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互相算計
這里是沈家后院,眼前是一片碧綠的湖面,后院離前院較遠,環(huán)境也是幽深僻靜,且沈家前廳正在辦賞花宴,這個時候不會有人來此打擾。
吹了一路的涼風(fēng),戚九珠才總算找回了幾分清醒,“我已經(jīng)感覺好多了,還請衛(wèi)郎君放我下來?!?p> 魏宣點了點頭,讓戚九珠倚靠在一棵白玉蘭樹下,靠在這棵大樹坐著,可助她醒酒,減輕她醉酒后頭腦暈沉的癥狀。
湖面涼風(fēng)陣陣,三月天的風(fēng)還帶著幾分冷意。
魏宣擔(dān)心她吹風(fēng)受了風(fēng)寒,解下身后的披風(fēng)替戚九珠披上?!按说赜酗L(fēng),娘子先前落水受寒,不可再吹冷風(fēng)了?!?p> ”多謝衛(wèi)郎君?!?p> “方才多有冒犯,還請娘子莫怪?!?p> 戚九珠扯了扯嘴角,無奈一笑,“方才是我開口求郎君,郎君既幫了我,我又怎會怪衛(wèi)郎君呢?”
因為那個夢,她并不想與魏宣有過多的牽扯,可卻總是天不遂人愿,總能在意想不到的地方遇見他。
若非她方才醉得連站都站不穩(wěn),又有人前來,她不愿和他多說一句話,更不愿再次和他獨處。
“娘子好似有心事,是因為方才之事無法對心上人解釋嗎?”
魏宣隨著戚九珠的目光看向湖面,春風(fēng)吹皺了池水,陽光鋪灑在湖面上,流光瀲滟。
他試探一問,便是想知道在她心里顧晏到底是何分量。
當(dāng)年她于亂軍中救了他一命,若非她的出現(xiàn),他只怕早已死在那陰暗的地獄里。
后來,他花了數(shù)年時間才查到了她的身份,卻同時得知她和陸明潭已有了婚約,而這些年,他在陰暗的地獄里摸爬打滾,對沈皇后和沈家順從妥協(xié),對人搖尾乞憐,用盡了卑鄙的手段,也要在那深宮中掙扎著活下去。
他暗中查了陸明潭,得知他養(yǎng)了個青樓女子,是又喜又怒。
歡喜是因為他終于抓到了陸明潭的把柄,有辦法退了這門親事。
他憤怒是因為自己放在心尖之人,陸明潭竟然狠心傷害她。
直至今日,他終于有了自己的勢力,能與沈皇后和沈家抗衡的力量。
他終于能給九珠太子妃之位了。
可她似乎和自己獨處便會感到不自在,那日在蘭濟寺也是,今日更是如此,若是九珠知曉是他破壞了戚顧兩家的親事,她會有怎樣的反應(yīng),會不會因此而恨他?
畢竟她好不容易才和陸明潭退婚,終于能和心上人相守。
“他是個溫潤如玉的君子,若我對他坦誠相告今日之事,求一個原諒的機會,他大概也不會惱我?!?p> 原來她和顧晏兩情相悅,他又何必試探一問?
他臉上笑容沒變,卻暗暗握緊了拳頭。
顧晏絕不能再留在長安城了,洛陽,云南去哪里都行,只要他不在長安城,不在戚九珠的身邊就行。
今日發(fā)生之事戚九珠原也沒想過要刻意隱瞞。
至于魏宣所說的心上人,她日后會和顧家定親,會成為顧晏的妻子,雖她現(xiàn)在并未對顧晏動心,可顧晏是要和她過一輩子的人。
他日成婚,她的心里自然也只有自己的夫君。
故當(dāng)魏宣提起顧晏是她的心上人,她卻并未反駁。
可在魏宣看來,顧晏根本就配不上她。
顧晏也并非對她情深不移,情深不悔。
他也并沒有想象那般經(jīng)得起誘惑和考驗。
據(jù)魏宣所知,顧家聽說自家的一個庶子能娶太子的表妹瓊玉縣主,想都沒想便答應(yīng)了這門親事,顧晏的生母雪姨娘為了兒子的前途,也點了頭爽快答應(yīng)。待顧晏從國子監(jiān)下學(xué)歸來,只怕也會滿心歡喜,喜不自勝地接受賜婚。
算了算時辰,他應(yīng)該已經(jīng)知道了賜婚之事。
可顧家卻還是一如往常,并無任何動靜,顧晏想來也已經(jīng)接受了這門親事。
魏宣決定再幫他一把,顧晏與瓊玉成婚后,便將他調(diào)出長安城,讓他在外歷練三年,洛陽也好,云南也罷,只要他遠離長安城,遠離九珠的身邊。
三年的時間足夠長,足以讓她忘了這個人。
而到那時,她早已嫁入東宮成為他的太子妃,她心里眼里自然只有他一人。
魏宣避開這個話題,抿嘴一笑,好似并未介懷:“不知戚娘子心中的夫君會是個怎樣的人?”
若是換做平日,戚九珠自不會回答他這個問題,可今日戚九珠醉了酒,神智有幾分恍惚,話也多了些。
她又從魏宣的那不變的笑臉中讀出的其他的含義,她向來聰慧,自然也能讀懂他的心思,她既然已經(jīng)打算和顧家結(jié)親,自然也要斷了他的念想。
她抿唇一笑道:“我的心中的夫君,自當(dāng)是容貌不可太出眾,身份地位也不可太高,待人溫和,為人真誠,謙遜守禮,最重要的是要有容人的雅量…”
魏宣一怔,她說的夫君的標(biāo)準(zhǔn),他好像半點都不符合,甚至他在她那淺淺的微笑中發(fā)現(xiàn)了一絲狡黠,若非她此刻紅著臉,眼神帶著醉酒的朦朧,他甚至懷疑她是否會讀心術(shù)。
魏宣輕嗯了一聲,用笑來掩飾自己內(nèi)心的不自在,不過他思忖了片刻,想到她如此聰慧,說不定是故意為此,說不定只是想讓他知難而退。
不過縱使那顧晏千般好,他也和她注定沒有緣分了。
……
陸明潭一路跟著戚九珠追了出來,卻發(fā)現(xiàn)她被魏宣抱走了,他便一路悄悄跟在他們身后。
他不敢離他們太近,便藏身于一棵大樹之后,雖他聽不清他們到底說了些什么,但戚九珠身上披著魏宣的披風(fēng),二人言笑晏晏看上去并不像是第一次見面。
他這才意識到原來他竟然一直被蒙在鼓里,堂堂太子竟然一直覬覦著他的未婚妻子。
那日魏宣拿著薄若煙的身契逼他退婚,原來那個時候他便已然對戚九珠生了齷齪的心思,盡管在那時,他們已然定親,她該隨他喚魏宣一聲舅舅。
若他沒有養(yǎng)外室,魏宣是否也會不顧人倫,用盡心機和手段也要將九珠從他身邊奪走。
沒想到魏宣高居?xùn)|宮太子之位,是大熙國的儲君,心思手段竟然齷齪至極。
他用盡手段,去奪侄兒的未婚妻子,陸明潭因憤怒而漲紅了臉色,更是悔恨不已,若非那日他中了魏宣的奸計,將戚九珠拱手讓人,她并該是屬于他的。
他心里越發(fā)憤恨難當(dāng),原來從一開始他才是被算計被欺瞞的那一個。
思及此,他緊握拳頭,一拳捶在樹干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