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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比倫世界

第三百二十三章 夜襲 早已忘卻的罪孽

特比倫世界 尚新生 4318 2023-11-17 19:42:44

  狹窄的監(jiān)牢窗口柵欄外,伸展著幾根細(xì)小的枯枝。一只烏鴉,撲閃著翅膀落在了上面,枝頭隨之顫動了幾個來回。朦朧的月光映襯著他那發(fā)紅眼睛。它頭部不時轉(zhuǎn)動,像是在尋覓著什么。不一會兒后,幾聲慘叫聲突然接踵而至。它迅速撲閃翅膀,飛離了枝干。

  月光透過欄桿,模糊的照見了尼科亞的半邊身軀。渾濁的光線使血肉模糊,半結(jié)痂的傷痕看起來就像是變異浮腫的肉塊。尼科亞緊閉著雙眼,骨瘦如柴的身軀微顫著,不少蟑螂爬到他的傷痕邊緣,以各種扭捏的姿勢,盡情吸引著上面半凝固的血液,活潑的竄動著。

  逐漸的,慘叫聲愈發(fā)頻繁。就連身負(fù)重傷的尼科亞也在沉睡中被吵醒。這時,一聲沉悶的驚響令尼科亞徹底清醒。他面前沉重的鐵門被突然砸開,干脆的落到了地上。

  “洛倫茨你這身打扮太顯眼了,來救我,不該進(jìn)行隱秘行動嗎?”尼科亞強撐著抬起半只眼,嘴角抽搐著,幾乎是費盡全力才迫除了如蚊字般微弱的聲音。

  “我需要讓一些小人們痛恨,我會永遠(yuǎn)的成為恥辱烙印,在他們的心里。你是伙伴,但我的原則卻不會改變?!睔鈩莅蹴绲纳ひ魝鱽?。只見一個魁梧高大,外披白色長袍,內(nèi)穿夜行服的男人踏過鐵門,掏出了一把細(xì)小的匕首。

  不過幾秒,他便割開了束縛著尼科亞四肢的鐐銬。

  ……

  監(jiān)牢外面,慘叫聲聲喋喋不止。只見,無數(shù)道黑色的身影如閃電般穿梭于各騎士身邊。每個被那身影掠過的人身上都缺少一些“部位”。例如,一位全副武裝騎士剛趕奔上前,那道黑影便從他耳旁掠過,順帶著奪去了他一只眼!一位年輕的騎士見此情形,剛要轉(zhuǎn)回身逃跑,那道黑色身影便從他左側(cè)腰間掠過,輕易攥下了一小塊被血肉包裹住的腎塊……這時,那年輕的士兵也無神的倒下了。那道黑影驟然停了下來,顯露出的竟然是一個妙齡女子的身姿。兩人身后,有數(shù)不清的騎士捂著傷口,癱軟的蜷縮在地面上,顫抖著哀嚎不止。

  將手中的污穢物丟掉,她瞪著一雙金黃色的瞳孔,滯留在左右拐角處,向兩側(cè)張望。而后,他從包裹著胸口的黑衣衫中掏出了一張泛黃色的紙。仔細(xì)看了好一會兒后,她又轉(zhuǎn)回了身。就這么一個簡單的動作,就令受傷的騎士們連滾帶爬的向后躥掇,仿佛看到了一只張開血盆大口的獵豹??!

  但少女并沒有理會他們,他從他們身前掠過,仔細(xì)觀察著兩側(cè),經(jīng)過兩處拐角,回到了很靠近大門口的岔路上,嘆了一口氣。

  她暗暗抱怨著監(jiān)牢通路的復(fù)雜,緩緩轉(zhuǎn)過身。一個冰冷的聲音卻突然傳來:小姐,你想去哪?

  少女猛然回頭,她一方面驚訝的意識到自己回到這里后,竟未能察覺到正有人從背后靠近自己。而另一方面,又對那音色感到熟悉!

  ……

  “烏爾也來了?我確實很感謝,但……有必要弄得這么大場面嗎?”尼科亞問道。他很驚訝,但因為疲憊和傷痛,他的情緒并未能明顯的從臉上顯露出。

  “我們是不太適合過來,但其他人都投入在與森鐵會的戰(zhàn)斗中了。只有我們兩個剛解決了目標(biāo)對象,剛趕回來,就得知了你被逮捕了。”洛倫茨背著他,快步掠過倒在地上的騎士們。那些人全身附著著堅實的盔甲,但每一個的脖梗上都有著不同角度的血痕。

  “我很早就想問,為什么你經(jīng)常會刻意給敵人們造成相同的傷?”尼科亞感受到希望,說話的力氣也大了些。洛倫茨緩緩回過頭,說這只是自己當(dāng)教士時養(yǎng)成的壞習(xí)慣。

  黑影掠過,鋒利的指甲劃破了艾洛的半邊肩膀。只見,他仰身轉(zhuǎn)回身去……緊接著,利爪就擦破了他的額頭,給上面留上了三道血痕。艾洛為這速度驚訝。但臉上卻未產(chǎn)生絲毫反應(yīng),就仿佛剛才只是受到了蚊蟲的叮咬,不值一提。

  烏爾雙腳踏入墻邊,又再次朝艾洛的咽喉處奔去。然而這次,卻只是消掉了他掛在耳邊的幾縷黑發(fā)。不僅如此,她還突然感受到左腹部傳來劇痛。

  烏爾痛苦的呻吟了一聲,孱弱的身軀不受控的摔在了地上。雖然不過半秒,她就強撐著爬起。但此時此刻,艾洛的漸漸卻以抵在了她狹窄的額頭上。

  望著她那豎起的金色瞳孔,以及像是恨不得一口將自己吃掉的神情,艾洛對她問道:“你很恨我?我們在此前有見過面嗎?”

  此話一出,驟然令烏爾更為惱怒,他不顧生命的避過劍鋒,以最為迅猛的速度直奔艾洛的心口處,伸出利爪刺去,手腕卻被由下至上的一記沖拳砸中,整條手臂也順帶著被隔開了。與此同時,艾洛后退了一步,只見他毫不猶豫的揮出劍砍在了烏爾的身軀上。

  霎時間,鮮血浸染了烏爾的全身。她雙目失神,眼看著就要一頭扎進(jìn)地上,卻又及時回過神來,屈肘撐住了自己的身體。

  “別再動彈了,我下手有留分寸。不亂動的話,該是不會有性命危險,老實等著救治吧。”艾洛回過頭,對眼前這個對他來說素未相識的少女的意志稍稍感到欽佩。

  只是這番話,卻反而只能激起她的斗志。緊接著,艾洛剛轉(zhuǎn)過頭,便從背后感受到一絲令他也不由得發(fā)顫的寒意。

  烏爾像是一頭瀕臨餓死的獵豹般趴在地上,身軀也停止了顫抖。突然,她沖艾洛撲來。而這等速度,竟然比她先前更為迅猛……艾洛剛轉(zhuǎn)過頭,便看到了一頭獵豹的幻影,他立刻揮劍迎敵。

  劍刃落在了烏爾的手臂上,如同削去爛泥般往里滲進(jìn),可同時又曲奇的手肘纏住,緩緩被壓下。只見此時,艾洛臉上竟浮現(xiàn)出了一絲緊張恐懼的神色。因為,烏爾的另一支利爪以朝他的喉嚨逼近。剛才,那一瞬間。烏爾為拼命博得殺死艾洛的機會,竟下意識做出朝他心臟揮出利爪的假動作,以舍棄半條手臂為代價,將艾洛的注意力吸引,同時揮出另一只利爪直奔他的喉嚨劃去!可剎那間,即將觸及到的喉嚨卻驟然化為了模糊的虛影。

  點點血漬,從烏爾的指甲邊流過。與此同時,艾洛伸去的劍刃也刺破了她的脖側(cè)。烏爾此時還想要反抗,但這時候她的傷痕卻因剛才她的劇烈活動而迅速崩裂!

  她終于盡了最后的氣力,不甘的癱倒了下去。艾洛還是想詢問她,到底是何時與自己見過。但這次回應(yīng)他的就只有幾聲喘息,隨后烏爾就再沒了任何聲響。

  八年前,在艾洛才剛剛執(zhí)行起冒險者任務(wù)不久,他就與烏爾和她的父親哈維見過面了。烏爾自記事起,由于他的父親哈維居于山林中。烏爾從小幾乎沒有挨過餓,即使是在動物都冬眠的冬季,他的父親也總是能夠奇跡般的帶回一些兇猛的巨型獵物。不僅如此,哈維還時常資助和他一樣居住在山里的獵人。烏爾曾隨父親見過那些獵人,逐漸發(fā)現(xiàn)幾乎每個人都對他的父親尊敬有加,而他們打到獵物也多是些野雞,野兔之類的弱小動物。和自家里不知被扒了多少層的虎皮,熊皮,狼皮相比顯得極為寒酸。

  所以在她心目中,父親哈維向來是個高大威武,頂天立地的男人。只是每年,哈維都會在一個固定的特殊日子里酗酒哀嘆。每到這個時候,烏爾都不會去打攪他,她從不去追問父親的過往,也知道若是去做,也只會招致一通敷衍。

  而令烏爾得知,他父親的過往在他心中埋下復(fù)仇種子的人正是艾洛和他的師兄維克。

  那是一個白雪皚皚,陽光明媚的冬日。烏爾和她的父親像往日那般分頭外出打獵……那天,她第一次獨自遇上了一頭灰白色的野狼。

  經(jīng)過慘痛的激戰(zhàn)后,烏爾攥著手心中的弓箭,一把捅進(jìn)了讓撲在她身上的野狼的頭顱中。她僥幸存活了下來,但卻也已是遍體鱗傷。

  哈維未能等到女兒回到約定地點。等待的半個小時,他才開始尋找。而又過了兩個多小時,他才循著呼喊聲找到了烏爾。

  給她簡單包扎好傷口后,哈維一邊道歉,一邊背起他返回家中。雖然他也感到心疼,但同時他也為女兒英勇而感到自豪。而剛走到半道,他便聽到了幾聲野熊的慘叫。

  “師兄,我們真的不用挖點熊肉,當(dāng)做之后的食物嗎?聽說,我們要去的那個恩伊格市的物價都很貴,旅店肯定也不便宜吧?!卑蹇粗矍氨粠熜忠粍Υ趟赖男?,心中不免感到有些惋惜。

  “用不著,師傅給足了錢。我們幾乎可以隨便花了?!本S克聞言,摸了摸艾洛的小腦袋,他對這個新入門的的小師弟一直很是喜愛。

  兩個小時后。維克,艾洛與烏爾還要背著他的父親碰上了面。

  一見面,維克渾身血漬的模樣便引起了哈維警覺,他迅速拔出了懸掛在腰間的大刀。維克見此,將武器遞給艾洛,舉起雙手友善的走上前去,試圖解除誤會。

  “別害怕,這身血是剛才遭遇到的一頭野熊身上的血。我們不是壞人。”維克如此說著,可話剛出口他便察覺到了異樣。

  這時,趴在父親背上睡著的烏爾清醒了過來。她正好聽到了這句話。當(dāng)時她很好奇,就仿佛剛打開了一扇新世界大門。她感覺自己好像第一次接觸到了,似乎能和自己父親的武力相提并論的人。

  “還有一些事要打擾,我們在山里迷了路,煩惱您給我們指個出路?!本S克此話剛出。艾洛便眉頭一皺,因為他們并沒有迷路。

  “順著現(xiàn)在太陽落山的方向直走,再穿過一條山澗后,再往北行走個幾百米遠(yuǎn),就差不多能找到一條能出山林的寬路了。你們要走可得盡快,到了夜晚這座山可就更不安全了……”哈維放下警惕,客氣的給他們指了一條出路,同時又告誡他們盡快下山去。

  “那可否收留我們暫住一晚?”

  ……

  哈維帶他們回到自己家。他拿出一些美酒和肉食招待了他們,并沒有同他們多說話。給他們上完飯菜后,就哄著女兒睡覺去了。

  第二天清晨,烏爾的床邊結(jié)上了一層霜。她,緩緩睜開眼,前日負(fù)上的傷痛仍讓她疲倦。在床上蜷縮了一會兒后,烏爾逐漸聞到一股腥臭味。起初,她只覺得這可能是父親剛打到的獵物傳出來的。

  過了四,五十分鐘。烏爾才捂著暈眩疼痛的腦袋下了地。可單只腳剛落到地上,烏爾便被腳下的一個龐然大物絆倒了。

  “難道父親把獵物放到自己床邊?”她那么想著,生氣的轉(zhuǎn)過頭,卻驚悚的瞪大了雙眼!

  烏爾看見,自己父親的無頭尸體就倒在自己腳邊。她此時的四肢正觸碰著已經(jīng)被昨夜的風(fēng)雪凝固成半固體半液體的血漿!烏爾痛哭流涕,直至喊啞了嗓子……詭異的哀嚎聲也不斷從嗓子中迸發(fā)。

  她整個人嬌小的身軀癱軟成了一灘爛泥。過了半日,他才勉強站起來,聯(lián)想起了昨日來的兩名過客。烏爾很快變搜遍了整個房屋。她沒有找到他們。

  “師兄,那個人真的該死嗎?”此時此刻,艾洛還心有余悸的走在路邊,他聯(lián)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往事,例如那個偷他錢財?shù)男“鞘?。而維克則一臉嚴(yán)肅的回答道:“那人是一個在逃的要犯,我一開始也沒有確認(rèn)。從他嘴中盤問出他何時定居于這片山林,老家是在哪里后,我才下定了決心。”

  “那……他犯了什么罪?”艾洛小聲問道。

  “他殺死了三個騎士。”維克回道。

  “是這樣……那,殺他也沒……呃,不對呀。我當(dāng)冒險者之前義父讓我背過國法,如果他是殺害騎士的殺人兇犯,我們豈不是應(yīng)該把他的女兒也……抓捕?”

  維克望了艾洛一眼,很罕見的有些鄙夷和氣憤,最后他也沒再多說話,低聲回道:“是你背錯了?!?p>  艾洛見此,也因為自己一時興起的惡趣味以及惡毒的心腸感到惡心。他不再多說什么,與師兄一同走出了山林,且想要盡快遺忘。

  ……

  昨夜是那年冬季最冷的夜晚。哈維給女兒身上蓋了幾層厚厚的皮襖,再給他蓋上了棉被。他眼睜睜的看到女兒安穩(wěn)的沉沉睡去,才放下心,起身回房睡覺。但那時,他的頭卻突然感到暈眩,之后便倒在床底下。

  維克趁哈維不經(jīng)意間,在他的飯菜里下了一些能延遲發(fā)效的麻醉藥……他本打算在他服下那飯菜的半小時后就動手。但哈維對女兒的愛竟支撐著他遞近凌晨的時分,才安穩(wěn)的心態(tài)下被那藥迷倒。

  那一夜,烏爾不受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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