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門外,曲驥再次踏前半步,高大的身形遮蔽了日光,荊雪潔臉色蒼白,深沉的陰影籠罩在她臉上。
“師妹。”曲驥下巴微揚,語氣極帶侵略性:
“據(jù)我所知,師妹家中還有個弟弟,受萬千寵愛。不過沒有修劍的天賦,這才沒拜入劍崖。”
“我聽說,荊家培養(yǎng)你,是為了讓你在宗門內(nèi)釣個金龜婿,好在將來能幫扶你弟弟?!?p> 荊雪潔抿了下嘴,默然不語,指尖掐進手心。
她知道對方說的都是事實,但是,實際情況已有不同。
隨著這些年的修煉,她的天賦逐漸顯現(xiàn),只要按部就班地修煉下去,她確信能在將來撐起荊家。
遠比弟弟走得更遠。
但她也知道,家里人不會這樣認為,只會將她視作交換資源的籌碼。
“我真是為他們可惜。家中嫡女與卑賤的雜役不清不楚,這要是傳出去,他們的臉往哪放?”
曲驥裝模作樣地嘆息著,隨即又話鋒一轉(zhuǎn):
“當然,荊家在你們那或許有些勢力,但在劍崖卻只是個不入流的家族。我也沒這閑心去多管閑事?!?p> “師兄有話直說便是了?!?p> 荊雪潔抬起頭,目光凝沉,等待對方的下文。
“我與荊家可沒有一點交情?!?p> 曲驥欺身而近,一手撐在門壁上,居高臨下俯視道:“但是,我和師妹很有交情,我還愿意和師妹加深這段關(guān)系,進行更加深入的了解,還有深入淺出的交流?!?p> 說著,他望著面前俏麗出眾的臉頰,嘴角揚起,似乎是覺得十拿九穩(wěn),篤定對方不會拒絕,于是準備上手,抬起空閑的另一只手。
荊雪潔面沉如水,忽然激起猛烈的劍氣,逼退曲驥,寒聲道:“師兄請自重!”
曲驥瞇起眼,目光陰翳,冷笑著說道:“師妹這是考慮好了?”
荊雪潔不再客氣:“不勞你費心,有什么后果我一力承擔。”
說完頭也不回地轉(zhuǎn)身離去,大門被砰的一聲狠狠關(guān)起。
紀閑與虞天衣看見水幕中的龐江,急步走向前,關(guān)切地問道:“怎么了,發(fā)生什么事了?”
荊雪潔深吸了一口氣,臉頰上重新綻放溫柔的光彩,溫婉地笑了笑道:“只是一些小事,我很快就能處理好?!?p> “對了,將院中的侍女都招來,我有些事要問她們?!?p> 很快,荊雪潔就發(fā)現(xiàn)院中侍女少了一人。
紀閑通過水幕同樣了解了這一點。
他看向曲驥離開的方向,此時只能看到后者模糊的背影。
【必殺之人:曲驥】
看著眼前閃過的短短幾個字眼,他頗為無語地在心里感慨了一聲。
當什么不好,偏要當黃毛?
他的邊上,虞天衣目光幽幽,注視著曲驥離開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什么。
紀閑想了想,吐槽了一聲:“其實……這個也可以當素材。”
虞天衣:?
我若是寫這個會有人看?她搖了搖頭,為自己閃過的這道念頭感到好笑。
旋即,虞天衣白了紀閑一眼,這一眼沒有她平常展露在外的冰山氣息,頗有些嬌媚的味道。
……
外門廣場。
由于魔門的傳言鬧得沸沸揚揚,弟子們最近都是三五成群,很少有人落單。
這天下午,他們遇到一件微不足道的怪事。
當他們聚在一起,或是高談闊論,或是規(guī)劃任務(wù)流程,或是交流修煉心得的時候,忽然有人很自然地插話,不知覺地將話題引到曲驥的身上。
可等到他們細細回憶,卻又記不起這人的樣貌,仿佛這人根本不存在。
夕陽的余暉輕輕鋪灑在青石路上,紀閑漫步在一片絢麗的金黃中。
即便修成隱游秘典已經(jīng)很久了,他仍是為這門兼顧身法與斂息的功法嘖嘖稱奇。
“在修為高的人面前,我可以降低存在感,在修為低的人面前,則可以憑靈力干擾周身光線,隱匿身形。用來打聽消息真是方便?!?p> “唔……曲驥在外門小有名氣,因為有人看到他和一位外門前百常有來往?!?p> “他自己本身的實力也很不錯,在養(yǎng)氣境七層沉淀了很久?!?p> “他家是一座三進的宅院,這倒是有些麻煩,那里的陣法估計憑我還破不開,潛入計劃胎死腹中?!?p> “不過這位黃毛選手財大氣粗,常常在家中設(shè)宴,那你總要送客的吧!還能不出門不成?”
……
星河如畫,高懸夜空。
曲驥宅邸的正堂中。
一位男子高居首座,臉龐輪廓深刻,眉目硬朗,粗大的手指捏著一只白瓷酒杯。
曲驥坐在側(cè)旁,下方則是一眾年輕男女,推杯換盞,觥籌交錯。
有侍女端著酒菜穿行其間,有樂師輕攏慢捻,曲聲悠揚。
曲驥小心地陪侍在那人身旁。
外門弟子排名第九十七,向傳鋒。
劍崖外門弟子的排名,在一百以外不會太嚴苛,兩人私下交鋒,勝者通報執(zhí)事后,宗門會派人向敗者問詢,證實后將會改動相應(yīng)的排名信息。
而前一百名的排名變動極為嚴格,需要兩人在眾人見證與認可的情況下,分出勝負。
前一百的排名極其權(quán)威,基本可以等同于實力排名。
排名九十七,意味著向傳鋒的實力在外門萬名弟子中當之無愧地排在第九十七。
更為重要的是,向傳鋒追隨的是外門第一的那位杜家?guī)熜帧?p> 那位杜師兄為人高傲,只有前一百才有資格成為他的追隨者。
而他們跟隨著向傳鋒,是追隨者的追隨者。
曲驥在一旁為向傳鋒斟酒,恭敬地問道:“師兄召集我等,有何指示?”
下方眾人連忙放下酒杯,齊齊抬頭望著向傳鋒。
“的確有些事情要你們?nèi)プ??!?p> 向傳鋒點頭道:“你們最近要特別注意,若是遇見具有養(yǎng)魂、凝神、靜心功效的靈株、丹藥,或者能治療間歇性失憶的藥方……嗯,偏方也行。若是你們遇到了,不論代價是什么,一定要拿下。”
“養(yǎng)魂?失憶?是誰出了這些問題?”
下方有人問道,似乎有了某種猜測。
向傳鋒冷眼掃去,沉聲道:“不該問的別問!放心,不是那位師兄?!?p> 眾人連忙稱是,待向傳鋒臉色稍緩后,喧鬧打趣聲才重新在宴席上響起。
隨著星月微移,天色漸漸深暗,下方有幾人目光踟躕,坐立不安。
向傳鋒只是淡淡瞥了一眼,曲驥很有眼力,連忙問道:“你們連吃酒都放不開,大家開開心心的,就屬你們掃興,有什么事?”
其中一人面色擔憂:“近來魔門猖獗,有魔門兇人屠殺了外門百名弟子,我們現(xiàn)在外出都是成群結(jié)伴,早出早歸?!?p> 一時間,許多人附和道:
“對啊,現(xiàn)在外門風(fēng)聲鶴唳,草木皆兵,生怕遇上這個兇人!”
“更可怕的是我們完全不知道這個兇人的身份,未知才是最恐怖的。”
“就為這事?”向傳鋒不屑地哼了一聲:“等會若有人順路,可跟在我身后。你們亦可結(jié)伴同行,還能怕了不成?”
曲驥適時拍馬屁,同樣不屑道:“桃花源的事我也聽說了,里面死的人排名最高的還沒到一千!”
“雖然我沒試過,但我估計,我們這些人里面隨便挑出來一人,也能做到同樣的效果?!?p> “再說,有向師兄在此,魔門賊子不足為懼!”
“魔門宵小之流,若是不知死活膽敢來犯,定叫他有來無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