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成佳憶登上飛機,那航班卻晚點兩個小時,飛機遲遲不起飛,沒辦法,成佳憶只得給李木子發(fā)信息,讓她在‘東山月’訂好河邊小包間。
待成佳憶的航班飛到北都機場,金洪過來接機,汽車一路前行,到了西湖‘東山月’,那南天卻并沒有到。成佳憶轉(zhuǎn)頭對金洪說道。
“老金,你把我的行李都放回中湖小樓,然后你下班回家吧,我后面跟著木子的車回去。對了,你晚上別喝酒,萬一有急事,我打電話你?!?p> “好嘞。”那金洪一聽,轉(zhuǎn)身就走。
成佳憶找店家要了一壺大麥茶,倒上一杯,坐在包間,看著小河。
不一會兒,那辛宇和卓婭到了。
“咦,天哥和木子呢?”成佳憶問道。
“哦,他倆去西湖開發(fā)區(qū)了,估計現(xiàn)在正在看樓盤,辛宇從東湖開著車過來,正好帶上我?!弊繈I道。
“店家,給我們烤一百個肉串,五十個肉筋,五十個板筋,五個肥腰。一盤鹵花生,一盤炒豆芽,一盤炒白菜,還來十瓶東山冰啤。”成佳憶說道。
“好嘞?!钡昙业?,轉(zhuǎn)身去準(zhǔn)備了。
“咦,不等南總了?”辛宇問道。
“嘿,這個點子,天哥也差不多該來了。一會兒他到了,咱們直接開吃,多好?!背杉褢浀馈?p> 話音剛落,只聽身邊有人說道。
“哈哈,果然是我南天的好兄弟,有默契!”
成佳憶轉(zhuǎn)頭一看,正是南天。連忙站起身。
“天哥,我們東山投資的事,您可還滿意?”
“當(dāng)然!沒有兄弟們南征北戰(zhàn),哪有我們南投農(nóng)業(yè)的今天?來,咱們開喝!”南天道。
成佳憶看了一眼后面跟著的李木子,卻是咬緊嘴唇,神情寞然。
“咦,天哥,那魯琳去海都找你去了,豈不是撲了個空?”成佳憶奇道。
“哦,她來海都,我知道,我讓她先在海都轉(zhuǎn)轉(zhuǎn),也和各職能部門熟悉熟悉,另外,也讓裴芬?guī)е纯丛蹅冊诤6嫉钠髽I(yè)。我明天下午回海都?!蹦咸斓馈?p> “明天還有啥安排么?”成佳憶道。
“我今晚就住在東山賓館了,明天上午,你陪我一起看看東山農(nóng)商行的兄弟們??赐晡揖妥呃病!蹦咸斓?。
“好嘞,正好秦東鑫也在行里面。”成佳憶道。
“好啊,來,咱們擼串。呃,給。咱們先喝一個?!蹦咸煺酒鹕?,給四人每人一個肥腰,還特意看了卓婭一眼,卻卓婭卻只是端坐,并不正眼瞧他。
眾人舉杯,喝下一大口酒。
“天哥,你這好不容易來趟,總得給我們指導(dǎo)指導(dǎo)吧?”成佳憶道。
“呃,辛宇的東山農(nóng)科,干得不錯,后面計劃擴(kuò)大滴灌種植區(qū)的規(guī)模,也很重要,咱們把資金這塊再盤盤。凌菲和卓婭的中湖工廠,干得也很好。車間很整潔,洋國航空、海都機場、北都機場的貨都已經(jīng)如期交付,后面就是我們南投集團(tuán)內(nèi)部的水了,也要交付,另外,咱們把海北省的專供特許批下來。先把海北的銷路打開。西湖這邊呢,木子,蘇月最近去西川了,你這塊要多使點勁,樓盤的開發(fā)還要再想想辦法?!蹦咸斓?。
“是,南總?!崩钅咀拥?。
“呃,這肉真不錯,比我們海都大榆樹下的那家,還要好。這店叫東山月?這名字好,咦,這招牌寫得也好。想不到東山縣一個小小的店家,也會寫得這么好的字?”南天看著店家高懸的牌匾,說道。
“南總,這店名的由來,可有一番傳說呢?”李木子道。
“傳說?李子你說來聽聽?!蹦咸旆畔率种械娜獯?,問道。
于是李木子把那天岳罡前來巡視、中午擼串、四人現(xiàn)場取名、岳罡揮毫題名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了。
那南天一聽,擊節(jié)叫好。
“佳憶老弟,這就叫成佳憶獨戰(zhàn)群芳,岳大帥揮毫題名!哈哈哈。來,咱們再喝一個?!蹦咸煸俅闻e起了酒杯。
酒過兩巡,那辛宇也漸入佳境,笑道。
“獨戰(zhàn),南總,這個‘戰(zhàn)’字,是占領(lǐng)的‘占’,還是戰(zhàn)爭的‘戰(zhàn)’呢?這差別可大嘍?!?p> “哈哈哈?!北娙舜笮Γ悄咸旄切Φ们把龊蠛?。
“咦,天哥,有人取笑老弟,你不為我做主,還取笑小弟,不厚道了哇。”成佳憶說道。
“哈哈,我不是笑你,我是笑辛宇!”南天道。
“辛宇?”成佳憶奇道。
“我是說辛宇這老實人,憋著壞講葷段子的樣子,太好笑了。我說,辛宇,你這天天在地頭當(dāng)農(nóng)民,沒把你給整廢了哈?”南天笑道。
“本來呢,也快廢了的,佳憶總又先后幫我們投了好幾次錢,上次岳省來,也說要支持我們。我這一開心,又回歸本色了哈?!毙劣畹?。
“嗯,好,這三農(nóng)是大事,咱們都得關(guān)心支持才是。兄弟們,咱們好好加油干!”南天舉杯,和眾人將第一瓶酒一飲而盡。
“天哥,這里的羊是喝雪水、吃牧草長大的,肉特別香,您再嘗嘗?”成佳憶說完,又給南天拿了好幾個串。
眾人觥籌交錯,賓主盡歡。再看向小河,只見那小河映著月光,在黑黢黢的河面上泛起一道道白光,而遠(yuǎn)處的明月映照著西湖開發(fā)區(qū)林立的塔吊,別有一番韻味。
“嗯,東山月,果然是好意境啊。”南天嘆道。
“是啊,這月亮真美?!毙劣畹馈?p> “我要是有這么一個院子就好了,我就開個燒烤攤,當(dāng)老板,自由自在的,真好。”卓婭道。
那南天聞言一驚,再看卓婭,卻只是在月光下側(cè)著身,看著小河邊的蘆葦,怔怔出神。
酒足飯飽,南天說道。
“不早了,大伙都回吧,我和佳憶說會話。呃,辛宇,你叫個代駕,把木子和卓婭送回去。”
“好嘞。”辛宇說道。
待眾人走遠(yuǎn),南天看了看桌上,還剩下四瓶啤酒,對成佳憶說道。
“兄弟,還剩四瓶,咱們一人兩瓶,把它分了吧?”
“好啊,天哥。對了,天哥此行,應(yīng)該是有事要交代吧?”成佳憶道。
“嗯,什么都瞞不過你,來,咱們先走一個再說?!蹦咸炷闷鹁破浚统杉褢浥隽伺?。喝下一大口。
“天哥,你說吧,好的賴的,我們都應(yīng)該知道的?!背杉褢浾f道。
“呃,這里有好幾件事,我一件件說吧。第一呢,咱們上次給東山投資和東山農(nóng)商行放的員工福利房,別的單位有意見,他們也有一些員工是東山藉或者是在東山市有業(yè)務(wù),集團(tuán)要求我們再開放一部分內(nèi)部福利房指標(biāo)?!?p> “嗯,這個我們再研究下,兩千套夠不夠?”
“先開放兩千套吧,讓有意向的單位集中收集意向,讓他們內(nèi)部先排個優(yōu)先級?!?p> “好嘞?!?p> “第二呢,西湖開發(fā)區(qū),將來規(guī)劃中可能移交地方的資產(chǎn)清單,咱們要列個表,需要集團(tuán)董事會討論才能給地方上看?!?p> “好嘞,這個我們有計劃,要整出來的?!?p> “第三呢,東山礦泉那邊,洋國可樂不是要退么,他們直接和南投集團(tuán)投資部去談了,集團(tuán)準(zhǔn)備拿出一家基金公司來承接?!?p> “天哥,這個項目我們建議給海北省地方,然后獲得特許經(jīng)營權(quán)?!?p> “哎,這正是我最為難的地方,昊哥的意思是,海北省的特許經(jīng)營權(quán)我們正常要,股權(quán)這塊,我們找借口不給?!?p> “天哥,這個怎么行?那不是蒙人么?”成佳憶霍地站了起來,說道。
“佳憶,我知道這事,你一下接受不了,我也繼續(xù)做南總的工作,你也想想?!蹦咸煺f道,示意成佳憶坐下來。
“第四呢,東山農(nóng)商行的表外貸款,是二十個億。其中三個億集團(tuán)已責(zé)成冷杰去專項追回?!?p> “天哥,另外不是還有十七個億么?”
“集團(tuán)說先不管了?!?p> “先不管了,那可是十七個億,周瑾可是銀行的法人,不能這么坑她???”
“哎,昊哥雖然是我哥,但他畢竟大我十二歲,這南投集團(tuán)也主要是他一手打造的,說白了,在他這里,我也只是一個打工人,只不過是一個地位高一些的打工人而已?!蹦咸煺f道。
成佳憶聽了這話,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和南天碰了一下瓶。喝下一大口。
“第五呢,辛宇那邊的東湖項目,昊總的意思是不能再投錢了。得控制投資規(guī)模。畢竟農(nóng)業(yè)項目,來錢慢?!?p> “天哥,地方是準(zhǔn)備給我們補貼的,另外,岳省也同意讓東山農(nóng)科股權(quán)融資了,另外,也讓銀行配一些資?!?p> “佳憶,地方承諾的事,未必能兌現(xiàn),股權(quán)融資的事,金融機構(gòu)不認(rèn)也白瞎。銀行配資的事,外部的銀行不好配資,自己的銀行,已經(jīng)放了太多貸款了,再放也沒有更多的額度?!?p> “天哥,那辛宇還巴巴地等著我們擴(kuò)大投資呢?”
“辛宇?辛宇的事,你考慮下,昊哥的意思是找機會把這辛宇換了,這人啊,做農(nóng)業(yè)太入戲,都忘了我們做企業(yè)的核心目的是賺錢?!?p> “賺錢?家國情懷呢?民族大義呢?”成佳憶道。
“佳憶老弟,家國情懷也不能當(dāng)飯吃啊?!?p> “天哥,我知道您難,您交代的五件事,前面三件,我都會努力完成,后面十七億的貸款,集團(tuán)不讓追究,我也無話可說,但得把周瑾的法人和董事長給換了,不能讓她擔(dān)這么大的風(fēng)險。另外,換辛宇的事,我堅決不同意,這海大的狀元郎,天天在田間地頭沒日沒夜的干,昊總看不見,天哥你也看不見么?人心都是肉長的。集團(tuán)不肯投錢,可以少投點錢,我們自己多想點辦法。”
“佳憶,這一年多,你們南征北戰(zhàn),居功至偉,我們看在眼里,也記在心里,但是,無論是作為同事,還是作為兄長,我只想告訴你,無論是多么優(yōu)秀的人,和組織利益比起來,都是一顆螺絲釘。你要有這個思想認(rèn)識,也要有這個思想準(zhǔn)備。”
“南總,我記住了?!背杉褢浾f完,將手中的啤酒一飲而盡。
“佳憶,我作為南投集團(tuán)的一員,只能將集團(tuán)的意思傳達(dá)給你。雖然我個人也并非完全不贊同你的想法。周瑾的事,我再想想辦法,但是辛宇,你必須得給他打預(yù)防針,不要被家國情懷沖暈了頭腦?!蹦咸煲宦?,這成佳憶居然直接換了稱呼,禁不住心中有氣,但也不想馬上撕破臉皮,輕聲說道。
成佳憶一聽,卻并不答話,只是怔怔地看著小河,過了一會兒,拿出手機,叫金洪過來開車。
到了東山賓館,心煩意亂的南天拿出手機,打給了卓婭。
“婭婭,你休息了么?”
“沒有啊?!?p> “我在東山賓館,你方便現(xiàn)在過來么?”
“南總,你如果想叫姑娘,可以叫成佳憶給你安排,請我不要半夜三更打電話騷擾女同事,好嗎?這些職場禮儀,你在西國留學(xué)的時候,沒有學(xué)過嗎?”
“婭婭,對不起,我不是這個意思。”
“不是這個意思,你在酒店,叫我過來,不是這個意思,是什么意思呢?是不是我還要自帶用具,過來把南大爺服伺舒服了?”
“對不起,婭婭?!?p> “我叫卓婭,不是誰的婭婭。你如果以為你是大領(lǐng)導(dǎo),每個女下屬都得像奴婢一樣爬到你床上來取悅你,跪舔你,那你就想錯了,這種人也許有,但絕對不是我!”
說完,卓婭就掛斷了電話。
南天怔怔地回憶起這一天的光景。
從機場回來的路上,和李木子問了半天,這南投集團(tuán)專門派過來的臥底,南家的兒媳婦,絕計不說成佳憶半個不是。
單獨和成佳憶討論工作安排,卻被頂了回來,這個被自己以為肱股的兄弟,居然直接翻臉,改了稱呼。
打電話給卓婭,更是被卓婭一通奚落,絲毫不留情面。
小河邊的其樂融融,明月下的刀光劍影,讓南天覺得內(nèi)心一陣煩悶。只是一個勁地在窗臺踱步。李木子、辛宇、卓婭?呃,還有那去了外地沒回來的人。
周瑾,一直和成佳憶情投意合。
蘇月、范杰,這是成佳憶的哈哼二將。
凌菲,那更是成佳憶的死黨!
南天終于意識到問題出在哪里?原來,這東山投資并不姓南,它姓成!成佳憶的成。甚至不知道成佳憶用了什么手段,讓南家的兒媳婦也投誠了。
想到這,南天心頭涌過一絲寒意,漸而是一陣陣的悲涼。
一頭是強勢的本家大哥,一頭是篳路藍(lán)縷、打下江山的兄弟。
本以為自己是個橄欖,能夠手握兩頭,舉重若輕,沒成想,自己卻只是一個可憐的啞鈴。兩頭都是沉甸甸的,反倒是這中間,單薄、細(xì)小,弱不禁風(fēng)。
于是掏出手機,打給富奇。
“你把我航班改簽了,明天最早一班,北都飛海都。”
“南總,您明天上午不是要去視察東山農(nóng)商行么?都已經(jīng)和秦東鑫他們說過了?”
“你就說我明天中午臨時有事,得一早趕回海都,東山農(nóng)商行那邊,委托佳憶代表我過去看大家。哦,另外,給他們行里面整點五一福利,南投農(nóng)業(yè)工會負(fù)責(zé)報銷費用?!?p>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