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鐘旭和林然準備打道回府的時候,只見從遠處開過來一輛大卡車,從副駕駛座位上跳下一個人,正是小劉。
鐘旭抬起頭,問道?!澳阈∽?,咋又回來了?”
“頭,我想給姍姐守靈,等她的家人過來?!?p> “也好。車上是什么東西?”
“我們怕姍姐凍著,準備給她搭個小木屋?!?p> “那好,咱們一起弄?!?p> 說完,三人一齊動手,和司機一起把簡易房在水壩頂上搭好。小劉心很細,準備了一整套用具,烤火爐、水壺、水杯、木板床,一應俱全。
眾人正在忙活,只見遠處大燈照耀,一輛捷豹汽車疾馳而至,倏然停在眾人面前。車門忽在打開,一個中年男人從車上跳了下來。
鐘旭定睛一看,卻是孫虎。
“虎子,你咋來了?”
“聽說姍姍出事了,我就趕過來了。”
“咦,這姍姍的事也是才發(fā)生不久,你咋就能知道呢?先知先覺啊?”
孫虎老臉一紅,也不好明說收到了姍姍的信息,只得敷衍道?!霸S是職業(yè)敏感吧。旭哥,我想看看姍姍?!?p> 那小劉一見孫虎,居然?!巴邸钡匾宦暣罂奁饋?。
“虎哥,姍姍讓壞人害死啦?!?p> “小劉,你別激動,我先看看姍姍。咱們一會兒再說?!睂O虎大步流星,走下水壩。小劉正要一同下去,卻讓鐘旭一把拉住。
“臭小子,你和我們一起弄房子?!?p> 孫虎走下河堤,看著水庫底部石階上躺著的魯姍姍,面容蒼白、清麗如水,可伊人已逝,能之奈何?
孫虎忘不了,
魯姍姍上身一挺叫他虎哥的樣子。
忘不了魯姍姍給他買來早餐的情形。
忘不了魯姍姍認真裝監(jiān)控的樣子。
忘不了魯姍姍騎著機車凌風趕來的樣子。
忘不了魯姍姍接過軍刺大殺四方的樣子。
忘不了魯姍姍扯下襯衣給他包扎的樣子。
忘不了魯姍姍身陷泥沼的真情告白。
忘不了魯姍姍陪他在衛(wèi)生院吊瓶的溫婉。
這個美麗能干的女孩子,好幾次,像一陣輕柔的風,刮起他心中的漣漪,可是孫虎早已有了家室。恨不相逢未嫁時,大抵如此。
當他收到魯姍姍的照片,他是欣喜的。
當他收到魯姍姍的留言,他是絕望的。
他瘋了似的撥打魯姍姍的手機,卻她一直沒有接聽,直到后來無法接通,他想,那個時刻,正是她飛身沉湖的一瞬。
饒是堅強如鋼的孫虎,看著生死兩別的故人,翕動著雙頰,終是忍不住抽泣而至于號啕大哭。
過了許久,孫虎回望壩頂,那兒燃起了一堆篝火。火燒得很旺,熊熊的火光,隔了老遠也能看見,在沉寂的冬夜顯得格外耀眼。
孫虎彎下腰,直接把魯姍姍攔腰抱了起來,一步步走上水庫壩頂,放在安置房中。
室外,卡車司機早已離開,三個大男人圍在篝火旁邊添著柴,一言不發(fā)。
孫虎遞給三人一人一支雪茄,自己也燃起了一支。猛抽幾口,問道。
“小劉,你告訴我,姍姍為何自尋短見?”
“虎哥,姍姐上次在現(xiàn)場,用軍刺刺了個小子,扔下了水庫,沒成想,那小子當時沒死,后來隔了幾天,讓人發(fā)現(xiàn)在水庫凍成冰疙瘩了。后來網(wǎng)上有人鋪天蓋地的罵,姍姐一時想不開,就跳湖了?!?p> “旭哥,姍姍是你的兵,就算是有點錯,局里面就不能帶過去?”孫虎急道。
“哎,虎子,這事是我不好。我對不起姍姍。”鐘旭亦是老淚縱橫。
“孫廳,我是林然,這事也不能全怪鐘局,鐘局為了姍姍的事,自請免職,這才讓姍姍免了刑事責任,只罰她關一周的禁閉。我覺得,鐘局已經(jīng)盡力了。”林然道。
“虎哥,這事背后有人搗鬼!付隼這個王八蛋,還有衛(wèi)獾、韓平這兩個狗東西。狼狽為奸!”小劉道。
“好,小劉,你把這事前因后果,來龍去脈一五一十地講給我聽。還有,最初發(fā)現(xiàn)這齊生的目擊者是誰?”
“好的,虎哥,最初發(fā)現(xiàn)齊生是兩個人,都是從外省來海都玩的,好像就是你的海北的人。一個叫牛星,一個叫秋瑩。說是什么資深驢友。”小劉道。
“大除夕的,跑到海都來干什么?還到個荒郊野外。這水庫有什么好玩的?對了,你把他倆的筆錄拿給我看看?!睂O虎道。
“好的,回頭我傳給你。呃,就因為這兩人發(fā)現(xiàn)了這事,后來白河派出所現(xiàn)場處置時又來了一些媒體記者,這事才曝光以至于難以收拾,后來又轉化成了輿情事件。網(wǎng)上出了不少攻擊海都公安的帖子,呃,你看,這篇,這篇,都是?!毙⒌馈?p> “這就奇了怪了,旭哥,海都人除夕都不過年的嗎?沒事跑到水庫來干嘛?除非是故意有人招來的。另外,這網(wǎng)文《齊魯情未了,除夕大劫殺》寫得太過份了,咱們得查查背后的推手?!睂O虎道。
“這事很蹊蹺,我后來思來想去,這付隼嫌疑很大。但我又抓不到什么把柄。”鐘旭道。
“旭哥,肯定是他,這白河派出所是他分管,以前有涉及到我們局里的事,哪一起大伙不是遮掩過去?哪回像這次一樣?”林然道。
“是啊,要說是他一個人干的,那倒不一定,要說他在里面沒起壞作用,絕對不可能?!辩娦竦?。
“對,這個狗日的,我們饒不了他!”小劉罵道。
次日,魯姍姍的家人從江南省趕來,她父母都是老警察,可以算是公安世家。聽完完整的過程,這名老警察沒有流一滴眼淚,只是靜靜地說?!澳蔷突税桑覀儼压腔?guī)Щ厝??!?p> 那付隼安排衛(wèi)獾來和魯姍姍家人談,給她一筆撫恤金,可以按因公殉職算待遇,希望和魯家人和解。
結果魯父異常堅決,說道。
“你們就按單位意外身故人員處理得了,該有的錢發(fā)給我們,別的我們一概不要。你們不解生前冤,我們不要死后名!”
孫虎排眾上前,說道。
“叔叔,我叫孫虎,是姍姍的哥哥?!?p> “虎子,我知道你,姍姍經(jīng)常和我提起你,洋國第一神探,我們警界都知道你。謝謝你一直幫姍姍?!?p> “叔叔,我明天得趕回北都了,以后我會常來看您?!?p> “好哇,有你這個后生,比那些個假仁假義的王八蛋強多了!”
一席話出,聽得衛(wèi)獾臉上青一陣、紫一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