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啊,不錯的一個人啊……”申明有些遺憾地說。
“是啊,他和馬耀武競爭東市場維修工程,是沒有摻假的競標(biāo)啊。我還記得,我那時是維護治安去的,也看了一場商人之間的小丑戲碼。
東市場是一塊移民地帶,那里大多數(shù)做生意的人都是外地的,市場最開始建造時就是馬家人干的,因為混亂,管理也亂。
是后來馬家管事人馬耀揚丟棄了的一塊地方。
也不知道什么原因,越亂的地方反倒生意好做了,去東市場的人越來越多,附近的商鋪也成了熱手貨。
年頭久了市里想要整頓一下市場秩序,就批準(zhǔn)擴建市場,馬耀揚的弟弟馬耀武不知道為何非要這塊地,非要和遲暮搶,遲暮拍著桌子說,要做就做有口碑的生意,不做豆腐渣工程。
馬家是外地人,但是他們兄弟多,個個都是虎背熊腰的圍著他一圈。
單身的遲暮一點也沒怕,昂首挺胸的說完。
馬耀武冷笑著半天,拿起自己放在桌子上的一個袋子就走了。
那個袋子里是幾打錢,是要遲暮把工程讓給他的意思意思。
遲暮贏了,贏在后期質(zhì)量跟蹤上。
咱們北方天冷,土地有起凍害的習(xí)慣,鋪地面的灰號有很大的講究,他保證三年不撤維修隊,五年不收費管理,好多年了一直說道做到。
可惜了,十幾年前睡了一覺莫名的死了,死因是心梗。
他兒子是個很聰明的人,但是膽子很小,可能是因為那場車禍留下了腦癲癇后遺癥吧。”
又是一個腦癲癇后遺癥,真是奇怪呀,藍爵心里翻著個想。
他轉(zhuǎn)頭對著申明很真誠地說:“師叔,我覺得您先不要急著去寫檢查,您先幫我們把遲寒冰這件事搞下來。將來,我想給您證明,我……”
他還沒說完就被申明打斷了。
申明說:“你懷疑遲寒冰失蹤和突然回來的徐海洋有關(guān)系?是想要我再去摸摸徐海洋,好!我去做,但是,我的檢查還是要寫的,這事梗在我這里難受?!彼箘诺嘏牧藥紫滦?。
藍爵“嗯”著,他也不好再勸,雖然他很想申明不會怎樣,但是作為有信仰的人,怎能允許在前進的路上有了坑,不給后面的人鋪實呢。
申明憑著心底最真實的自己,去填充當(dāng)初自己路上的坑,是想走在上面他會更踏實。
藍爵不在爭取了,他說:“還有,我剛才很懷疑進來的人是金哲禮,是因為他現(xiàn)在就在這個醫(yī)院里看大門?!?p> 申明騰地站起來,他憤怒的使勁拍了床頭柜一下。
他和金哲禮說過,不要刺激他,否則他就去自首,再也不管他兒子金逸的死活了。
“師叔,你來這里還不知道金哲禮在這上班吧?”藍爵問。
申明點頭問:“他什么時候來的?”
藍爵說:“差不多和你一個時間那樣?!?p> 申明的臉色更是不好,自己沒想到金哲禮會這樣膽大包天。
難道,金哲禮跟蹤了他,發(fā)現(xiàn)了自己真的要去自首,沒人幫他了,才出此下策,讓自己不能說出來當(dāng)年的事情。
還是他在警告自己,一旦自己說了,李佳鑫就危險了。
申明的臉上止不住慍色,他更憤怒了,自己的事偏要一個罪犯給干預(yù)了。
他還是一個警察嗎?
“不一定是他,監(jiān)控器不是還沒找到那個人嘛,等修好了,你們就知道是誰了。”李佳鑫慢條斯理地說。
申明一想也對,自己還是有點激動,金哲禮是個狡猾的人,不會把自己放到那么對立的明顯地方。
“師叔,你是不是還想用什么借口去見徐海洋?其實我有個想法的,您可以說您知道喬葉馨最后跟誰見面的?!?p> 藍爵是想,申明在徐海洋身上找到了突破口,就是立功了。
“你是說,你猜到喬葉馨見面的人就是沒有蹤跡的遲寒冰?”藍爵這一招很有效,是再次敲山震虎的意思。
遲寒冰不會是無緣無故消失的,一定是什么人掩蓋了他的痕跡。
現(xiàn)在這個大數(shù)據(jù)的環(huán)境里,被掩蓋痕跡是很難的。
海關(guān)是個奇怪的地方,賈斯文和徐海洋的關(guān)系,申明和賈斯文的關(guān)系,都是一個契機。
申明很感激地看他,他明白藍爵的意思,藍爵還是想幫他。
凌晨的城市里到處都是高樓大廈,城市里最美的再也不是升不起來的炊煙。
城東一個五點鐘就開始營業(yè)的市場里,一整條街上到處都是花鳥。
冬天的太陽喜歡睡懶覺,五點鐘的天空還是有點黑。
可是市場里早就燈火輝煌,好聞的花朵上有些露珠,艷麗的花瓣上沒有蝴蝶和蜜蜂。
來往的人們都是悄無聲息的在一株一株花草前觀看,用眼睛比較著,找出花草價簽上的差別。
冬天的花鳥市場是讓人找不到季節(jié)的地方,溫暖的大花棚里,有四季的花卉,還有鶯歌燕舞的鳥兒。
一家鮮花店門口,一個瘦削的年輕女人在逗弄幾只八哥。
她身上是米色毛衣,頭發(fā)是很時尚的草灰色,她很瘦,看著就像營養(yǎng)不良,臉上精致的妝容給她增添了不少的俏麗。
在一些商販門前放著喇叭吆喝的聲音里,她這里很安靜。
王安和喬石站下來,在那看著女人和八哥。
王安覺得,她是一個很不錯的女人,心里很寧靜的人。
被她逗弄的幾只八哥倒是很歡快的在自己的籠子里跳舞,坐完伸展運動后,揚起脖子準(zhǔn)備呼朋喚友。
王安很喜歡小鳥,特別是有個籠子里還在和她對視的那只八哥。
八哥做完伸展運動,抖摟一身黝黑的皮毛,斜眼看王安,一副瞧不起人的摸樣。
喬石伸手在王安面前擋著,就好像八哥抖摟出來了灰塵會傷害到王安一樣。
“沒事的,喬石,它傷害不到我?!蓖醢捕核f。
喬石嘴角諾諾半天沒說話,他記得,王安是有羽毛過敏的。
“安安,你還沒吃早餐呢,那有家早餐店,你想吃點什么,我去給你買來?!眴淌钢h處的一家早餐店,對已經(jīng)和八哥玩起來的王安說。
“嗯,豆汁吧,最近保姆總做豆汁,我都習(xí)慣了?!蓖醢灿酶埌酎c著一些清水說。
她是剛看到那個女人這樣做的。
王安說的時候沒有去看喬石,喬石只是輕微的皺了一下眉頭,答應(yīng)著就去了。
喬石走了,王安就放下了紙棒,開始挑選鮮花。
王安挑了一大束潔白的菊花,放到鼻尖處,聞了一下,菊花的味道是一種淡淡的,沒有濃郁香氣的味道。
王安想,沒有香味的菊花來祭奠過世的人,是因為那些人聞不到了吧,也可能是過世的人不想貪戀世間了。
王安又想,自己不也是這樣的么,和他們一樣記不得世間所有了。
菊花花瓣清凌凌的滑過她的臉,花瓣上就有了一滴水珠。
她被花瓣撫摸過后,心里真的有些惆悵。
林普再三地告訴她,今天是爸爸的生日。
她聽的時候,不是思念,是更大的悲傷。
她為自己悲傷,因為她跟本就不記得王佑里的生日,更不要說媽媽尚靜的。
她除了悲傷還有些難過,心里很惆悵,懷疑自己的記憶應(yīng)該不是丟了,是從來沒有過。
如果說,自己對一切都是空白的,可是夢里的那個女孩是誰,最近她已經(jīng)能夠感覺到,夢醒之前,她大聲喊的是金逸。
自己真的是失憶了么,那么金逸,是哪里來的……
王安抱著菊花想了想又挑了一大把,讓一直在觀察她的年輕的老板娘包成兩個花束。
“麻煩您在這束里加幾只康乃馨和勿忘我,嗯,這束呢加幾只尤加利和兩只太陽花吧,她應(yīng)該喜歡溫暖,也應(yīng)該得到?!彼屑毜貒诟乐?。
“您確定是要加這些的嗎?”老板娘好像沒聽清的問,她的眼睛總是在王安臉上盯著,還試著分辨她的聲音。
王安的聲音一直有點輕微的啞,徐海洋說過她是因為發(fā)燒導(dǎo)致聲帶壞了。
“嗯,是的,如果可以我還想寫個卡片……”她說。
盯著她的老板娘點頭,從柜臺里拿出來一沓橘黃色的卡片,卡片上印著幾朵淡粉的野菊花。
“是要去看誰呀,這樣的搭配很新穎呢?!币恢倍⒅醢驳睦习迥镙p聲地問,試圖從王安臉上找些什么。
“嗯,是親人,值得尊敬的親人。”王安不習(xí)慣被別人這樣盯著,口氣里有點冷冷地說。
王安不愿意和陌生人說話,她也不想讓別人看到自己剛才流的眼淚還沒干。
老板娘看著低頭寫字的王安不再敢問了,人家冷冰冰的對自己,是怕自己的問題太唐突了吧,算了,別惹了眼前像雪花一樣清凌凌的女孩。
王安很快寫好了兩張卡片,還在卡片上寫了自己的名字后各放到花束旁,靜靜的看著老板娘準(zhǔn)備粘貼在哪里。
老板娘拿起來紙片撩了一眼后,嘴角開始抽搐,她抬頭去看王安,王安別過去臉正在看走過來的喬石。
她把卡片上的名字摸了好幾遍,見王安根本不看她。
“嗯,我的一個好朋友的父母也沒了,我想她若是在也會這樣去看他們的,她做事總是會別出心裁?!彼钅钚跣醯匦÷曊f。
女老板不在乎王安的態(tài)度,她面對王安的背影更是直接的說起了自己的事。
“她也很白,也愛穿淺色的衣服,自己身體不好還總喜歡護著我,可惜了,她死了,死了好久了,我的好朋友她也叫王安……”
可能是聽到了王安兩個字,王安這才感覺到她是在和自己說話。
她轉(zhuǎn)過頭看到瘦弱的老板娘手有點抖,好幾下都沒有把卡片放好。
王安伸手按住她的手,發(fā)現(xiàn)她的手更涼,她幫著把卡片放好,心里就想這個老板娘一定是減肥導(dǎo)致的這么瘦。
她就想,哎,一個女人家做生意真不容易啊,手怎么抖得那么厲害,可能是因為開門太早了,沒吃飯的緣故。
喬石背著一只手走過來,他臉上有點羞澀。
“安安,給你?!眴淌叩酵醢采磉叄瑥谋澈筠D(zhuǎn)過來的手上是一朵艷麗的玫瑰花。
“呀!玫瑰花啊,你去給我買花啦?!蓖醢搀@訝的去拿。
“別動,這花剛從車上卸下,上面還有新鮮的刺兒呢?!眴淌嬖V王安。
“哦,你肯定是被扎到了,我看看……”王安就在喬石手上翻找,果然看到手背上被劃的痕跡。
“嗯,我從來沒買過玫瑰,也不知道玫瑰的刺兒真的很厲害,是旁邊有個老人見我被扎出血后好心的提醒我,玫瑰刺扎人也很疼,也輕微的有點毒,需要擠一擠才好。
你看又給我紙巾包著,要不我的這只手可能都成刺猬了?!?p> 喬石笨拙的把用紙巾裹著枝干的玫瑰遞給王安。
王安笑的瞇起了眼睛,一定是喬石見到別人買玫瑰花學(xué)人家的,只不過沒學(xué)明白,干巴巴的就買了一只。
他們兩個人沒有看到一直在偷看他們的花店老板娘,臉上失色了。
老板娘無法掩飾自己的驚疑,艱難的挪動自己的嘴角,半天也沒有組織起來自己想說話。
喬石給王安買了熱乎乎的豆汁,還是加了糖的。
他看到兩束鮮花,就問:“安安怎么準(zhǔn)備兩個呢?”
王安點頭說:“喬巧說,一會她也和咱們一起去,喬媽媽那頭也要獻花的?!?p> 喬石點頭,喬巧自從住在外公和外婆的老宅里,就和外公一樣,天天的研究那些花草。
也學(xué)著外公這敲敲那畫畫的,還把門聯(lián)也換了,草書不是草書的,看的人一直在猜哪個字是瘦金體,哪個字少一筆才認識。
喬巧儼然是外公嫡傳的了。
“好呀,這丫頭什么都和你說,我這哥哥都不好了?!眴淌室獾淖龀龀源谞顟B(tài)。
“你忙呀,聽小希說,你最近老是被人家找茬,還是余樂這個家伙搞得。真是錯過了當(dāng)初,我就應(yīng)該好好的整整他,要他在省城里再被人家打一頓。
你都不知道,我要不是伸手攔著,那個打手的拳頭都得落在他身上的?!蓖醢脖葎澲湴恋卣f。
喬石睜大眼睛的聽,他根本不知道,王安在省城遇到了什么。
更是不知道王安還會拳腳功夫。
他狐疑地眼神上上下下的看王安,笑著說:“安安,你是蒙誰呢,你這瘦的要沒有我,風(fēng)都載你幾千米啦,你還替他打架?”
王安也覺得自己是很奇怪的,她笑著說:“我也不知道,反正我一著急就會了,我忘了過去,你應(yīng)該記得的呀,我還以為我當(dāng)年的事你都知道呢?!?p> 喬石接過來還在呆愣的老板娘手里菊花,轉(zhuǎn)身準(zhǔn)備放到車里去,他也沒去看已經(jīng)很激動的一直望著王安的花店老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