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
司燦生從法國回來后,直接去東城找向坤。
向坤一看他意氣風(fēng)發(fā)的樣子,就知道他最近過得很好。
“這次來東城呆多久?”向坤問他。
“一天。”他露出孩子氣的笑容。
來去匆匆也是他一貫的風(fēng)格。
他每次來東城一定會抽空與向坤碰面。
他好像總有用不完的精力和時間。
他負(fù)責(zé)的與法國公司合作的項目進(jìn)展順利,老板對他很器重,他在公司的地位越加穩(wěn)固,這很難不讓他意氣風(fēng)發(fā)。
另外一方面,他已經(jīng)和夏珍和好了。
司燦生想要的東西就一定會想方設(shè)法得到,哄好夏珍,對他來說,比成就一個大項目簡單太多了。
他一回國就精心準(zhǔn)備好戒指和紅玫瑰,香檳,鋼琴,鋪滿粉色花瓣的紅地毯。
“珍,你一定要來。”他在電話里對夏珍說。
“我為什么要聽你的安排?”夏珍堵氣地反問他。
“如果我見不到你,我的生活從此就會失去色彩?!?p> “好土啊!”夏珍忍不住笑了。
她穿著一件白色的禮服裙來到酒店赴約,踩著紅地毯來到另一端,接受司燦生的隆重求婚。
“你向我求過婚的?!毕恼湟荒樝硎艿卣f。
“那是在國外,這是你回國后的求婚,你跑不掉的,你永遠(yuǎn)是我司燦生的。
兩人帶著幸福的笑容擁抱,年輕的鋼琴家沉醉地為他們彈奏祝福的曲調(diào),面帶微笑的服務(wù)員為他們打開慶祝的香檳。
“好怕你會拒絕我?!彼緺N生牽著夏珍的手,一起坐到撒滿玫瑰花瓣的餐桌旁。
怎么會拒絕呢?夏珍喜歡這樣的驚喜,這證明她在司燦生心中很重要,不是嗎?
“司燦生,以后你只疼我一個人吧?”
“當(dāng)然!你是我這一生最愛的人?!?p> 夏珍甜蜜的笑著,舉起盛了香檳的酒杯,和司燦生情深意濃的碰杯。
求婚儀式結(jié)束后,向坤這才姍姍來遲,他遲到的原因很簡單,堵車。
他對司燦生和夏珍說了些祝福的話,客套又應(yīng)景。
夏珍以前聽司燦生提起過向坤,覺得本人跟想像中不一樣,向坤比司燦生小五歲,皮膚白凈,五官清秀,瘦高,穿著白襯衣黑褲子,休閑鞋,看起來像個年輕的大學(xué)生。
很難想像這樣一個干凈陽光的男孩子背后卻有那么離奇的經(jīng)歷。
她不禁想起劉景如,大家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卻書寫著各自大不同的人生故事。
她很慶幸是夏之初的女兒,也很慶幸當(dāng)初自己選擇辭職去法國,慶幸自己遇到了司燦生。
司燦生很感謝向坤來見證他的求婚儀式,雖然已經(jīng)結(jié)束了,但向坤的出現(xiàn)讓他的成就感倍增。
夏珍說約了朋友提前離開了,她和劉景如約好一起逛街吃飯。
劉景如下班后,匆匆趕往約定的商場與夏珍碰面。
身著白色禮服裙的夏珍,看起來就像是漂亮的公主。
“你看起來真美?!眲⒕叭缯嫘牡目滟澦?。
“謝謝!”夏珍得意地秀一下手指上剛戴上去不久的新戒指。
“好閃??!”劉景如夸張地捂住眼睛。
夏珍更加得意了。
“希望你也能找到完美又適合你的男人。”
劉景如苦笑著,夏力不完美也不適合她。
“這世上哪會有完美的人!”
“我現(xiàn)在就覺得司燦生很完美??!”
“你哥在我眼中也很完美。”
夏珍覺得劉景如還在做夢,不知道怎樣才能叫醒她。
“他真的不適合你?!?p> 劉景如差點沒忍住掉眼淚,在夏珍心里,根本就看不起她吧?
她真想扭頭走掉算了。
“為了慶祝你再次被同一個人求婚,我們開心的逛街吧!”
“好!”夏珍高興地挽住劉景如的胳膊。
劉景如不覺得委屈,她選擇的路,一定會堅持無怨無悔地繼續(xù)走下去。
司燦生開車載向坤回到他的住處,房子很寬敞,裝修也很時尚。
“我現(xiàn)在擁有的一切都靠我自己,我很珍惜?!彼緺N生對向坤說,難掩內(nèi)心的激動和喜悅。
能夠娶到夏之初的女兒,才是他最大的成就感。
“如果姨媽還活著,不知道會有多開心。”向坤說。
司燦生眼里閃著淚光,點點頭。
“人生總是充滿了遺憾?!?p> 司香一生要強(qiáng),卻未能等到司燦生功成名就,太可惜了。
向坤從未恨過司香,他能理解她的苦衷。
“你也該成家了?!彼緺N生對向坤說。
“急不來?。 ?p> 向坤經(jīng)營的青山小賣部已經(jīng)在東城開了兩家分店,他很滿意現(xiàn)在的生活。
“來,喝酒?!彼緺N生對向坤說。
一瓶青梅酒,兩人喝到凌晨一點才散場。
向坤躺在床上,恍惚間又回到了剛來北城的日子,沒有親人,沒有朋友,邊找工作邊尋找張有弟的下落。
多年過去,他還沒有放棄。
他發(fā)誓有生之年,一定要找到張有弟,張家于他,是有恩的,他只能用自己的方式默默的守護(hù)張家。
睡夢中,他模糊看見一個人的身影,那人告訴他:張有弟不在北城。
他被驚醒,夢里的那個人是誰?聲音,樣貌完全是模糊的,張有弟不在北城的話,會在哪里?那個人為什么只說半截話。
正當(dāng)他懊惱時,電話鈴聲響起,是李光明打來的。
“哥,到了北城就忘記我了吧?”
“不好意思,昨晚喝多了?!?p> “喲呵!玩得夠野?!?p> “在我表哥家里。”
“好好玩,難得去趟北城?!?p> “你又不來?!?p> “我想來,沒假?!?p> 李光明一邊上班一邊經(jīng)營樂器店,忙得不可開交,不然早跟向坤一起來北城了。
他上大學(xué)時,交往過一位北城本地的女孩,鋼琴專業(yè)的小學(xué)妹,個高,長相漂亮,氣質(zhì)非凡,李光明才看到第一眼就決定要追她。
“你喜歡我什么?”小學(xué)妹好奇地問李光明。
“啥都喜歡。”李光明一臉沉醉地回答。
小學(xué)妹一臉嫌棄。
“神經(jīng)??!你又不是我爸,我爸還嫌棄我是女孩呢!”
“女孩多好?。∫院笪覀兘Y(jié)了婚就生個像你一樣漂亮的女孩,小小的,多可愛呀!”
“你找別人生!”
“就和你生。”
“變態(tài)!”小學(xué)妹笑著罵道。
兩年后,李光明畢業(yè)了,小學(xué)妹連句挽留的話都沒有。
“我走了,會很想你的,你也要想我?!崩罟饷髋苋ヅ奚針窍?,和她告別。
“走吧走吧!大老爺們兒磨磨嘰嘰的?!彼荒蜔┑卮叽俚?。
李光明一把抱住她,哭得唏里嘩啦,嘴里嗚咽著舍不得三個字。
圍觀人群中有同學(xué)傷感地為李光明流下同情的淚水。
當(dāng)時,小學(xué)妹真想一腳把李光明踹飛。
“別誤了火車?!?p> “我買的飛機(jī)票。”
小學(xué)妹一把推開他。
“別誤了飛機(jī)。”
“嗯?!崩罟饷餮蹨I汪汪地一步三回頭,拖上行李箱那一刻,他又忍不住哭喊道:“你一定要等我??!”
小學(xué)妹早已轉(zhuǎn)身上樓,速度快得讓淚眼模糊的李光明嚇得哇哇大叫:“一定要等我!”
“大爺?shù)?!快滾!”樓道里傳來小學(xué)妹恨恨的聲音。
年少輕狂的歲月,青澀又美好。
“要不要我替你去看望一下你的小學(xué)妹?”向坤逗李光明說。
李光明的心里猛的疼了一下,是那種錐心刺骨的疼。
兩地分開的日子,李光明瘋狂思念書著小學(xué)妹,每天一通電話,持續(xù)了一個月。
“以后別老打電話給我?!毙W(xué)妹在電話里不耐煩地說道。
“我想你嘛!你不想我嗎?”
“不想不想!”
“明天我就來北城看你。”
“別來了,明天我沒空?!?p> “真沒空?”
“真的?!?p> “哦,等你有空一定告訴我,我坐飛機(jī)去看你?!?p> “熊樣兒!私人飛機(jī)???”
“我會努力的,為了我倆的將來,我一定努力奮斗?!?p> “嗯?!毙W(xué)妹流下感動的淚水,但這樣的感動并不能阻止她去英國留學(xué)的腳步。
從同學(xué)口中得知小學(xué)妹已經(jīng)去英國的消息后,李光明哭得差點直接飛去英國找她,但她給他發(fā)來了分手的消息。
那晚,他一個人坐在放滿樂器的房間里,將每樣樂器都認(rèn)認(rèn)真真的彈奏了一遍,所有小學(xué)妹彈過的曲子,他都記在心里。
總有一天,他不再愿意彈起那些曲子。
一段刻骨銘心的初戀,隨著那些曲子飄蕩在回憶的機(jī)器里。
彈完最后一個音符,他按下那臺機(jī)器的停止鍵。
就這樣吧!他的初戀結(jié)束了。
小學(xué)妹上個月已經(jīng)學(xué)成回國,李光明在同學(xué)群里看到了她和同學(xué)聚會的照片,照片里的她,樣貌一點也沒變。
可惜,其他的都變了。
“不用看了,她已經(jīng)有男朋友了?!崩罟饷鞲嬖V向坤。
向坤愣住,不知道該不該安慰他。
“哥,玩得開心點!”
“有事給我打電話?!?p> “好?!?p> 向坤看看時間,已經(jīng)是上午十點。
他趕緊起床,拉開窗簾,窗外的陽光灑進(jìn)來,暖洋洋的。
司燦生在廚房里弄些面包牛奶什么的。
“先隨便吃點墊肚子,中午出去吃大餐?!?p> “好啊!”
“在北城多玩幾天?!?p> “我也想??!不過身不由己?!?p> 司燦生笑著遞給向坤牛奶和面包。
“夏珍等下會帶朋友來我這里?!?p> 向坤不知怎么的,一下子就很期待那位朋友是劉景如,要是能在北城見到她,也算是驚喜了。
“那我們是不是要回避一下?”
“不回避不行,因為我要帶你去爬山,愿意嗎?”
向坤咬著面包點點頭。
北城的山不高,但上山之路很曲折。
兩人爬了近一個小時才到山頂,山腳下的風(fēng)景也沒有什么驚艷之處,這像不像我們的人生之路呢?奮力通過曲折,努力到了路盡頭,卻發(fā)現(xiàn)所有努力得來的東西亦不過如此。
“哥,你已經(jīng)過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嗎?”
“算是吧!”司燦生毫不猶豫地回答,他在北城已經(jīng)占有一席之地,想要的東西基本上已經(jīng)擁有。
如果這還不算,他還想要什么呢?
人的欲望是無止盡的。
夏之初很快就要來北城見他,這讓他興奮不已。
他還想要再爬得高一點,很好奇那里的風(fēng)景會有什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