rèn)為,這墻上的曲譜,對于記錄者的作用,相當(dāng)于他床頭上的那本舊棋譜,或者小書生記憶中帝王將相的故事,純屬是修煉、背書之余的興趣。
不久,他改變了這種看法。
隨著真氣涌入,那平平無奇的竹笛,居然起了變化。
本來泛著暗黃色的陳年竹子,恍惚間一抹綠光浮現(xiàn)。
江生瞳孔一縮,這東西,難道是靈器?
這,是有主之物嗎?他嘗試著,一滴鮮血滴在上面,血滴順著竹身,緩緩?fù)铝魈省?p> 難道是看錯了?
……
遙遠(yuǎn)的南離大陸,一身銀色長袍的老者,負(fù)手站在一棵參天巨樹之上。
他腳邊的樹梢上,一只巨大的青色禽類妖獸,低頭梳理著羽毛。
“吼……”震天的聲音,從遙遠(yuǎn)的密林中響起。
伴隨著聲音,一個龐然大物,昂頭向天,從密林中露出了半截身子,頭顱巨大,好似熊的模樣。
遠(yuǎn)遠(yuǎn)地看起來,最少十幾丈高。
隨著這聲吼叫,一個個龐然大物從密林中行動了起來,而后整片大地都動了起來。
獸群!妖獸群!
在密林的上空,漸漸浮現(xiàn)出一個黑色的影子。
黑影逐漸清晰,獅頭、鹿身、虎眼、龍鱗……
可以號令附近所有妖獸的首領(lǐng),墨麒麟。
隨著首領(lǐng)的出現(xiàn),龐大的妖獸們動作更迅速了,整個大地發(fā)出轟隆隆的聲響,而那片森林直接看不見了,被妖獸帶起的漫天塵土所遮蔽。
有幾只速度見長的豹類、貂類妖獸,已經(jīng)率先跑出了密林。
它們奔跑的方向,是幾百里之外的一座城。
樹上的巨大的禽類妖獸,已經(jīng)整理完羽毛,晃了晃纖細(xì)的身軀,五彩斑斕的尾部半展開,給樹葉都撒上了彩色。
“是血脈微薄的野麒麟。我去會會?”那巨大的禽類妖獸,居然開口發(fā)出聲音。
清脆的聲音不似人聲,而且吐出的字,也不太像人類的語言,但入得耳中,偏偏就是清晰的意思。
老者笑了笑:“不用。”
隨著他的話,甩出一粒什么東西。
那東西瞬時間到了森林的上方,迎向那頭墨麒麟的方向。
是一顆紅彤彤,細(xì)看又金燦燦的珠子,此時已變成拳頭大小。
珠子在墨麒麟的視線中,晃動了一下。
下方,整片森林燃起滔天大火,火苗升騰百丈,都快燒到墨麒麟的腳下了。
下方的妖獸,在火焰中怒吼嚎叫,那頭最早露頭的熊,巨大的熊掌不停的拍打四周的火焰,掌風(fēng)將周圍的燃燒著的樹木,刮得歪三斜四的。
有條雙頭巨蟒,兩張血盆大口,向著兩側(cè)張開,竟然往腹內(nèi)吸著火焰,它附近方圓百丈的火焰,消散一空。
但墨麒麟明白,自己的盤算落空了,有人類大修士在此鎮(zhèn)守。
身形浮動之間,墨色漸去,成為幻影,已然是離開了這片大地。
巨樹上的老者本想開口,又搖了搖頭,這青鸞,懶得很,饒了那畜生一命吧。
青鸞煙波流轉(zhuǎn),抬頭看了看他,你說不用我出手,那就別埋怨我。
龐大的各類妖獸,還在密林中對抗著烈火,有些等階較低的妖獸,已經(jīng)扛不住那火焰,哀嚎連連。
老者不知是有一絲不忍,還是嫌慘叫之聲聒噪。右手伸出,那珠子返回袖內(nèi)不見。
而遠(yuǎn)處的密林上方,一只遮天蔽日的手掌浮現(xiàn),而后拍了下去。
隨著大地一陣晃動,密林、妖獸盡皆不見,只留下漫天的塵埃和青煙,還未落定。
忽然,老者眼中精光一閃,感應(yīng)到了什么。
嗯?是那根笛子……那幾個小子,沒有喜好此道之人啊。
他微微一笑,抹去了早年之物上的印跡。
……
北源峰,山腳處,懸崖下方的石洞里。
江生手中的竹笛,好像沉睡了太久,這才剛剛蘇醒,那滴鮮血沒入竹身。
暗黃色的竹身,這次肉眼可見地,起了變化。
江生確認(rèn)這次絕沒看錯,因為那竹笛,完全變了一個樣子。
通體成為翠綠色,仿佛當(dāng)年還生長在泥土里,活著時候的顏色。
還真是靈器!
江生再次運轉(zhuǎn)真氣,眼睛盯著那塊墻壁上的曲譜,薄薄的嘴唇對準(zhǔn)左側(cè)的吹孔。
“嗚……”果然,聲音不同了。
不僅不同,而且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雖然是對著曲譜在吹,但是吹出的,絕對不是應(yīng)該有的旋律,好像根本吹得是其他曲子一般。
吹了熟悉的兩行,他有點懵,感覺自己產(chǎn)生了一絲幻覺。
他想了想,繼續(xù)……
半天時間過去了,他可以奏出前四行的曲譜了。
確實像幻覺,這樣的方式,不僅消耗真氣,還消耗著精神力。
他閉上眼睛吹奏前四行,感覺自己飛到了天空,雖然閉著眼睛,但腦中清晰的“看”到了自己在空中飛行,速度還不慢。
仿佛是腦海中長出了眼睛,想到什么,眼睛就看到什么。
也就是說,吹奏這首曲子,會讓自己想到翱翔長空。
等他放下唇邊的竹笛,睜開眼睛,視線回到石洞的時候,他驚呆了。
洞口停了幾只鳥,一動不動地,閉著眼睛。
他呆呆地思考了一會,鳥兒們也睜開了眼睛。
當(dāng)其中一只喜鵲,發(fā)現(xiàn)自己的旁邊,是一只雀鷹的時候,緊張得都快不會飛了。
到底為什么,要和天敵呆在一起?
一陣“撲啦啦”的動靜,鳥兒們四散飛去,有幾只第一次嫌自己飛的如此之慢。
這一幕,徹底點燃了江生枯燥至極的生活。一天下來,周邊的鳥兒被他呼來喝去無數(shù)遍。
當(dāng)他閉著眼睛,磕磕絆絆地,吹奏完成整首曲子時,他的腦海中,天空中翱翔的自己,回頭看了一眼,身后是無數(shù)的鳥兒。
他睜開眼睛,所有的鳥兒都低著頭,像是在參拜自己。
“撲啦啦——”鳥兒們?nèi)匡w走了。
這次不是因為它們的夢醒了,而是有人來了。
“你……你咋會這玩意?”
汪潛一把奪過他手中的竹笛,仔細(xì)看了兩眼。竹笛逐漸恢復(fù)暗黃色。
他抬頭盯著江生,等待他的回答。難道,是帶藝投師的?
“宗主……”江生一手指著石頭縫,一手指著墻上的樂譜,連比劃帶說。
汪潛點了點頭,遞還給了他:“這玩意給你了,我玩不了?!?p> 這笛子,確實是墻壁上那一根。
在江生致謝以后,汪潛再次開口。
“你知不知道,這東西,屬于神識攻擊的范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