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論這單鳳霞匆匆趕到大榆樹下燒烤,與周瑾凌菲等人聚會的場景。
周三上午,成佳憶接到南天的電話,說了這東山礦泉的事。成佳憶知道,這南天親自打電話來,是為了卓婭。正心煩意亂間,這凌菲卻一而再的搗亂。
可待成佳憶周三晚上回到家,方才想起白天的種種,想給凌菲打個電話,想想還是再等一等。不成想,到了晚上。這凌菲卻發(fā)信息來:佳憶,我在海都找到單鳳霞了,我正和周瑾一起擼串,一會兒單鳳霞也會過來。我們都很好,勿念。
成佳憶微微一笑,感覺一切盡在掌握之中,于是回了個信息:你告訴周瑾,我們倆這周六晚上去她家蹭飯吃。問她是否方便?
當(dāng)凌菲把手機遞給周瑾,這周瑾大罵道:“狗男女,大周末跑到我這里來約會,還讓老娘伺候你們?過來可以,不過你倆負責(zé)做飯洗碗。”
“行,我負責(zé),我都負責(zé),行了吧?”凌菲笑道。
放下手機,成佳憶坐在魯家小院的院落中,看著天上的繁星,心思卻在千里之外,林芳菲,那個他用心守護的女人,那個他自以為完璧無暇的女人,那是他的情,那是他的愛,那是他對愛情最純潔最忠貞的信仰??扇f一,成佳憶不敢往下想。
這個胡飆,猶如一根尖刺,扎在他的心頭。
成佳憶拿起手機,撥通了周芷欣的電話。
“咦,這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芷欣,我周五晚上回海都,想問你周六中午有時間么?我想在大湖茶社請你喝個茶。”
“嗯,你等我下,我晚點告訴你。”
這周芷欣卻并不爽快,拿捏了下。
“作,這海都女人就是作。以前這樣在,七八年過去了,還這樣,約個會還要故意作兩下?!?p> 過了兩個小時,當(dāng)成佳憶洗漱完畢,準(zhǔn)備上床睡覺時,卻收到了周芷欣的信息:佳憶,周六中午可以,咱們見面聊。
成佳憶一路娓娓道來,像是在說別人家的事。
周芷欣坐在對面,一直靜靜地聽,并沒有說話,直到這時。
才放下手中的茶杯,說道。
“佳憶,我們在磐石實業(yè)分開后,這些年你南征北戰(zhàn),過得真辛苦?!?p> “嗯,也許我就是個勞祿命,閑不下來?!?p> “對了,我問你,十年前的周三那天晚上,你約我周六見面,我過了兩個小時才回你,你怪我么?”
“沒有,你一直都比較矜持。”
“不是的,佳憶,那個周六,我們單位有個外出培訓(xùn)學(xué)習(xí)的安排,本來定的是我,后來我去找領(lǐng)導(dǎo),換成其他同事了,花了點時間?!?p> “對不起。我不知道。”
“難怪那天咱倆見面,你陰陽怪氣的,我就知道你介意了?!?p> “有點,不過我也能理解。你定是有你的難處?!?p> “你那天周五晚上回海都沒有和林芳菲交流么?”
“有啊?!?p> “好,那你把你那周五那天的情況,以及第二天咱們見面的情況,再復(fù)述下,好多年過去了。”
且說當(dāng)年周五晚上,成佳憶風(fēng)塵仆仆地趕回海都?;氐郊依铮咽峭砩鲜c多。
成佳憶輕手輕腳地洗漱完畢,斜躺在林芳菲身旁,這林芳菲月份大了,身體卻有些浮腫,正戴著耳機聽音樂,見成佳憶上床,把身體靠了過來,把腦袋擱在成佳憶胸前。成佳憶并沒有躲開,卻也并沒有像以前那樣,用手環(huán)住林芳菲,只是怔怔地看著天花板。
過了一會兒,終是成佳憶忍不住,說道。
“芳菲,你沒有什么想和我說的么?”
“說什么呢?你想聽我說什么呢?”
“胡飆,他這個人很特別?!?p> “他是一個很照顧我的大哥,就這樣?!?p> “沒有別的了?”
“沒有?!?p> “真的沒有?”
林芳菲一聽,抬頭看了一眼成佳憶,說道。
“感情這回事,你信我則信,不信我也沒有辦法。”
成佳憶見問不出什么來,只得轉(zhuǎn)過身去,背對著林芳菲。可那林芳菲并不氣餒,撫著成佳憶的后背,幽幽地說道。
“佳憶,從我認識你,你就是一直和各路女人糾纏不清,我可曾有過一句埋怨?你現(xiàn)在理直氣壯地問我,你到底虧不虧心?”
成佳憶一聽,差點要跳起來,合著這女人的意思是,你使得初一,我過得十五。
于是轉(zhuǎn)過身來盯著林芳菲看,像一頭餓狼,兩眼放出綠瑩瑩的光。那林芳菲卻并不膽怯,直楞楞地盯著成佳憶,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可成佳憶想起自己往昔的點點滴滴,想起周芷欣、明月皎皎、凌菲,還有這李木子,終是先怯了三分,只得轉(zhuǎn)過身去,長嘆一聲。
林芳菲一見,掄起粉拳就打,一下,兩下,三下,四下,五下。
一邊打一邊罵。
“你這個混蛋,要么一周兩周不回來,一回來就給我添堵,你要這樣,還不如不回來,就在那泉城快活得了,你回來干嘛?。俊?p> 成佳憶怕吵醒林雄和方昕,不敢回嘴,只得忍著,鬧了一會兒,林芳菲累了,沉沉睡去。
第二天中午,成佳憶來到大湖茶社,沒成想周芷欣卻先到了,正在擺弄著茶具。
“咦,你咋還先到了呢?”成佳憶奇道。
“好久不見,甚是想念?!敝苘菩啦]有起身,直刺刺地說道。
“哦,鄙人榮幸之至。”成佳憶老臉一紅,笑道,連忙坐了下來。
雖是七月的天,窗外大雨磅礴,湖面上是一條條的水線,連帶著室內(nèi)也是一陣清涼,雨水的潤澤帶著草木的芬芳縈繞在茶社周圍,沁人心脾。
“說吧,你約我是有什么事么?”兩人安坐,倒是周芷欣先開了口。
“就是想你了。”成佳憶笑道,老臉再紅。
“啐,成佳憶啊,這么多年,你還是沒有學(xué)會撒謊,按說這做投行的人,做高管的人,這臉皮該比銅墻還厚才對。你咋還臉紅了呢?”周芷欣笑道。
“是啊,歷經(jīng)滄桑,早就如此了,可是這男人吧,總還是記掛著一兩個女人,這些女人就能讓你臉紅心跳,可不巧,這里面就包括你?!背杉褢浀馈?p> “哎,你這張嘴啊,倒是比以前甜了,當(dāng)年那個傻哥哥喲。連句情話都不會說?!敝苘菩佬αR道。
“世事難料,回想這七八年,真正和你感情好的人,就在高中、大學(xué)和剛參加工作那會?!背杉褢浛粗苘菩溃瑓s分別想起了趙湘如、林杏、顧傾城和明月皎皎。
“我看你臉一直紅著,也不知道是說了多少謊話,那就當(dāng)你說的是真的吧。你這次來,有沒有順帶著別的事呢?”周芷欣說道。
“嗯,回首這次朋友們,要么遠在外地,不在外地的吧,又不能像我們一樣掏心掏肺地說話,三十而立,能肆無忌憚?wù)f話的人也不多?!背杉褢浶Φ?。
“你個蠢驢,你就不會說,你周芷欣是我最鐘愛最喜歡最信任的人?所以我想和你說說心里話?雖然知道你是在撒謊,可是這些話人聽了高興啊?!敝苘菩佬Φ?。
“好吧,你是我現(xiàn)在在海都最鐘愛最喜歡最信任的人。我有些家事想問你。”成佳憶說道,一臉鄭重。
“真的嗎?”看著一臉誠懇的成佳憶,周芷欣下意識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恍然才覺得這些溫言不過是個夢,這才頹然坐下,從茶幾上端過一杯茶,呷了一口,說道?!斑溃悄銌柊??!?p> “我現(xiàn)在感覺到很痛苦。我覺得芳菲在外面有人了?!背杉褢泧肃榱税胩?,終于是開了口,臉憋得通紅。
沒成想,這周芷欣一聽,哈哈大笑。
“喂,周芷欣,看見我這么狼狽,讓你很開心是不是?”成佳憶怒道。
“周芷欣?”周芷欣一聽這三個字,從成佳憶嘴中說出來,怔了半天,這么多年,這還是成佳憶第一次對她直呼其名。于是換了幅莊重的表情,說道。
“不是,我是覺得吧,你這些年,一直那么多鶯鶯燕燕,也害了無數(shù)的人,你這是咎由自取,那句話怎么說來著?惡人自有惡人磨!”
“哎,也許吧,也許這就是報應(yīng)?!背杉褢涱j然而坐。
“那你想怎么弄呢?”
“我不知道,心中亂得很?!?p> “那我們做幾個假設(shè)啊,如果真是林芳菲負了你,你準(zhǔn)備怎么辦?你要娶誰呢?”周芷欣問道,目光灼灼。
“我,我,我高中同學(xué)都結(jié)婚了,大學(xué)同學(xué)也結(jié)婚了,后面的朋友,你是有主的人,皎皎也當(dāng)媽了,我喜歡周瑾,但我和凌菲走得近一些。如果真和林芳菲分開,我大抵會娶凌菲吧?!?p> “佳憶,不客氣地說,你的感情處理得還真是亂。所謂有主的人也好,當(dāng)媽媽也罷,都不過是你的借口而已,只要你付出真心來,認認真真對待這份感情,相信明月皎皎還愛著你,我也能夠重新回來陪你??墒?,你并不愿意,也不想再付出真心。
你是一個極度自負的人,你不想借助任何外力取得成功,你想用自己的努力來證明你自己。所以你刻意回避了我和明月皎皎。
那按照這個邏輯,你該和周瑾在一起啊,她是狀元,也是才女,也是這南投集團第一聰明人,是你的絕對臂助。也符合你白手想家的想法。
可是你最終選擇的卻是凌菲,這凌菲和我、明月皎皎可算是一路人,那為什么這個邏輯又不通呢?唯一的解釋就是你在凌菲身上欠下了債,還不清的情債,是不是?你想用一紙婚姻來補償她,對不對?”
成佳憶一聽,連忙低下頭去,將杯中的茶一飲而盡,沒成想這茶湯十分的燙,燙得成佳憶齜牙咧嘴。
“哎!”周芷欣要攔,卻沒能攔住,禁不住笑道?!澳阋陲?,也得看看這茶水的溫度啊,剛倒出來的,得涼一會兒再喝。處理燙手的事,就如同這喝茶一樣,得放一放,冷靜下來再辦。”
“那你說我該怎么辦?”
“你該問問你的內(nèi)心。如果你非得白手起家才能心安的話,你就去娶周瑾,如果你要好好待凌菲,那就不要再和這周瑾有任何瓜葛?!?p> “在她倆之間,我好像還很難抉擇?,F(xiàn)在的局面對我,是一個重大的危機。后面我再花點時間,認真地思考這周瑾和凌菲的事。”成佳憶說道。
“蠢!”周芷欣罵道。
“蠢?這不是你剛剛幫我分析出來的么?”成佳憶奇道。
“成佳憶,那我問你,危機管理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周芷欣問道。
“想出策略,控制危機啊。這不是明擺著的呢?教科書上都這么說?!背杉褢浾f道。
“盡信書,不如無書。書上是這個理,不過我并不認為是這樣。我認為,危機管理最重要的一條是識別危機。”
“識別危機?”
“對,就是我們必須在第一時間研判,發(fā)生了什么事,把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弄清楚。只有搞清楚事實的真相,我們才可能從根本上去控制危機、解決危機?!?p> “你這觀點與眾不同,不過有幾份道理。然而,這和咱們說的事,有什么關(guān)系呢?”
“我剛才話茬兒的開頭已經(jīng)說了,如果是林芳菲負了你,這只是如果。你所有的焦慮、不安、惶恐、失落都是基于這個前提,那就是林芳菲負了你。但是林芳菲究竟有沒有負了你呢?這件事有待驗證和商榷?!?p> “那如何驗證呢?”
“你覺得林芳菲負了你,那你最懷疑的人是誰?”
“胡飆!她們海理工班上的同班同學(xué)胡飆!”成佳憶連忙說道。
“那好,你回家找到林芳菲班上同學(xué)的通訊錄,把她和胡飆的手機號碼發(fā)給我,我想辦法幫你查查?!?p> “等等,我手機里就有,上次她們班畢業(yè)聚會,有個聚會通知里面,就有他們的手機號碼,呃,在這里?!?p> 周芷欣把這些號碼記了下來。
“芷欣,你是怎么查呢?”
“佳憶,具體的事,你就不要問了,下周,我會給個結(jié)論你?!?p> “好,好哇,芷欣,謝謝你?!?p> “哎,看你安排的這個活,讓我有點小姑子查嫂子的感覺。壞人都讓我干了?!?p> “咱們熟識多年,可不是嗎?不是親人,勝似親人。來,芷欣,我敬你一個?!背杉褢浂似鸩璞?,手卻在顫抖,茶湯從杯中溢了出來。
“慫貨,想不到你這個不管不顧、錯失無數(shù)佳人的浪子,也會有擔(dān)驚受怕的一天?!敝苘菩懒R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