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殿內(nèi)二人已然對峙了超過半炷香之久,突然間林燁變得雙目通紅,嘴角開始溢出鮮血。二長老田升見狀不由大叫:“不好,是功法反噬,師弟快快住手!”卻見林燁紋絲未動,仍是苦苦催控黑芒。但只數(shù)息過后,便“啊”的一聲慘叫,功法中斷,口中鮮血狂噴,身子向后一倒便癱軟了下去。田升急忙將他扶到身后一張椅上坐好。林燁猛喘粗氣,嘴皮一張一合,不斷嘔血,口中“咕嚕咕?!彼七€在念叨什么也聽不清楚,很快雙目微閉,不再動彈。
那高大男子方才始終與林燁拼耗,這時也趁機收去功法,略作休整,緩緩呼吸吐納了幾次,而后突然變得有些癲狂一般:“哈哈哈哈,沒想到吧,這么多年了,我林秀督終于又回來了!如今這九陰山也是我的了!”說罷了又再度運功,欲將那青旗掌控徹底認主。二長老見此登時大叫:“休想!”同時也出手向那青旗射出一道黑芒。
很快又是兩道黑芒在青旗表面纏斗起來。那唐姓老者見田升只是對那青旗施法,便一臉鎮(zhèn)定地在旁觀看,嘴里冷“哼”了一聲:“青元帆認主,比得是誰的功法更為精純,即便我徒兒此刻內(nèi)氣消耗頗多,也不是你這等貨色能夠企及的?!彼捯魟偮洌L老已臉色大變,直接收功退出一步,大口喘氣,眼中仍充滿著憤怒與不甘,但這時卻一點辦法也沒有。
林秀督再次放聲大笑:“九陰山,可還有人要與我爭?大可出來一試?”話聲朗朗,直傳出殿外,所有人都聽在耳里,心中五味雜陳,不由有種馬上就要變天的感覺。林秀督目光很快落在了魏千載身上,此刻在場的人里他或許是最有可能出來參與爭奪的一個,卻見他尷尬地縮了縮腦袋,一臉慫樣。
唐姓老者見況,忽然轉(zhuǎn)過身來,似是有意朝著門外說道:“看來九陰山已無人再有資格爭這掌門之位,那么從今日起,我徒林秀督便執(zhí)掌九陰山門戶。”只見這老頭生得獐頭鼠目,尖嘴猴腮,鷹鉤鼻子,一看便令人隱隱作嘔,但他修為當真強大,話音回蕩山谷之間,久久不散。
殿外弟子盡皆茫然不語,心中不知往后日子會變成什么樣子。但也就在這時,也不知是誰忽然第一個在人群里說道:“師叔祖,這不還有師叔祖沒出手嗎?”接著鼓噪之聲開始漸漸大作。
“師叔祖,對啊,還有師叔祖呢!”“師叔祖,您快去?。 钡茏觽兗娂姶笕?,并集體自覺的往后撤出幾步,將陳凡突顯出來,儼然成了獨占鰲頭的那一個。
唐姓老者聽到門外弟子言論,不由神色詫異,這時正好看到了站在人群最前方的陳凡,頓時目光冷冽起來。陳凡心中直叫:今日出門沒看黃歷,不知倒了什么大霉了,早知如此,絕不下青天峰來看這熱鬧了。
那唐姓老者很快將陳凡掃視了一遍,發(fā)現(xiàn)他修為不高,不由面色古怪地道:“九陰山何時多了個師叔祖?你究竟是什么人?”陳凡尷尬地笑了笑:“你不知我很正常,我也才入門五年罷了。”老者聞言愣了愣,突然人影瞬移般閃至陳凡面前:“這么說來你還真是九陰山的人,莫非是那老不死臨時收的弟子,哈哈哈。真是可笑,他是不是覺得林燁那小子終究是不成的,故而趁著還有一口氣又胡亂找了個傳人?!闭f罷再次哈哈大笑,有種說不出的蔑視之意。卻見陳凡分毫沒有在意,撓了撓頭,道:“唐前輩說的恐怕確是實情。”老者聞言嘴角揚了一下:“你這小子,還挺有意思的。叫什么名字?”陳凡一拱手:“晚輩陳天云見過唐前輩!”
“天云,不錯,這名字大氣?!边@時因大事已定,老者臉上居然露出一絲笑容,只是他笑起來比不笑更丑數(shù)倍不止,想了想道:“你雖然修為太過低下,但黃彥紹收你為徒想必也是有些過人之處。老朽乃是錦州天蠶谷副門主唐飛,你可愿改投在我宗門下,念在你在九陰山輩份不低,老朽也就破格再收你這個徒弟如何?”
此言一出,弟子們又是哄然一陣騷亂,有些不怕死的又在破口大罵:
“不要臉啊,太不要臉了!”
“這簡直如同殺人父母,卻又霸占人家妻兒啊!”
“這不是打我九陰山的臉么?”
“師叔祖何等人物,怎能屈服?”
更多弟子則是保持沉默,一心只想著活下來罷了。陳凡聽到這些人言論,不由大感無奈,心道:什么師叔祖不師叔祖的,老子已只是想活下去好吧。當下說道:“多謝唐前輩厚愛,晚輩日后定當一心供您老驅(qū)策。”唐飛眼現(xiàn)滿意地點了點頭:“好!那先隨我來見過你的師兄吧?!闭f著領(lǐng)著陳凡向大殿走去。經(jīng)過門外不遠正還在打坐中的季,程二人,陳凡向他們看了一眼,看起來并未有任何蘇醒的跡象。這時只聽一旁又有弟子大罵“無恥”,這一回當然是連著陳凡一同罵了。
唐飛并未理會這些弟子,很快與陳凡入得殿內(nèi),這時殿內(nèi)人的目光也都落在了陳凡身上,門外的對話他們都聽到了,二長老田升一臉的兇神惡煞,這時他對陳凡可以說新仇舊恨疊加,無比痛恨這個奸詐的小人。其他人則沒多在意,畢竟陳凡如此選擇太正常不過。包括林燁,林永在和魏千載,全都面沉如水,沒有任何要開口的意思。
陳凡這時也第一次看清了那高大男子的樣貌,雖說不上俊朗,但比之唐飛要正常得多了,另外此人無論是五官長相,還是眉宇間的神色,都和林燁有著幾分相似。
想到方才林永在與林燁的對話,心道:看來他們果真是同族之人。忍不住又朝林永在打量過去,卻發(fā)現(xiàn)這人已蒼老的臉皮干癟,布滿皺紋,不知他原來年輕時樣貌與另二人是否相似,反正如今還是與鬼來的更像一些。
“這位便是你的師兄林秀督,說起來他與你一樣,原本也是九陰山弟子,三百年前被逐出了宗門,幾經(jīng)輾轉(zhuǎn)才投入到老朽的門下,從此日夜苦修,今日終于一雪前恥,真乃大快人心?!?p> 陳凡隨即拱了拱手:”見過林師兄!“
林秀督瞥了一眼陳凡,沒有要還禮的意思,頗為不屑地道:“師尊你可真行,什么古里古怪的家伙都敢往宗門里帶??!”唐飛道:“嘿嘿,我就是好奇,那老不死臨死前收的徒弟,到底是什么材料?”
“哈哈,我看他就和我家那只狗長得差不多!”這時天蠶谷那名女子第一次開口,笑聲爽朗,但怎么聽都是在侮辱陳凡。
陳凡眉頭微微皺了一下,面色馬上便恢復平常,還顯得頗為奉承,說道:“在下身份低微,在姑娘眼里,倒也與狗沒什么分別!”這話一出,就連一旁始終事不關(guān)己的林永在不禁也皺了皺眉。陳凡表現(xiàn)的實在太過卑微了,連做人最起碼的尊嚴都不要了。這時估計在想,掌門怎么看中這么個人當作關(guān)門弟子。
二長老更是怒不可遏:“臭小狗,當年你剛?cè)肷介T的時候,我就該一掌劈死你!”
唐飛卻哈哈大笑:“所謂識時務者為俊杰,天云小友年紀輕輕,卻能忍辱負重,順應大局,實在難得。我向你介紹一下,這位乃是我天蠶谷的圣女羅貝恩。圣女的狗可是她的寶貝,剛才那可是夸你呢!”又指了指另兩個身穿斗篷的修士,“這二位是圣女的貼身侍衛(wèi)。有他二人護持,神游境之下無人能近身一步?!?p> 陳凡只是向這三人分別看了一眼并,未再有與他們打招呼的想法。他發(fā)現(xiàn)那兩名侍衛(wèi)全身被斗篷罩著,就連相貌也被遮去了大半,而那位圣女則穿著一席黑色羅裙,裙擺上透出隱隱微光,看起來材質(zhì)非凡,身后卻套一件黑色披風,搭配甚是奇特,但此女站在那里,自有股傲氣將她脫俗的氣質(zhì)彰顯出來,倒是不愧為圣女這個稱謂。陳凡色心大起,不禁又向這女子多瞧了一眼,卻察覺她面前似有一道朦朧的氣霧,隔絕視線,讓人無法辯清具體容貌。于是連忙轉(zhuǎn)過頭去,不敢再多看了。
這時只聽唐飛繼續(xù)說道:“我等此番遠行,可謂滿載而歸。天云小友,咱這拜師之禮便放到回宗后吧。今日大事,便是恭迎我徒林秀督坐上這掌門之位?!闭f著向陳凡示意了一下。
陳凡明白他這是要自己向林秀督參拜。心道:看來這老家伙是有意讓我進來一趟,一旦我這個師叔祖認可了那家伙的門主之位,許多人即便心中膈應,估計也都會順理成章的接納了。
這時林秀督再次運轉(zhuǎn)功法,青旗表面很快黑芒升騰。接著他一把握住了那青旗旗桿,頓時整個人仿佛感受到了什么,雙目圓睜,而后大喝一聲,將青旗從地縫中拔出。臉上已帶著說不盡的得意笑容,站在那里有種舍我其誰的霸道感覺,儼然已有了一派之主的架勢。
不料那圣女卻是輕笑了一聲:“喪門之犬終究是喪門之犬,若沒有我宗,看你能坐穩(wěn)這門主?”她這話很輕,雖然殿內(nèi)之人都是聽力不凡,但個個都裝作沒有聽到。
包括林秀督,他這時心中大悅,怎會計較這些,正準備接受陳凡的參拜。
但也就在這時,那后方座椅上的林燁突然睜眼,有些帶著哀愁的話音響起:“陳師弟,你當真要拜此人為師?當真認可這畜牲做掌門之位?”
陳凡心頭如被敲打了一下,知道自己所做讓林燁感到心寒,但隨即心中暗道:林師兄,你當我有別的辦法嗎?我這也是想要活命啊,你可不能怪我。再說了,在九陰山修煉也只不過是權(quán)宜之計,到那什么天蠶谷里,說不定日子過得也差不多。
于是面色一板說道:“林師兄格局未免小了些,正所謂眾生皆平等,做人與做畜牲,其實并無甚分別,不過都是天底下的渺小生靈,即便是修道成仙,人與畜牲也拉開不了什么距離。古往今來,成仙飛升的妖獸難道就比人類少了嗎?依我來看,既然妖獸都能成仙飛升,那么畜牲當然也能做掌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