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奇冷笑,在銘紋商會,有的長老長袖善舞、八面玲瓏,有的長老只會埋頭鉆研、醉心銘紋,他的老師正是后者。
在商會人盡皆知,徐長老銘紋功底深厚,卻為人孤僻,不茍言笑,不喜交際,簡而言之就是沒朋友。
常常能把自己關(guān)在靜室中大半年,不見外人,也沒人來拜訪。
這兩人如此年輕,卻說來拜訪老師,很是奇怪!
就他所知道的,老師現(xiàn)在正在做研究,真要得知有人來拜訪,那也應(yīng)該派他來迎接才是。
這兩人,多半是想投機取巧。
老師現(xiàn)在門下還未收過一個弟子,許多人都想成為他的首徒。
平日里老師對他們這些學徒極其嚴苛,安排他們做的事,不允許出一點差錯。
他謹小慎微,一直以來如履薄冰,熬過了無數(shù)的競爭對手。
歷盡艱辛,才等到了老師給他的考驗,快要得到認可了。
這兩人剛一來,張口就想要見到老師,簡直是癡人說夢。
“你去把他們趕走,這兩人是來偷奸?;摹!?p> 宋奇收回目光,淡淡道:“真是異想天開!”
聞言,侍者遲疑了少許,看談吐與儀態(tài),他覺得這兩人不像是這樣的人,或許真的和徐長老有關(guān)系呢?
看出了他的猶豫,宋奇嗤笑起來:“他們說什么你就信了?這點眼力還怎么呆在大堂做事?”
“若是待會,等了半天老師還不來,你是不是還要幫他們?nèi)ゴ甙???p> 侍者一時語塞。
這時,不遠處傳來聲響,一位中年男子面色嚴肅,不茍言笑,風風火火地走了過來。
宋奇見狀愣了一下,趕忙上前迎接道:“老師……”
被他稱作老師的徐長老仿佛沒有聽到,徑直從他身旁經(jīng)過,直奔待客的座椅處而去。
只見徐長老僵硬緊繃的臉頰忽地抽了下,燦爛蕩漾的笑容驟然洋溢起來。
他嘴唇微抖,聲音驚喜到發(fā)顫:“小祖宗,你可算是來了!”
“!”
侍者雙眼大睜,他心底猜測兩人或許與徐長老的確有些關(guān)系,沒想到關(guān)系竟如此深厚,甚至他從徐長老的聲音中品出了些許的卑微。
宋奇如遭雷擊,簡直難以置信,一向正言厲色的老師居然露出這種討好的表情!
“老師……您這是?”
徐長老聞言,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道:“哦,你也在啊?先去一邊候著?!?p> 隨即他又轉(zhuǎn)頭,目光炯炯地盯向小?。骸靶∽孀?,這次來能留多久,可一定要賞臉,讓我們能好好招待一番?。 ?p> 小小想了想道:“可能要多住幾天?!?p> “好!”
徐長老忍不住一陣狂喜:“多住幾天好啊,多住幾天好!哈哈……”
他連忙向一旁吩咐道:“快去準備最好的客房,給我們最尊貴的客人?!?p> 宋奇呆了呆,感覺世界觀都顛覆了,老師的笑容也太諂媚了!
侍者見狀,低頭道了聲:“我立刻去準備?!?p> 紀閑看著泰然處之的小小,也微微詫異。
因為天眼的關(guān)系,他能猜到小小在這的面子會很大,卻沒想到這長老竟然如此沒下限,這小祖宗喊得也太順口了。
徐長老隨即又問道:“這位小友是?”
小小伸手拍著紀閑的肩膀,認真道:“他是我的共犯?!?p> 他顯然是對小小的性子有所了解的,立即熱情地招呼道:“哈哈,共犯好啊……小友也請多住幾天,也勸小祖宗多留幾天?!?p> 他的心情愉悅,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心底忍不住暢想起來。
他們編纂《銘紋總覽》,統(tǒng)計整理的銘紋都需要經(jīng)過無數(shù)實驗,通過重重對比,才能確定哪種紋理更接近天威。
但天眼的能力在這里簡直是犯規(guī),可以直接看到事物的本質(zhì)。
她就是這方面的權(quán)威!
如果能請她過眼,那成書的質(zhì)量不說絕后,但必將空前!
徐長老小心翼翼地試探道:“這次是否有空指點一二,《銘紋總覽》能否請你掌眼?”
小小興致缺缺:“無聊,我不感興趣?!?p> 她的確不喜歡摻和這些事,徐長老對這個回答有所預(yù)期,所以也談不上失望。
已經(jīng)在谷底了,怎么走都是向上。
然而,小小的下一句話,卻讓他欣喜若狂,心緒翻騰不休。
“不過,他可以。”
“他可以?”徐長老雙眼瞪大,豁然盯向紀閑:“這位小友也是?”
“和我一樣?!毙⌒↑c了下頭,又道:“不過,紀閑他暫時還不能熟練掌控天眼,我?guī)竭@里來,是因為你們這教學條件好,材料設(shè)備齊全?!?p> “不會才好啊!”徐長老雙眼放光,宛如一頭餓狼,直勾勾地盯著紀閑。
銘紋商會初次遇到小小,是在她銘紋之道大成之后,沒能在她成長期提供任何幫助。
平常有求于她的時候,一般很難得到她的回應(yīng),成功的次數(shù)并不多。
以往請她來幫忙,大多都是拒絕的。
用她的話來講:你讓我?guī)臀揖蛶?,那我不成好人了嗎?p> 而這個紀閑不一樣,才剛?cè)腴T,尚顯稚嫩,一定要在這時候與他建立好關(guān)系,讓他在商會感受到家一樣的溫暖!
“只要你想學,我們什么都教,銘紋商會在這方面首屈一指!嗯……不算這位小祖宗?!?p> 他目光火熱地看向紀閑,仿佛要將紀閑生吞活剝:“小友……不,你也是小祖宗,想要了解什么方面?都可以學,隨便學。”
“前輩太客氣了,嗯……還是叫我的名字吧?!奔o閑被他的熱情打了個先手,一時間有些束手無策。
正當他面色微微尷尬的時候,忽然有人插話道:
“不對不對,不是學不是教!你徐巍也配教?小友與我們是互通有無,相互促進,共同進步。”
不遠處兩人爭先恐后而來,在前方的一人雙眼放光,正是他在說話。
他們發(fā)現(xiàn)徐巍的反常,好奇跟來,未曾想竟然有重大發(fā)現(xiàn)!
徐長老目光警惕,聲音急促,連忙道:
“宋奇,快去把我做研究的靜室整理下,準備帶小祖宗和紀小友過去?!?p> 宋奇目光復(fù)雜,商會批給長老們做研究的地方很大,閑人免進,靜室又是其中的核心。
一般只有正式的弟子才能進靜室,這意味著他們能跟著師父學真本事。
以往他打下手,基本是在外圍,進入靜室是他夢寐以求的事。
沒想到要以這種方式提前進去了。
徐長老吩咐完,便立刻擋住紀閑身前,虎視眈眈地盯著兩人。
“段春河,榮洲,你們想干嘛!”
跑在前面的段春河長老說道:
“姓徐的,你那破地方亂成雞窩,環(huán)境一團糟!還是請小友去我那里吧?!?p> 緊跟在段春河身后的榮洲身子偏胖,插嘴道:
“段春河你嚴重偏門,研究的都是旁門左道……什么共同交流,我看你是要拖小友的后腿,居心不良!小友還是去我那,我那東西最齊全?!?p> 徐巍冷哼,不屑道:“你那齊全?除了會長那,我們幾人都是半斤八兩,誰也別說誰?!?p> 這時,一道輕飄飄的話語突然響起:“那就去會長老頭子那唄?!?p> 三人望著突然出聲的小小,不約而同地愣了一下,沉默少許,若有所思。
教導天眼天賦者,這是莫大的榮譽,甚至他將來能反哺銘紋商會,鞏固商會的權(quán)威。
教他的人是誰,這就很關(guān)鍵了!
如果借用會長的靜室,那肯定是三個人一起去,一起教。
一個人獨占看來是行不通了,那正好退而求其次,三個人分也挺好。
見幾位長老似乎真的在考慮可行性的樣子,宋奇麻木了,失神地望著紀閑與小小,這都是些什么人???
他倒是聽出些端倪,這是他望塵莫及的人,惹不起惹不起。
忽然想到了什么,他遲疑地張了張嘴,支支吾吾地提醒道:
“那個……會長極其注重環(huán)境的清潔,并且不喜歡別人動他的東西,位置差了絲毫都會大發(fā)雷霆,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段春河隨口道:“不就是潔癖嘛?”
榮洲張口附和道:“不就是強迫癥嘛?”
徐巍點點頭:“相信會長肯定自愿克服這些小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