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論上講,大昱境內(nèi)所有的修者,皆由宣道署管轄,天行令便是宣道署向一些杰出人士頒發(fā)的“通行證”。
天行令有三等之分,紫金為最高級別。執(zhí)此令者,可通行除了皇宮和圣閣以外,大昱王朝境內(nèi)的所有地方,遇阻攔者,可先斬后奏。
當前修真界中,有此令牌者不足二十人。顯然,唯有德才兼?zhèn)洌瑯O具聲望之人才能獲此殊榮。
與諸葛廷在靈沼湖邊深談一夜之后,回到路安鏢局的第二日,陸韶便收到了這塊紫金天行令。他知道,至少從表面上來說,這算是宣道署的誠意。
“紫金天行令,楊參事應(yīng)該認得吧?”陸韶指了指地上的人,無奈道,“入門的時候我已經(jīng)提過了,可這幾位就是不聽……”
楊素蓮和李弘此刻只覺得腦袋嗡嗡的,張口卻說不出話來。
“當日我與你打賭,約定一月后繳納十斤靈石……”陸韶看著李弘道,“現(xiàn)如今,我已在規(guī)定的期限內(nèi),繳納給西南府了。蜀山司隸屬于西南府,我這么做,并不算破壞規(guī)矩吧?”
愣了好一會兒后,二人才回過神來,楊素蓮怒吼一聲:“大膽狂徒,竟敢偽造天行令,你可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偽造?”陸韶一臉無奈地搖了搖頭。
“呵呵,你知道天行令的分量嗎?就憑你這種雜毛門派的掌門,也配得到天行令?”
“這是西南府上稟圣閣,親自授予我掌門師叔的?!币娝勖?,余青山忍不住駁斥,“我承嵐宗是有著三百余年悠久歷史的老派宗門,豈會做出偽造天行令這等不法之事?”
“混賬!一個區(qū)區(qū)排名一百四十六的小門派,也敢夸夸其談!”楊素蓮?fù)倌瓩M飛道,“你們幾個還不束手就擒!”
“真是浪費時間。”夏獨行冷哼一句,便向外走去,“我還是找間客棧落腳吧……”
“等等……”陸韶急吼一聲。
話說到這個地步,他也有點動真火了,看著面前兩人,蹙眉道:“你若不識得此令,大可叫你們主司來看,不必出言污蔑。”
“放肆!你是個什么東西,也敢使喚我們主司?”楊素蓮大吼一聲,“來人,速速將這幾個狂徒拿下!”
“住手!”
不料她剛一吼完,身后便傳來一道威嚴的聲音。
“副司大人……”她轉(zhuǎn)身看去,兩眼一睜。
李弘也立馬彎腰,讓出路來。
“副司大人,您來的正好,這幾個大膽狂徒……”
“住口!”
不料,紀道豐不等她說完,便直直看向陸韶等人。
“閣下……就是承嵐宗宗主,陸先生?”
“正是陸某?!?p> 紀道豐看了看眼下的狀況,猛吸一口涼氣……
“你們這群混賬!”他轉(zhuǎn)身吼道,“竟敢對陸宗主無禮!”
“副司大人……”
“你,去將主司大人請過來,就說陸宗主大駕光臨!”他指著地上的一人喊道。
旋即,他又對著陸韶深鞠一躬:“手下人沒規(guī)矩,還望陸宗主大人有大量?!?p> 他的反應(yīng)讓所有人目瞪口呆,尤其是楊、李二人。
“副司大人……”楊素蓮就像嘴里含了顆鐵球,支吾道,“他們……他們擅闖我署衙,還偽造……”
“閉嘴!”
又一聲厲喝讓她徹底失神,僵在了原地。
陸韶看著眼前的花甲老者,搖頭道:“閣下是這蜀山司的副司?”
“老朽正是?!?p> “他們不識得,你應(yīng)當識得吧?”陸韶再次舉起手中令牌。
“識得識得……”紀道豐惶恐道,“這是紫金天行令,是宣道署向修真界德高望重的大家頒布的至高榮譽?!?p> “我可不是什么大家……”陸韶冷道,“我執(zhí)此令,可以來你們蜀山司吧?”
“當然當然……莫說蜀山司,除了大昱皇宮和圣閣外,陸宗主可通行任何地方?!?p> 二人說話間,顧恒匆匆忙忙地跑了過來。
“陸宗主大駕光臨,請恕顧某有失遠迎!”
路上,他已聽說了大概的情況,當下又驚又怒,又懼又急。
“主司?!币娝絹恚裆剿颈娙思娂娬?,事到如今,他們心里也意識到,今日八成是闖了大禍了。
“陸宗主恕罪!”來到陸韶面前,顧恒二話不說,當即跪了下去。
這一舉動驚了所有人一跳,包括陸韶五人在內(nèi),皆是目瞪口呆。
楊素蓮更是兩眼一黑,差點栽倒在地。
唯有紀道豐面色淡然。相識幾十年,他知道自己這位老友比別人最大的長處便在于……
臉皮厚!
顧恒今年五十出頭,修為相當一般,僅僅是乘字境初期,這在主司中,是很少見的。而他能夠爬到今天的位置,一是能力強,二便是識時務(wù),能屈能伸,不拘小節(jié)。
莫說下跪,就是當眾認爹喊娘,也不在話下。
果不其然,他的這一舉動立時就令陸韶陷入極度尷尬的境地……
“主司大人,萬萬使不得……”他急忙彎腰去扶,臉色十分難堪。
不說身份,單就年紀來說,對方可算自己的父輩了,讓這樣一個人跪在自己面前,他還沒這個臉……
“顧某馭下無方,無顏面對陸宗主,便讓我在這里反省己過……”
“顧主司……你不要這樣……”陸韶嘴角抽搐,尷尬道,“我本來是想問問,誰給我山門貼上的封條,算了算了……拖欠的納銀我已經(jīng)繳清了,現(xiàn)在我自己揭下封條,可以吧?”
“封條?”顧恒很自然地站了起來,轉(zhuǎn)身吼道,“哪個不長眼的東西干的?”
楊素蓮和李弘各自一抖,支吾道:“當時他們沒有繳納……”
“住口!”顧恒暴喝一聲,“兩個混賬東西,自己滾到審訊間去,我一會親自收拾你們!”
二人身子一倒,機械般地轉(zhuǎn)頭看向陸韶,眼神空洞,沒有一絲生氣。
“陸宗主,一切都是顧某的錯,便讓顧某親自上山,揭下貴派的封條?!?p> “不必了,我自己來吧?!标懮財[了擺手。
“不不不……陸宗主若不讓顧某謝罪,那我就只有跪死在這里了……”說著,他便又要跪下。
陸韶急忙伸手扶住,無奈道:“隨便吧……”
顯然,年輕的陸韶在與顧恒這只老狐貍的交鋒中……完敗了。
經(jīng)過一場鬧劇,當顧恒攜紀道豐走上敬穹山時,天色已暗。
他一點一點,小心翼翼地將兩張封條揭下,生怕弄壞了承嵐宗的大門。
“陸宗主,這件事情,顧某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p> “罷了,這件事就這么算了吧……”
陸韶從一開始就沒想著要將李弘怎樣,到了今時今日,他又怎會在這種小人物身上浪費時間呢?
好不容易打發(fā)走了顧恒二人后,他深吸一口氣,露出愉悅的笑意。
“韓狄、夏兄,這便是我承嵐宗了?!彼p輕將門推開,一陣古樸的氣息撲面而來。
韓狄興奮不已,余青山臉上浮現(xiàn)自豪之色,孔思思躡手躡腳地跟在后面。
唯有夏獨行臉色一變……
他吸了吸鼻子:“什么味道?”
“呃……好像是菜地里的菜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