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千鈞一發(fā),破壞樞紐
在大廳中央。
原本與來自【三月社】的魔人三人組處于僵持之勢的【蹣跚者】好像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有跡可循的攻擊姿態(tài)突然變得暴躁瘋狂。
魔人艾瑞克在掙脫一條鱗臂的打擊后,率先察覺出【蹣跚者】似乎突破了在斷臂的伊芙·多伊爾控制下穩(wěn)定的破壞與輸出能力。
只見這只體型臃腫龐大、占據(jù)了半座大廳空間的【蹣跚者】仰起頭顱,發(fā)出震耳欲聾的尖嘯,席卷起一陣凌厲的暴風,先將與它纏斗的三個上位魔人推開。
但【蹣跚者】并沒有打算放過他們,在暴風成型后它又重新低下頭顱,頭上六只琥珀之眼瞳倒映出三個上位魔人的身影。
隨后,【蹣跚者】上體兩側再次增生出兩條新的鱗臂,它無比靈活地驅動六條粗壯的巨型鱗臂,逐個對陷入暴風而難以閃避的三個上位魔人進行打擊。
魔人艾瑞克依靠血色蝠翼的制空機動性,能抵御暴風的侵襲,勉強躲開了【蹣跚者】此刻突然爆發(fā)的猛烈攻勢。
“難道【蹣跚者】失控了嗎?”
他穩(wěn)住腳跟后,意識到這只【蹣跚者】與前一刻相比發(fā)生了明顯的變化,行動不再像是一個受人操控的蹩腳魔偶。
于是,他撇過頭去,看向了正在與那位獵魔人大叔戰(zhàn)斗的【噩兆教派】信徒,斷臂的伊芙·多伊爾。
他發(fā)現(xiàn),對方披戴著的白骨鹿頭面具上浮現(xiàn)出的深黑色【噩兆】符文此刻在不斷黯淡。
無疑,斷臂的伊芙·多伊爾正在減弱自己對【蹣跚者】的控制。
魔人艾瑞克再看另一邊,陳澄駐足在猩紅通道邊上,臉色也頗為罕見地浮現(xiàn)凝重之色。
看來,那位人類陣營的暫時盟友展開的行動已經(jīng)引起了共同敵人的極大重視,以至于她不得不讓【蹣跚者】失控,使【蹣跚者】本來的瘋狂意志得到真正的解脫。
想到這兒,魔人艾瑞克的心思趕緊回到當下自己面對的敵人身上。
無法被殺死的外星異魔正在釋放被壓抑的嗜血本能與瘋狂欲望。
“艾瑞克,注意前面!”
而在魔人艾瑞克剛回過神來的那一瞬間,他的耳畔傳來了同伴魔人薩娜緊張的提醒聲。
或許是因暴風干擾了他的感知,待他回過頭來時,正好目睹到那身體占據(jù)了半座大廳的【蹣跚者】不知何時已經(jīng)匍匐下臃腫的軀體,將那恐怖的深淵巨口張開并向他探過來。
他萬萬沒想到,自己竟然會是第一個被他盯上的食物。
魔人艾瑞克想要逃脫,但卻被【蹣跚者】深淵巨口之中長出的無數(shù)細長觸手迅速地捆住了四肢。
緊接著,還沒等他反應過來,這些觸手就以強勁的力道將他拽入了【蹣跚者】張開的深淵巨口之中。
“咚咚咚!”
在吃掉魔人艾瑞克后,【蹣跚者】繼續(xù)趴著其臃腫的肉軀,并依靠上體增生出的六條粗壯的巨型鱗臂在地面上爬動,每移動一步都給這片相對它來說無比狹窄的空間帶來了猛烈的沖擊。
很快,【蹣跚者】頭顱上長出的六只琥珀之眼又看向了接下來的目標,兩外兩個上位魔人,薩娜與利亞斯。
兩人在見到此次任務的領袖艾瑞克竟然毫無反抗之力地被【蹣跚者】吞噬后,臉色也不由得緊張起來。
魔人利亞斯眼見【蹣跚者】以兇猛的架勢撲向二人,他毫不猶豫地選擇了逃跑。
他用骨刀劃破掌心,開啟了這把詛咒寶具的固有技能【靈界行走】。
“懦夫!”
在目睹到這位位同伴的逃跑,魔人薩娜不禁露出鄙夷的臉色,厲色呵斥起他的行為。
她沒有選擇逃跑,因為她不相信魔人艾瑞克就這么簡單地死去了。
于是,她選擇了繼續(xù)戰(zhàn)斗。
魔人薩娜用骨刀再次殘忍地插入自己肌膚薄弱的手肘,不斷榨取著自己體內(nèi)積蓄的氣血,使溢出她體外的鮮血活躍地跳動著。
這一次,魔人薩娜的雙臂均被飛灑的鮮血覆蓋,在頃刻間便變形出兩條富有爆炸肌肉美感的猙獰血臂。
她不等【蹣跚者】向她靠近,便主動沖進了對方的深淵巨口。
在陷入深淵巨口的泥潭之中后,魔人薩娜展現(xiàn)殘暴的攻擊姿態(tài),撕扯起從四面八方襲來、想要捆綁住她身體的細長觸手。
此刻,腥臭的【蹣跚者】之血侵染了她的全身,為兇殘的她又增添了幾分嗜殺之色。
但陷入狂暴的【蹣跚者】并沒有因肢體破碎而帶來的疼痛發(fā)出悲鳴,它在血肉獵物主動進入它口中便聰明地閉上了深淵巨口,然后再抬起臃腫的身軀,使陷入其中戰(zhàn)斗的魔人薩娜失去身體平衡,使她無法逃離它的吞噬。
而魔人三人組幾乎全軍覆沒的全過程,正好也被旁觀者陳澄目睹到了。
“你就不怕【蹣跚者】失控起來,它的下一個目標會是你嗎?”
陳澄目光看向斷臂的伊芙·多伊爾,對她發(fā)出質(zhì)問。
“失控的【蹣跚者】會無差別地吞噬這座大廳的所有異類血肉生靈,當然也包括我?!?p> 斷臂的伊芙·多伊爾一邊揮舞著哀嚎之鞭攻擊獵魔人麥克雷,一邊誠實地回答陳澄的問題:
“那我們就看看,誰能在這種混亂的局面下活到最后吧!”
待她話音剛落,【蹣跚者】又繼續(xù)在這座對它來說過于擁擠的大廳中如蛆蟲般蠕動爬行。
它接下來的目標是,離它最近的大叔麥克雷與斷臂的伊芙·多伊爾。
“貴教派真是出了一個好信徒呢!”
大叔麥克雷也察覺到更大的危機出現(xiàn),于是他不再與斷臂的伊芙·多伊爾糾纏,一邊在嘴上暗諷道,一邊開始思考如何應對龐大的【蹣跚者】。
相比之下,斷臂的伊芙·多伊爾的表現(xiàn)更加從容,只見她收回哀嚎之鞭結束自己的攻擊姿態(tài)后,周身迅速涌現(xiàn)更多的黑霧,將她的身體包裹在其中。
她依靠源自信仰真主阿萊克斯的力量,扭曲黑霧,能有效地降低【蹣跚者】對她的仇恨。
現(xiàn)在,她期望著以消耗自己的念力來維持的扭曲黑霧,能夠支撐到【蹣跚者】將在場除開她以外的所有敵人全部吞噬掉。
她十分清楚,去減弱【噩兆】符文通過【蹣跚者】意識鏈接的標記帶來的壓制效果,是一個無比冒險的舉動。
因為【蹣跚者】一旦失控時間久了,她也無法保證先輩們種下的標記是否會被恢復自我意識的【蹣跚者】消磨甚至抹除。
而一旦失去標記的壓制,她明白迎接自己的恐怕也是被【蹣跚者】吞噬的死亡結局。
但她之所以會冒險使【蹣跚者】失控,則是因為陳澄打開猩紅通道放那個乳臭未干的魔女進入這件事。
斷臂的伊芙·多伊爾通過與【蹣跚者】意識鏈接的標記,也能隱晦地感知到尸山血海背景中正在發(fā)生的異變。
也是在這個時候,她突然意識到,那個半吊子魔女手上有一件能破壞鏈接【蹣跚者】心與腹樞紐的寶具。
是那把斬斷了她一條臂膀的鋒利匕首。
這讓她再次想起了在庫洛山脈中與那半吊子魔女第一次交手后的吃癟經(jīng)歷,自己因為輕敵釀成了惡果。
所以,她絕對不能讓這種失敗經(jīng)歷再次重演。
于是,斷臂的伊芙·多伊爾從因麥克雷褻瀆真主而生的憤怒中清醒過來,果斷地選擇了最激進的決策來對付這群暫時達成統(tǒng)一戰(zhàn)線的逆亂者,那就是——讓【蹣跚者】失控。
【蹣跚者】在蘇醒之時意志是最薄弱的,使她從【噩兆】信仰中汲取的力量能輕松地以標記為媒介發(fā)起壓制。
但她主動放棄了標記壓制,使蘇醒后的【蹣跚者】被壓抑的瘋狂意志與嗜血本能爆發(fā),接下來將會對他們這些闖入它領地的異類血肉生靈進行無序狂暴的殺戮。
這不就和多年前【中央末庭】對付他們【噩兆教派】那次一樣嗎?
斷臂的伊芙·多伊爾在這一刻意識到,他們正在經(jīng)歷的與多年前發(fā)生在這座地下宮殿的場景如出一轍。
面對來自【中央末庭】、實力懸殊的敵人,看守并囚禁【蹣跚者】的【噩兆教派】信徒也是選擇了使【蹣跚者】蘇醒后失控的激進決策。
最終,身在這座地下宮殿的雙方迎來了同歸于盡的死亡結局。
“為了噩兆之主!”
念及于此,斷臂的伊芙·多伊爾開始做起虔誠的禱告,身為【噩兆教派】信徒的她做好了為信仰真主獻身的準備。
回到現(xiàn)在。
在扭曲黑霧讓【蹣跚者】暫時失去了對斷臂的伊芙·多伊爾的仇恨后,【蹣跚者】頭顱上睜開的六只琥珀之眼齊刷刷地盯向了大叔麥克雷的身影。
大叔麥克雷想逃,但身處一座對【蹣跚者】來說都算狹小的大廳之中,他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眼下動,他只能往陳澄所在的位置跑動。
“無敵的所羅門王,趕快想想辦法啊!”
大叔麥克雷神經(jīng)大條地呼喊出陳澄的大名,然后急促地發(fā)出求助聲。
可以看出,這位大叔已經(jīng)放棄了獨立思考。
在聽到大叔的求救聲后,陳澄的臉上浮現(xiàn)苦笑的神色,他現(xiàn)在只能將意識專注于與深陷尸山血海的少女碧絲卡進行溝通:
“碧絲卡,堅持??!”
視角來到尸山血海深處,那條由蠕動血肉構筑的走廊上。
紅瞳碧絲卡離感知中的鏈接【蹣跚者】心與腹的樞紐越來越近,但來自體外與體內(nèi)的雙重阻礙也快達到她能承受的極限了。
在離樞紐位置的走廊盡頭還有十步距離時,暴虐的殺戮欲望已經(jīng)快無法支撐她繼續(xù)前進了。
視角回到【蹣跚者】暴亂的大廳。
陳澄回過頭看向失控瘋狂的【蹣跚者】,它通過巨型鱗臂蠕動爬行,其龐大的軀體所帶來的黑壓壓的陰影已經(jīng)覆蓋了他與大叔麥克雷。
照這么下去,陳澄做出判斷,【蹣跚者】會在碧絲卡破壞【蹣跚者】心與腹的樞紐前到來,屆時將踩碎他與打開的猩紅通道,宣告他的行動失敗。
“艾瑞克大人與薩娜大人他們還活著!”
這時,一直保持沉默的蘿莉杜拉仰著頭,用布上灰色霧霾的雙眼盯著【蹣跚者】緩緩張開的深淵巨口,然后發(fā)出稚嫩清脆的聲音。
話音剛落,【蹣跚者】壓下來的深淵巨口停在半空中滯住了。
只見兩個沐浴著【蹣跚者】之血的魔人從深淵巨口中鉆出,他們的身體上纏繞著無數(shù)破碎的觸手肢體。
魔人艾瑞克與魔人薩娜從【蹣跚者】的深淵巨口之中殺了出來。
此時,魔人艾瑞克那雙原先張開的血色蝠翼已經(jīng)被他改造成了覆蓋上半身的血色輕甲,其雙手則是緊緊握住了那柄鋒利的長柄斬刀。
而在魔人薩娜的額頭上,除開原本就突兀醒目的長角,在其對稱的額頭另一邊又長出了一根初生的短角。
頭生雙角的魔人薩娜在從深淵巨口出來后,沒有停止殘暴的攻勢。
她用兩只健碩的猙獰血臂抓住了【蹣跚者】的身體,然后展現(xiàn)出無可匹敵的蠻力。
“蕪!”
【蹣跚者】發(fā)出刺耳的哀鳴,它張開的深淵巨口竟被這個異類血肉生靈的蠻力與血臂撕出一道深長的傷痕。
重獲自由的魔人艾瑞克接上同伴的攻擊,他飛躍到支撐【蹣跚者】的一條巨型鱗臂上空,然后揮出手中緊握的長柄斬刀。
刀光劃過,鱗臂崩裂。
【蹣跚者】身體失去平衡,開始向一側傾倒。
此時此刻,在扭曲黑霧中觀望他們的伊芙·多伊爾注意到,這兩個上位魔在逃出生天后,雙眼漆黑如墨,進入了嗜殺的魔人完全狀態(tài)。
但她并沒有對他們的重歸生起波瀾的緊張情緒,因為她知道他們面對的可是一只活過了上千年歲月的外形異魔,不被束縛的【蹣跚者】。
只見下一刻,擁有無窮魔素的【蹣跚者】展現(xiàn)出驚人的愈合力,迅速調(diào)整回攻擊姿態(tài)。
在這個時候,它頭顱上睜開的六只琥珀之眼竟然沒有鎖定逃出它深淵巨口的兩位上位魔人,反而齊刷刷地盯住了全場氣息最不起眼的陳澄。
“蕪~~~”
它向陳澄的位置再次俯下臃腫的龐大軀體,然后發(fā)出一聲悠且、意義不明的震耳尖嘯,緊接著甩出上體兩側的六條巨型鱗臂,以最強的攻擊架勢壓向了陳澄。
但是,一位浴血的西裝男擋在了陳澄的前方,魔人艾瑞克再次出手,為他抵御住【蹣跚者】最強的鱗臂攻擊。
同時,他朝背后的陳澄撕扯著嗓子呼喊道:
“給我搞快點!人類!”
魔人艾瑞克現(xiàn)在感到很憋屈,他一個人無法保證自己能完全防御住【蹣跚者】的六條鱗臂攻勢,因為還要照顧背后一個人的被動防守并不是他擅長的戰(zhàn)斗方式。
剛才【蹣跚者】的失控,將他拽入其深淵巨口之中,就給他造成了不小的麻煩。
所幸,他的同伴魔人薩娜沒有逃跑,及時沖入深淵巨口,幫助他一同從內(nèi)部突破了難纏的觸手。
要不然,他可能一時半會兒都逃不出【蹣跚者】的深淵巨口。
正在他這般思考時,先前使用【靈界行走】逃跑的另外一位同伴魔人利亞斯竟然回到了戰(zhàn)場。
他在看到魔人艾瑞克脫困后才適時地回歸,趕來協(xié)助魔人艾瑞克和魔人薩娜,正面對抗【蹣跚者】。
魔人艾瑞克多少也了解過這個同伴的行事方式,所以對他當時顧全自己的逃跑行徑?jīng)]有產(chǎn)生責備的想法。
但即便是魔人三人再次合力出手,【蹣跚者】現(xiàn)在瘋狂的狀態(tài)早已不是先前可比擬的了。
魔人艾瑞克產(chǎn)生了悲觀的判斷,他們可能連一分鐘的時間都拖延不住。
而在魔人三人組暫時與【蹣跚者】壓下來的巨型鱗臂僵持之際,陳澄也深知當下爭分奪秒的緊迫局勢,他的意識再次投入到了與少女碧絲卡鏈接的共享視野之中。
此時此刻,尸山血海背景內(nèi)。
紅瞳碧絲卡竟然憑借頑強的意志力,在承受著肉體與精神上雙重的折磨與壓力下,來到了離鏈接【蹣跚者】心與腹的樞紐只有兩步之遠的位置。
在這條走廊的盡頭,從蠕動血肉中生出的人形血肉同源物已經(jīng)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無數(shù)黏附在她體表、如同吸血之蛭的異蟲,不斷汲取著她的精力。
但少女眼神堅毅,仍然堅持著前行,向走廊的盡頭再次踏出一步。
這里是走廊的盡頭,也是離樞紐只有一步之遙的位置。
在紅瞳碧絲卡的靈眼視野里,那巨大的能量體顯現(xiàn)真容——一顆長出人類臉龐的心臟,臉部的七竅全部打開,不斷吞吐著使少女肉體感到痛苦的污染魔素。
“刺穿它吧!”
這時,陳澄急迫的呼喊聲在紅瞳碧絲卡的耳畔響起。
意識瀕臨崩潰的少女已經(jīng)無法因這個聲音的出現(xiàn)而產(chǎn)生多余的情緒,她幾乎是下意識地選擇了服從命令。
在承受住尸山血海環(huán)境下的污染魔素灼燒后,紅瞳碧絲卡的身體完成了幾近崩潰的意識下達的最后指令——將寶具匕首【血之滋味】刺入了這顆長出人類臉龐的心臟。
而在少女刺向樞紐之時,視角再次回到陳澄他們身處的大廳之中。
狀態(tài)漸差的三位上位魔人被狀態(tài)始終保持巔峰的【蹣跚者】用巨型鱗臂掃開。
緊接著,【蹣跚者】再次向陳澄發(fā)起更加迅猛的攻勢。
它終于低下了臃腫的龐大身軀,并張開深淵巨口,從巨口中又伸出無數(shù)觸手,聯(lián)合上體兩側的巨型鱗臂一起攻向陳澄,似乎準備在一息之間就將陳澄的肉體撕成碎片。
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陳澄的意識也適時地回歸大廳的身體。
陳澄仰頭望著【蹣跚者】向他施下的鋪天蓋地般攻勢,臉上已經(jīng)掛起了一張自信的笑容。
他知道,勝利的天平在一秒前就徹底傾向了他這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