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降臨,陳凡一行六人在山民們的帶領(lǐng)下,從村落出發(fā),沿著南邊的坡道,向著他們所在的這座小山高處而行。
在去往山頂?shù)囊宦飞希俏幌惹疤鰜頌榍善沤鈬闹心耆讼蜿惙驳热私榻B了此地情況。而他正是這些山民推舉的村長,大家都稱他為陸伯。而巧婆身心俱疲,已被人安撫著回屋歇了,并未隨他們一同上山。
根據(jù)陸伯所說,幾人得知原來眼下所處之地,乃是位于了崖州的瑯?gòu)挚づc天陵郡的交界。而這片山谷所在,也就是此前李虎提及的,日月盟往外五環(huán)的范圍,算是一處極隱蔽的荒山野嶺,千年來都以險地著稱,其中人跡罕至,幾乎無人居住在此,哪怕是修士也極少踏足。
據(jù)說這所村落中的居民乃因數(shù)百年前,其祖上的先人們偶然間來到此處,不知什么原因定居了下來,才世代繁衍至今。
“各位大人,這山頂之上有一間石屋,根據(jù)我們祖輩相傳,這可能是最早那批來此定居的先祖所建,故而便把其列為了祭堂,時常在其中祭祀我們的祖先?!?p> 說話間,一群人已來到了這所山頂祭堂的門口。這石屋從外面看去已是殘破不堪,看來即便是作為祭堂,這些村民也沒有條件為其很好的維護,且孤零零的立在這荒涼山頂,在夜里陣陣涼風吹拂下,似還能聽到其中發(fā)出“噠噠”的石屑散落之聲,顯得格外森然。
而這祭堂敞開的,已是千瘡百孔的木門之內(nèi),那黑漆漆的空間中,似還透著強烈的死亡氣息。沒錯,在月下,隱約可見其中正躺著一個沒有生息的人!
“那便是巧婆的兒子阿俊,今日白天他與往常一樣去山里打獵。但直到傍晚仍未返回,巧婆便請我?guī)Я艘恍┐迕袢ふ?。結(jié)果,便發(fā)現(xiàn)了這一幕......“陸伯語氣哀傷,對陳凡幾人解釋,眼光卻不敢往那祭堂里瞧,更是不愿再靠近一步。
李虎一把拿過陸伯手里點燃的火把,慢慢走進了這間石屋,陳凡與另幾人也緊跟而入。而其他山民則都駐足在那石屋外面等著。
在火光的映照之下,石屋內(nèi)部很快被看了個清楚。這屋深寬不過幾丈,頂部由四根石柱撐起,屋內(nèi)有些空蕩,只是在對著門的另一邊放著一個香爐,香爐之后立著一座高大的石像,可以說是非常的顯眼,其足有一丈之高,石像的頭幾乎到了屋頂。細瞧之下,眾人發(fā)現(xiàn)這石像的樣子,乃是一名魁梧男子,男子右手前伸,呈揮拳之狀,而另一條手臂,卻是不見蹤影,左肩下只留了半截胳膊,在這胳膊斷裂之處,似有些參差,卻也不像是被利器削斷,也不知為何如此。
幾人目光漸漸收回,終于聚焦到了進門地上,那個仰面倒著,已死去多時也就是那位巧婆的兒子,被喚作俊兒的人。只見此人雖死狀頗為猙獰,眼口齊張,顯是受了不小的驚嚇,但他的身上,卻是半點傷痕沒有,似乎是被什么看不見的兇器所殺。
看到這些,除了陳凡之外的幾人面面相覷起來,皆是露出凝重神色。很顯然,那個殺害俊兒的兇手,是一個武道能力極高之人,甚至有可能乃是一個修為不在他們之下的修士。這樣的情況,完全超出了他們先前預料。若此事真乃修士所為,那這名兇手便可能早已不在此山之中,此刻天已暗下,根本無處去尋。
“這事,咱們管不了了,走吧,走吧,好不容易.......”東村看完后,第一個出聲,然而他話到一半,南田便伸手擋在了他面前。
東村話被打斷,朝南田看去,見他眼神向自己身后撇了撇,頓時恍然,連忙又道:“我的意思,再耽擱下去,咱們要趕不及回宗了?!?p> 而在東村身后,此時正有一人站在黑暗屋子的陰影里,默默低著頭,不動一下,似對眼前的一切漠不關(guān)心。
這人正是陳凡,他在看過此處的情況后,已經(jīng)肯定了兩件事。其一,那死去的俊兒,絕對是被修士所殺,且至少有著三重境的修為,因為此人在死前毫無一絲掙扎的跡象,更是沒有任何的傷口,這只有是三重境以上修士聚集內(nèi)氣進行攻擊才能得手。由于這些日月盟的修士,缺乏對于實戰(zhàn)殺戮的經(jīng)驗,故而辨別不了。但陳凡可是曾在風口浪尖闖蕩過的人物,一眼便能判斷。
另外,便是這幾名弟子間的貓膩。事到如今,即便他們再想瞞著,刻意回避著自己,陳凡也已能覺察這些人此番出門游歷,定是懷著某種不可告人的目的,而他們帶上自己,也絕非是為了多一名對友。反之,他們也不可能帶一個有可能妨礙他們行事的累贅。
那么自己的存在,便只有一個作用,那就是充當炮灰!只不過怎么個充當法,陳凡還無法得知。好在知道了這些,在他的心里,已暗暗升起了戒備。
幾人在死者身上搜尋一番,又在這祭堂中翻了一遍,再無其他發(fā)現(xiàn),便走出了石屋。
村長陸伯見他們出來,忙問:“如何?各位大人,可有何發(fā)現(xiàn)?”
“這個叫俊兒的家伙,今日是獨自一人去山里打獵的嗎?”那位瘦小的南田率先發(fā)問。
這時從他旁邊的村民中站出來一個青年,此人年紀與那死去的俊兒差不多,身材則要高大一些,手里還提著一把打獵用的鐵叉子。
青年向陳凡等人介紹了自己,而后又回憶了先前之事:“今日便是我與俊哥一同去的南邊樹林里打獵,但走著走著,他便不見了,此地林間樹繁葉茂,我找了半天也沒找到他。后來便獨自返回了,再后來村長發(fā)動村里一同去找人,這才在山頂發(fā)現(xiàn)了俊哥?!闭f到此處,這個叫王二狗子的人聲音哽咽,似是悲傷不已。
“我看就是你殺了他,然后偷偷將他的尸身拖到此處,再與其他人一起成為發(fā)現(xiàn)者,好讓自己擺脫嫌疑!”東村聽了王二狗之言立時有了判斷。
山民們頓時大驚,有幾位壯漢還將仇視的目光看向了王二狗子。
“大人冤枉啊,我怎么可能殺俊哥,再說了,憑我的本事也打不過俊哥啊。要知道俊哥的功夫可是村里數(shù)一數(shù)二,他那樣子明顯是被什么人一擊致死,這絕對是高手所為??!”王二狗子恐慌不已,連忙辯解道。
李虎聽后想了想,問道:“你們這兒附近可有什么修行者勢力?”
“這個嘛,咱們都是些弱小山民,又豈能知道這些?不過此處再向東去十里,便是天陵郡地界了,那邊應(yīng)該有吧?!标懖鸬馈?p> “那最近你們這村里是否有外人來過?”這次換了小琳姐提問。
“沒有,除了各位大人外,沒有其他人來過了。”陸伯說著,同時讓一些山民去將俊兒的尸首抬走,“你們就在山里找一處埋了吧。”
南田見此,皺眉道:“還真是隨意啊,你們村子沒有專門的墓地嗎?”
“不瞞各位大人,咱們這村里的人,平日在山里打獵,也時常有人身亡,按照習慣都是就地掩埋,也算葉落歸根,入土為安,同時也化作養(yǎng)料造福這片土地?!标懖忉尩?。
“那先前為何不處理,卻是下山去了?”南田又道。
“是這樣的,因為我想著可能村里有歹人入侵,于是連忙回去通知大家?!贝彘L陸伯面對幾人的問詢,一五一十的回答,不敢有絲毫怠慢。
眾人已開始往下山的方向而去,小甜甜似是想到什么,又問:“那你可知,俊兒他今日為何要來此處?今日似乎并非祭祀之日吧!”
看來這幾人對斷案還真是挺感興趣的。不過陳凡覺得他們只是浪費時間罷了,那名真兇估計此時早就桃之夭夭了吧。
“這個嘛,或許是他打獵時追蹤獵物到此,又或是他發(fā)現(xiàn)了什么人......”說到此處,陸伯腳步一滯,露出一絲驚慌。
“你放心,我們都已感知過了。就算有什么高手,此時也不在附近?!崩罨⒄f道,當然他指的高手,不過是與他們修為相當?shù)男奘?,畢竟若有五重境以上的高手,只怕根本無法察覺。
“那便好,那便好。”陸伯松了口氣。
很快,眾人便從山頂走回。村落里此刻黑燈瞎火,村民們大多已進入了夢鄉(xiāng)。就在這寂靜的氛圍里,只有幾人的腳步聲格外的分明。
李虎見本方之人均已無言,看來是沒轍了,便開口道:“村長,此事咱們也無能為力,那么我等就此告辭了。”
“不錯,別磨蹭了,趕緊走!”小琳姐說罷拉起小甜甜便跑。
“慢著,我好像知道了!”突然間,小甜甜竟大叫了起來。
這一聲,驚動了附近的村民,許多人從漆黑的房里走了出來,接著聞聲趕來的人數(shù)迅速增多。很快,此處便如先前他們被圍困那樣,聚滿了人群,就連那位巧婆也被人扶著走來。
村民們各自舉著火光,目視著陳凡等人,尤其是那巧婆,在她的眼中透著一絲尋求真相的渴望。
“大人,莫非你已知道兇手是誰?”村長陸伯有些惶恐地問道,他見村里的人竟是基本到齊,不免又緊張了幾分,這般興師動眾的場面,在這荒村可并不常見。
“大人不是先前懷疑是修行界中人干的嗎?”
“難不成已判斷出是何人所為?”
那些先前跟隨陳凡他們?nèi)チ松巾數(shù)纳矫瘢布娂娮h論起來,皆是流露擔憂之色。
眾人的目光齊齊匯聚到小甜甜身上,見他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又露出一副了然的模樣,說道:“我雖不知兇手是何人,但在這村子里,有一人十分可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