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中,紀閑怡然自得地躺在一張晶瑩剔透的搖椅上,一晃一晃的。
搖椅從一塊完整的巨大靈石中雕琢而出,余下的碎屑,被紀閑隨手撒到田地里。
他還在田地周圍布置下聚集靈氣的銘紋,專門供養(yǎng)種子。
看了看土里茁壯成長的綠苗,紀閑隨意地收回目光,轉而專注手上的動作,準備再雕一套靈石茶具出來。
忽然,一道微弱的氣流在院中升起,縮小版的秘境之靈出現(xiàn)在紀閑的面前,像是一個小小的云團。
云團飛到田地上方,像是在檢查什么,從中傳出一道聲音:“時間已到,現(xiàn)在開始驗收考核成果。”
片刻后,一道微風吹過,云團憑空消失,籬笆院門隨之打開,周邊隔絕視野的光幕也緩緩收回。
“看來可以出去了?!奔o閑伸了個懶腰,收起搖椅。
走出門去,他向四周掃了一眼,正好與顏九的目光對上,兩人相視一笑,隨即抬頭望向石碑。
另一處院中,云團消散后。
燕柏良慢條斯理地整理田地周邊的道具。
為了給種子萌芽創(chuàng)造適宜的環(huán)境,他時刻注意著此地的溫度與濕度,并用特制的道具調節(jié)相應的狀態(tài)。
一點白綠色的嫩芽破土而出,燕柏良面帶傲意,滿意地欣賞自己的杰作。
這是對他這些年來所學的檢驗,他交出了極為滿意的答卷。
在場的那些人中沒一個能入他的眼,他不是在與他們競爭,他的對手只有自己!
笑著出門而去,燕柏良回到劍崖弟子所在的人群,驀然發(fā)覺氣氛有些不對。
當他來到后,這些人的議論戛然而止,還有幾人正看著他欲言又止。
燕柏良微微皺眉,忽然聽到另外一旁,響起一陣驚呼,道門弟子一片嘩然:
“顏師兄,你還說你不會種草?”
另一邊合歡宗弟子紛紛詫異:“高又硬,果然又高又硬!”
“這人真是深藏不漏!”
“沒想到他才是最大的黑馬!”
“嗯?”燕柏良疑惑地抬頭望向石碑,目光驟然一凝。
云團是秘境之靈分化出的小分身,記錄考核成績后,石碑上的排名產(chǎn)生了變動。
第五名杜皓。
第四郭少君。
而他燕柏良,竟然只排在第三名?怎么可能?
第二名是顏九。
而石碑榜首,是高又硬!
我采用的是最合適的方法,竟然沒比過他們……燕柏良雙眼微微瞇起。
有古怪!
方才在外面,道門長老的抱怨他可是聽到了,顏九分明是一竅不通,這是怎么辦到的?
高又硬獨占鰲頭,這人是宗主夫人帶來的,難道說與清霧峰有什么關聯(lián)?
這不對,他從沒聽說過這個名字!應該是外面找來的才對!
杜皓望向燕柏良,思索道:“這是為何?難道他們比你的造詣還要高?”
燕柏良沉吟片刻,像是想通了什么,情緒平靜下來,心如止水,淡淡道:“我確信我已經(jīng)做到最優(yōu),那只能是個體的差異,他們得到的種子更加飽滿!”
他一個劍崖天驕,清霧峰預定招收的弟子,怎么會輸給不知名的人物?
杜皓問道:“要不要去問問高又硬用的是什么方法?”
“不必?!毖喟亓嫉溃骸斑@項考核太簡單,體現(xiàn)不出差距,這才放大了種子之間個體的差異?!?p> “接下來的考核難度會提升,這才能展現(xiàn)出真正的水平。”
杜皓點了下頭,若有所思道:“我自然是相信你的?!?p> 周邊劍崖弟子也覺得燕柏良說的有道理。
“方才燕師兄為我們的講解,讓我豁然開朗,這才通過考核?!?p> “燕師兄畢竟是外門草木造詣第一,丹術醫(yī)術雙絕,內(nèi)門長老都為他搶破腦袋,怎么可能比不過那兩人!”
“一定是考題太簡單了,他們只是僥幸!”
這次考核,劍崖總共通過十四人。
合歡宗通過八人。
道門算上顏九只剩下三個。
石碑上,許多名字陸續(xù)消失,那是沒能通過考核的弟子。
一片片云團自秘境之靈分化而出,將他們團團包裹,帶著他們飄向遠處。
這便是先前所說的,失敗的人會被派去開墾荒田。
當這些小云團回來的時候,帶來了一縷縷淡淡的綠色。
紀閑仔細看去,發(fā)現(xiàn)云團里包裹著一株株靈植,蔫了吧唧的,枝葉青中泛黃,甚至有些地方萎縮枯萎,整體皺巴巴的。
人群上方,秘境的靈開始發(fā)布下一項考核。
救活這些瀕死的靈植,完成之人將進入下一考核,失敗之人將被分配到丙區(qū),去照料那里的靈植。
不過,那里還有靈植嗎,該不會早已荒廢,遍地雜草吧?紀閑心底念頭閃過。
燕柏良聽得很專注,聚精會神地觀察那些植物的狀態(tài)。
略微思索后,他很快得出了解決的方法。
他為周邊的劍崖弟子講解了自己的猜想與可實施的方案,然后迫不及待地向著之前的院子走去。
另一邊。
郭少君也在去院子的路上,他走走停停,皺眉思索。
很奇怪,顏九的水平他很了解,七竅通了六竅,怎么可能在石碑上排名第二?
這簡直匪夷所思,他在前方找到顏九的身影,遠遠跟了上去。
剛要路過顏九院子的時候,他微微一愣,腳步驟然頓住。
“這里靈氣濃度很高,幾乎要往外噴涌,這太反常了!”郭少君摸了摸下巴,眼底閃過一絲異色。
正當他出神之時,院門旁忽然冒出一個人頭,顏九兇巴巴地瞪了他一眼:“你瞅啥!”
郭少君:“瞅你咋地!”
“鬼鬼祟祟,居心不良!”顏九冷哼一聲,猛地關上院門。
這一次考核的時間給了足足一天一夜。
紀閑給這發(fā)蔫的靈植周邊布下聚靈的銘紋,隨后在儲物袋內(nèi)挑挑揀揀起來。
好半天后,終于翻出一塊巨大無比,晶瑩剔透,正反兩面異常光滑平整的靈石,擺在田地旁。
將其當成靈石床,紀閑舒坦地躺著進行修煉。
當時間走完,小云團檢驗過后,紀閑精神飽滿地走出院去。
另一邊,燕柏良頂著兩黑眼圈,身形緩緩走出。
這一次,他心底有著十足的把握,分給他的那株靈藥,他曾經(jīng)遇見過相似的病例,為此請教過內(nèi)門長老。
因此,這項考核他十拿九穩(wěn),必爭榜首!
他已精準地找出靈藥病變的原因,并且對癥下藥,細心照料,已然康復!
但在他走出院門的時候,赫然發(fā)現(xiàn),劍崖眾人皆是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
燕柏良一愣,猛地抬頭盯向石碑。
這一次,第一仍是高又硬,名字高懸頂端。
第二為顏九,第三竟然是郭少君,而他這次,居然只位列第四,比起上次甚至還退后了一名!
上一次考核淘汰了許多人,留下之人或多或少都有點底子,大多數(shù)都完成了考核,淘汰的人并不多。
劍崖至今還有十人,合歡宗余下五人。
但是,道門那三個居然一個都沒少!
見他到來后,劍崖弟子一片寂靜,探尋地看著他,默然不語。
杜皓走上前來,問道:“考得如何?”
這是在問我是否知道原因……燕柏良沉默良久,終于恍然道:
“我明白了,他們應該是用了某些立竿見影,卻治標不治本的法子,必然會有強烈的后遺癥,近似于回光返照!”
“我用的方法,來自內(nèi)門清霧峰的長老,絕不可能出錯!”
“但問題就出在這里,我竟一時鉆了牛角尖,想要治標的同時也治本,我成功了,但這導致我那株靈藥暫時的外在表現(xiàn)比不上他們的?!?p> 聞言,杜皓目光一閃,點了下頭:“原來如此?!?p> 劍崖弟子皆是恍然。
“原來是這樣,長老給的方法必定不會出錯!”
“是因為燕師兄醫(yī)者仁心,第一時間想到的便是根治,卻忽視了這只是為期一天的考核!”
“師兄雖然輸了考核,卻贏了人品!”
又一次聽到他們的恭維,燕柏良莫名覺得有些諷刺,他沉默了一下,淡淡道:“他們其實也還不錯?!?p> 他的目光望向石碑頂端,高又硬,的確有真材實料,宗主夫人發(fā)現(xiàn)了個好苗子。
他轉頭看向杜皓,肅然道:“我之后會收起不必要的心態(tài),完全功利起來,以完成長老指派的任務為第一要務!”
杜皓笑了下:“我自然是相信你?!?p> 秘境之靈隨后發(fā)布了下一項考核。
完成之人晉級,淘汰的人將會被帶走,負責照料乙區(qū)的靈植。
燕柏良前所未有的認真,給同門講解完的第一時間,便直奔院子。
看見他離開,杜皓招了招手,叫來周邊的弟子,問道:“誰知道,高又硬在哪個院子?”
一個弟子應道:“我知道,他就在我的院子隔壁。”
杜皓點了下頭:“很好,那院子給我,你再重新找一個罷?!?p> 說完,他立即加快腳步,準備去找高又硬打聽方法。
到底是如何做到連續(xù)位列第一的?!
這個人身份極其神秘!
但是,他覺得,這人畢竟是宗主夫人帶來的,大家都是為了給宗主找養(yǎng)魂的靈藥,目的是一致的。
應該很好說話!
等他趕到的時候,他卻發(fā)現(xiàn)那處院門緊閉,還是遲了一步。
杜皓回頭看了眼半空中的白色人影,皺了皺眉,還是沒去敲門,而是去到了隔壁的院子。
考核的時候會有屏障升起,但這些屏障本來防的是藥童,能被抓來當藥童的,能有什么身份底蘊?
劍崖乃是天下第一宗門,杜家乃是劍崖里的第一家族,他身上還能沒點壓箱底的本事?
他自然要嘗試下能否看穿屏障。
燕柏良說的話,他自然相信,因為他相信內(nèi)門長老的眼光。
然而,長老給他們的任務是去到深處,采來靈藥,這并非是兒戲!
多重保障沒什么不好,特別是現(xiàn)在,燕柏良似乎不太行的樣子!
這次的考核是三天。
三天一過,燕柏良出來第一時間,目光炯炯地望向石碑。
然后他整個人懵住了,如遭雷擊,雙手止不住地發(fā)顫。
這一次的第一還是高又硬,第二顏九,第三郭少君。
然而,第四怎么會是杜皓,之前他還在為杜皓講解要點呢!
你這么行,那劍崖派我來是干嘛的?燕柏良一時間茫然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