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鬧事的來了
尤三三不過剛座上席,便不自覺被席上的美味佳肴給吸引住了視線。
雖然柳家里也算是富貴人家,吃的也是山珍海味,不過要說味兒嘛,柳家是個清淡口味,要論味道自然還是沒有這種席面上的食物更引人垂涎。
冷盤里黃澄澄的栗粉糕光只是往這一放便似有一股子栗肉的香甜,雕花梅球兒,蓮花鴨簽,三脆羹并著蝦蕈及一些市食。
這些食物光是擺在這兒便讓人覺得食欲大增。
尤氏一見尤三三這副表情,便知這饞貓是饞竅兒開了,她笑著起身給尤三三舀了一碗新法鵪子羹。
“三娘咱們吃之前,先喝點湯?!庇仁蠎z愛道。
尤三三剛要接過那碗鵪子羹。
不想這室外卻是吵得震天響,雖然這歸寧宴也算是小型宴會了,來的親朋好友也不算少。加上鞭炮之類的響物,今日尤家這熱鬧是免不了的。
但此刻這熱鬧卻鬧得有些不同尋常。
而且耳聽著那鬧聲便成了清晰的喧嘩。
“你們尤家今日女兒回門,自然是風(fēng)風(fēng)光光!可女兒回門,怎的我兒想見媳婦一面卻如此難?我兒也是三媒六聘娶的你家女兒,別家的姑娘做了人媳婦便是孝敬公婆,侍奉丈夫。怎的你家這女兒只要一個不高興便要回了娘家,你們這做親家的還不讓人進門,這世上哪有這樣的道理。”
鬧事的人顯然是個老婆子,一聽這話,尤氏的臉色便是一沉,尤興德只也掃興的將筷箸往桌上一頓。
“怎的讓這瘋婆子進來了?”尤興德不高興的問著進來匯報的管事。
管事一臉為難道“夫人,老爺不是我想帶她進來,實在是這婆子在門外鬧得動靜太大,左鄰右舍都在看著,更何況今日不是三小姐回門嘛,我也是怕柳家那邊見了不好看。”
聽了管家這番話,尤氏只拍了桌子,厲聲道了一句“笑話!什么叫不好看,我還沒找他們家算賬!他們家倒找上門了,你就不會找兩個仆人把那老婆子給我拖遠點扔出去嘛?!?p> “夫人,這……恐怕不妥吧?那位崔秀才也來了,而且他們剛才還拉著里老糾纏。真要鬧到官府去,怕是咱們都不好看。”管家雖然知道自家這夫人有時候霸道的說不通道理,卻也還是忍不住解釋了一句。
當(dāng)下一聽崔子旺也來了,尤欣兒原本便有些蒼白的臉色當(dāng)下倒更白了幾分。
尤三三記得原書里說過這位大姐姐的命運不甚好,如今又見她這副神色,她自然不免輕輕握住了大姐姐的手,只給她一個安心的眼神。
尤欣兒被尤三三這般安慰,只也回了她一個笑容,可她眉間的郁郁之色卻是分明濃的化不開。
尤興德倒是能理解這管家的顧慮,故而此時他終于拿出一點一家之主的風(fēng)度對尤氏勸道“夫人,管家說的也沒錯,與其讓他們在外面鬧得這樣難堪,倒不如讓他們進來說個清楚?!?p> “讓他們進來?再進來磋磨我欣姐兒嘛,他們崔家算個什么東西,整日里不是我們接濟著,還能讓他們在欣姐兒頭上作威作福?而且當(dāng)初若不是你,我欣姐兒又怎么會攤上崔子旺這么個東西?!庇确蛉艘宦犃诉@話,便只忍不住又提起了舊賬。
眼見著好不容易威風(fēng)一回的尤興德只差點又要陷入與尤夫人的口舌之爭里。
而被尤三三握著手的尤欣兒更是手心都有些發(fā)顫了起來。
尤三三只得連忙出來勸架“娘,管家也是為了我們的名聲著想嘛,況且讓他們進來,您要是不同意,他們能拿您怎么辦?”
聽到尤三三這話,尤氏這才像是從那自怨自艾的情緒里走了出來,她重新恢復(fù)了些神氣道“三娘說的是!我要不同意,那死老婆子別想讓我們欣姐兒隨她回去!”
見尤氏想通了,尤三三只也笑道“正是這個理兒。”
隨后她又拉了尤欣兒一把道“大姐姐,您跟我一起先去別處避一避,這里有娘,您就放心吧?!?p> 聽到這話,尤欣兒這才露出個輕緩的笑容。
隨后這姊妹三人便去別處避了,不過這避也沒避多遠,三姊妹只仍在花廳的內(nèi)室侯著,畢竟尤三三雖然說有尤氏在一切安心。
可她也怕節(jié)外生枝,畢竟這崔家挑著自己回門,四野鎮(zhèn)鄰來吃席的日子來鬧事,還揪著里老哭訴,眼下一看便是有備而來。
故而她也不敢走遠,只在不遠處侯著,若是眼下有什么不對付的情形,她也好幫襯著些。
尤欣兒不肯走遠,則是因為她本就有些魂不思蜀。
至于尤二姐,她留在這兒,那自然是因為她還想看看這里的笑話罷了。
畢竟當(dāng)初她出嫁本是壓了正室女兒一頭的,為了這樁婚事她得意了很久,她母親也終于能抬起些頭了。
可是這尤三娘的婚事雖然不順,可她嫁的人家卻還是壓了自己一頭。
為此她母親今日只連席面都上不得,她去同父親求情,父親卻說大夫人看了要不高興。
一想到自己上次回門,她娘也上了席,她心中便已十分吃味。
此時見了這尤家大姐婚事不順,她自然是樂得看笑話的。
也沒等過多久,那傳聞中的崔子旺與他的母親便都出現(xiàn)在了花廳里,于此同來的,還有原在吃席,卻被他們糾纏住的里老。
尤興德一見里老也進來了,自然只連忙同里老告罪,隨后又趕緊讓底下的人去備茶。
崔子旺是個也算臉色白皙,身形孱弱的斯文青年,他穿著一件藍布襖子,只將雙手揣在兜里,不知為何,這儀態(tài)氣質(zhì)看起來便是個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病胚子。
他的目光只在屋里四處游離,仿佛是在尋找著什么。
而他的母親則穿著一身補了許多補丁的舊衣小襖,頭上裹著一面巾子,體魄分明是農(nóng)里的健婦才有的體魄,她膚色黝黑,皺紋深深。只一雙眼睛卻是透著一抹精明的光亮。
婦人看著那還沒來得及撤下的席面,也不禁咽了咽口水。
她跟自己兒子是從幾十里外的崔家村走到這清平鎮(zhèn)的。
而且因著家里沒了炊米,她們母子兩個其實已經(jīng)餓了好久的肚子了。
此時乍然見到這一桌席面,她又哪里沒有垂涎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