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東的一家車行里,姜豪仁趴在賭桌上,用雙手攏著一堆錢,笑得沒有了眼睛。
他今天真高興,接手完遲寒冰的公司,自己手上也有了活錢。
這不就拿出來點,聚了幾個人玩到了半夜,要不是有人提前說好了只玩到凌晨三點,姜豪仁還不會罷手呢。
還沒走的丁三坐在那,看著姜豪仁跟前的錢堆,心里癢癢的不行了。
“姜哥,要不你再借我點,我天一亮再回來還給你?”
“借錢?你都借過幾次啦,要不是看在你爹跟了我多年,又死在了我的前頭,我可憐你帶你玩,你還真當自己能上得了這里?”
“姜哥,你要相信我,我這兩天遇到了個財神爺,他每次和我玩大點,都猜不過我,要不是他回家辦事,我還能贏他。
你看我今天帶來的這些錢都是我贏他的,這些錢對于他這個剛發(fā)家的土包子就是個小數(shù)字?!?p> 丁三指著他剛輸?shù)哪菐兹f塊錢。
姜豪仁拿起來一沓錢聞了聞,又放下。
“丁三,這錢現(xiàn)在是我的味了,你要借也可以,帶利息的?!?p> 丁三樂的忙站起來,伸手就要拿。
“哎,別動,你得把那個土包子介紹給我,我也看看他還有多少錢了?!?p> “那行啊,他天一亮就回來了,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那姜哥你還要利息嗎?”
“去,滾遠點,按理你該叫我叔?!?p> 姜豪仁一臉得意地說,他覺得自己是長輩了,給不給丁三臉都無所謂。
“姜哥,不是我不叫啊,是你說的不能叫叔,會有晦氣的?!?p> 丁三拿了五萬塊錢,樂顛顛地走了。
姜豪仁就在自己車行里的豪華休息室睡了,一個影子在丁三沒關嚴的門擠進來,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盯著流著口水的姜豪仁很久。
影子很高大,手里提著個口袋,也沒去看姜豪仁枕頭旁的那堆錢,他沿著地下室走了幾圈,站在那幅畫前。
天一亮,姜豪仁就醒了,他是被電話的聲音吵醒的。
他洗把臉很快的就去了徐海洋的家。
“姜豪仁啊,你睡得真踏實啊,有沒有做夢夢到喬葉馨啊,她沒有向你索命嗎?”
剛一見面,徐海洋就劈頭蓋臉地說他。
姜豪仁嚇得不敢吱聲,徐海洋這回回來脾氣與以前不一樣,動不動就發(fā)火。
明明不喜歡喬葉馨,可是喬葉馨死了,他反倒天天的拿這事敲打自己。
到底是咋回事,姜豪仁一臉的苦相想著。
“大哥,我做錯了,不該動手的,你就別生氣啦,你看我接手公司就掙到錢了?!?p> 姜豪仁把自己贏來的二十幾萬拿出來,充當公司的。
徐海洋看了一眼,沒動彈,他鼻子里哼了一聲。
“豪仁啊,不是你動手她也該死,她動到了不該動的?!?p> “嗯?誰動了?”
姜豪仁愣怔地問,他沒聽懂徐海洋的意思。
徐海洋下意識到自己說多了,咳了一聲又說。
“這錢是你掙得,你就放到公司里,也讓那些說我用你用錯了的人看看,你是可以的?!?p> 姜豪仁心里這個疼啊,為了自己更好的前程,不得已這樣做。
余樂回來了,他耀武揚威的在公司里走動,想要引起別人的注意。
公司里的人都不想和他說話,包括那幾個女人。
他走到科研部,站在秦小希面前,嘻嘻笑著說:“秦大主任,不好意思啊,這回的晉級名額只有一個,還不小心被我用了?!?p> 秦小希用鼻子哼了一聲,繼續(xù)忙著手里的事。
“哎?王安呢?她不會因為什么不來上班了吧。小希,聽說咱財神爺又被批評了,說什么哪個賬目沒對上?怎么地你這不說話的意思,是心疼你老同學了……”他磨磨唧唧的說半天,也沒注意到門口的喬石。
“也不知道是那個賬目沒對上,不會是為了老同學你,中飽私囊了吧?”
“這是哪家養(yǎng)的寵物?”站了半天的喬石突然說話了。
余樂轉身,一臉鄙視的看喬石說:“怎么你給老同學搞了特殊的財務,批了幾個不能批的單據(jù),還神氣了?”
喬石沒說話,伸手就拍了下,展開手給余樂看。
他用眼睛蔑視著那只干癟的蟲子說:“瞧,死了,一只飛蟲,不會嗡嗡了。這時候了,蟲子是從哪冒出來的,若不是你們養(yǎng)的寵物,那就是肯定來路不明。”
秦小希湊上前,也咂咂嘴說:“哎,死了,倒干凈了,就怕一會又復活了,喬石,不如扔到我的茶水杯里,再燙燙?!?p> 說完真的拿起來自己的茶水杯子,等著。
喬石忍不住的笑出聲說:“不行,會臟了你的杯子,它還不配水葬?!?p> 喬石順手把小蟲子扔到地上,假意用了好大的勁踩了幾下。
余樂這個氣啊,用手指著秦小希說:“秦小希,你別忘了,你的照片還在我那呢?!?p> 秦小希一副不怕死的樣子說:“那又怎樣,別說照片了,我現(xiàn)在脫給你看都行,你還以為你少去游泳池,趴在水里看了……”
喬石和辦公室里其他兩個人都笑出聲了。
余樂惱羞成怒到無語的用手指了幾下他們,悻悻的出門了。
其他人笑完后,看出來喬石是有事的,也借故出去了。
秦小希的臉很紅,她很激動。
不是因為剛才說的話,是因為她敢在喬石面前站直了說話了。
喬石等到辦公室里人都出去了,才走到她的桌子前,把兜里的一張銀行的存卡放到那。
“秦小希,你去把那些借來的錢都還上吧,孩子的病很要緊?!眴淌f完就要走。
秦小希伸手拉住喬石說:“喬石,謝謝你!哪天我會帶孩子給你看,你會喜歡他的。
喬石,你那天只是收了票據(jù),沒有給我報銷什么不合理的,還給我一些錢,讓我解了燃眉之急。
我是把你給我的錢給了余樂,說是你給的,這也可能讓余樂以為你違規(guī)了。”
喬石點頭,說道:“以后你不用怕他,我還在呢,安安過兩天也能過來上班了,咱們不怕他?!?p> “喬石,我不是怕他,我怕他身后的人,那個人……哎,算了,都是過去的事了?!?p> “嗯,你說的姜豪仁吧,你是怕他欺負我,欺負我媽媽不在了,沒事的,我不怕他?!?p> 聽他這樣說,秦小希也不去提姜豪仁了。
她憤恨的說:“一定是余樂說了這事,他們借故查了你的帳,雖說沒說什么,也正在找你的錯誤呢?!?p> “嗯!我知道,我不會給他們留下把柄的,對了小希,還有一件事……”喬石思考了一下后,“小希,當年你拿走了我的一個日記本?真的是要學習上面的知識嗎?”
“是啊,我那時真的很羨慕你有個好外公,教會你那么多,讓你一直是老師夸獎的好學生。怎么啦?還惦記你的日記本吶,我當時可是真的當作寶貝啦。”秦小希動容的說。
“好啊,那你有空我們好好的說會話,下班時,我在春草那等你?!眴淌f完就等著秦小希。
“嗯!”秦小希的眼睛里都是激動,她把那張銀行卡握住,湊近鼻子那。
林普拉直了自己的背,和徐海洋有了一點距離。
他心里突然對喬葉馨感到了心疼。
他多少知道點,喬葉馨曾經追求過徐海洋。
難道,徐海洋對喬葉馨的死一點也沒有感傷嗎?
“嗯,好吧,大哥,我也就和您說說,姜豪仁怎么都是多年的好友了,你信任他,我也是會的。”
徐海洋給林普倒了新茶。
林普知道,徐海洋是要自己走的意思。
林普告辭時,還想說點什么,可是看到徐海洋正用手捏自己的眉頭。
“大哥,你的病還好嗎?我都沒來得及問你,竟給你添麻煩了……”
徐海洋揮揮手,要林普過來。
疲倦地說:“林普啊,有件事和你說?!?p> 林普又坐下了,屁股在座椅上只占了一點。
他有點擔心的看徐海洋。
徐海洋看到他這樣,心里一跳,嘴角有些抽動。
林普對自己還是真關心的,雖說剛才對姜豪仁一頓地抱怨,但是自己說了那些話,他就放下了猜忌。
“我一直在外面和王佑里大哥的女兒安安在一起,你也是知道些,大哥女兒的病一直都不見好。
說實話,我有時都想卸了自己的胳膊腿,去救安安啊。
林普,只要安安在一天,我就得守著。
你知道,她爸爸留下的這些攤子是不能丟的。
公司里的錢,是給安安救命的,不能因為誰的不安份,就讓安安受罪。
姜豪仁那,你還得看著點。
為了安安,為了當年的情分,我得對得起當年大哥對我的照顧。
這些年,安安太孤獨啦。
聽安安說,她媽媽尚靜有個賬本,很重要。
只是不知道丟在哪了。
安安說,那是她生命里唯一還惦記的?!?p> 林普坐正身姿,很關心的問:“大哥,安安說丟到哪了?”
徐海洋心里笑了,這個人問的太秒了。
“嗯,安安說,應該丟在當年借讀的那個學校了。
但也不是丟的,是放到什么人那里了?!?p> 徐海洋很認真的說,用真誠的目光盯著林普。
林普點頭“嗯”了一聲。
這時間太久了,要想去找一本沒什么特殊記號的日記本真是難。
若說是放在哪了,就應該是有熟人的,要好的朋友那是最可靠的。
“這事交給我吧,我去辦!”
林普走后,徐海洋的頭靠在沙發(fā)軟墊上,耳邊還是林普說的話。
“大哥,這些年真是辛苦你!
照顧安安成了你一個人的事,累的你都沒好好的照顧自己的病。
我手上也有了些積蓄,我都放著呢?!?p> 徐海洋閉上眼睛,在黑暗里,他脖子上的白斑已經很明顯了。
當初若不是這些征兆,自己怎么舍得讓雅馨去做掉那個未出世的孩子。
后來雅馨總是瞞著自己想再次的懷孕,可又偏偏得了病。
難道自己這一輩子注定孤家寡人……
孤家寡人怎么了,還不是在操縱著別人。
錢這個東西對于他已經不是重要的了,他喜歡看那些為了錢露出本性的人,一身奴役的窮酸樣。
特別是,坐在那個位子上的男人,眼睛里是貪婪的,還故作自己是他部門里的清流。
賈斯文,海關檢疫科科長,正在來時的路上接聽電話。
“……對呀,要嚴格,不能留下一個角落給蜘蛛。
這些蜘蛛人啊,真是無孔不入啊,好!我在路上,和人家談好,下一個港口建設人家是出資方?!?p> 賈斯文放下電話,臉上的神色就變了。
他滿臉春色哼著一首叫不出名的曲子,看到“春草”兩個字,臉上就像看到了春草那個人。
“春草,你待會要矜持些,不能像這樣的?!毙旌Q蟀褢牙锏呐送崎_,一身汗的說。
“好嘛,人家也是好久都沒那個啦,想你時才讓他過來,他也不過就是你的替身?!边\動后的春草身體是紅色的,可惜的是,在沒有陽光和燈光里是看不出來的。
“哦,對啦,上回姜豪仁在這打了個電話,好像叫人做什么事,聽起來也不是什么好事。聲音那么小,躲著監(jiān)控器說的?!?p> 春草是這家店的老板,她身后的大老板是徐海洋。
喬石和秦小希坐到梅塢廳里。
“說來也真怪啊,這家茶樓真有點掛羊頭賣狗肉的。叫茶餐廳,卻也做了好多菜呢?!鼻匦∠P÷曊f著還指著門上的牌子。
“你就說這些名字,怎么都和些地名有關系呢。”秦小希的話越來越多了。
她是很激動的,能和喬石一起出來吃飯。
喬石沒吱聲,推開門。
門里站著一位服務的小姐,用最甜的微笑看他們。
梅塢廳就是上回喬葉馨和姜豪仁用過的。
同樣的服務小姐,一身水墨煙蘊旗袍,包裹住她凹凸有致的身材。
她露出完美的職業(yè)性微笑以后,臉上就是沉默了。
她看眼進來的兩個人,心里想起來老板娘剛才的模樣。
同樣是女人,眼前這位從里到外就是帶有些風騷的味道。
自己的老板娘那就是面一套,里一套,里外又一套。
剛和一個男人親熱的進了她自己的房間,這不又和另外一個男人去了眉山月廳。
那也是老板娘春草鉆門招待特別客人的地方。
老板娘是個厲害的女人,她把春草茶館幾個廳的名字總是輪換著,但是每個廳里的人不換。
所以,常來的人不記得自己用過哪個廳,會牢記哪個廳里的服務小姐。
這些小姐就成了一些人惦記的,捧著的。
同樣,被記住的服務小姐也會有不菲的小費。
服務員小姐在喬石和秦小希坐穩(wěn)后,才走過來。
“先生要點餐嗎?”
喬石點頭,接過來開始看了。
服務小姐馬上就明白了,這個男人不是秦小希的丈夫,也不是秦小希的情人。
她的腰有些直了,因為她知道,今天自己是沒有什么小費的。
秦小希對這個長相清秀的服務小姐很感興趣,她試探著問:“你好!我很好奇這梅塢是?”
小姐撅了一下嘴唇,思考了一下說:“是梅花谷,我家老板娘喜歡李白,這些房間都用了李白詩詞里的。”
秦小希一臉興奮,使了眼神給喬石。
她覺得自己在喬石面前展露了才華,很驕傲。
“哦,真是這樣啊,你家老板娘真有文采,一定是個恬靜的人。”秦小??鋭e的女人是真心的。
她對自己的容貌從來不覺得差,所以夸別人時,自有人會拿她作比較的。
果然,小姐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