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大力!你也活夠了是嗎?”光使的口中吐出這一句,那音波被他以元氣催動著,直鉆入了那個已經(jīng)癱坐在那,正茫然失魂的黑崗寨主耳中。
“不,不是的,大人,這,這,對,對了,一定是盧長虹那小狗崽子干的好事!是他偷的,他偷了真的鑰匙!”黑崗寨主蔣大力,忽然想到什么,指著盧長虹咬牙道。
“蔣大寨主,您可不能這么血口噴人啊,方才不是您自個兒說的么,那簪子戴在你女兒頭上,寸步不離。怎得現(xiàn)在又說是我偷的?”盧長虹不急不惱,反駁道,“要不你問問你自家女兒,或許是她,把那發(fā)簪送給了她的哪位如意郎君了呢!”
“你,你說什么!我弄你奶奶的腿!盧小狗,我宰了你!”蔣大力顯然嘴皮子功夫完全不行,將手往腰間一摸,竟似要取他那一對尖叉出來,大干一場了。
“給我住手!”一聲冷喝傳來,瞬間使得蔣大力一呆,他腦中又一次遭受了光使釋放的波動震蕩,只得停了下來。
“我覺得長虹說的沒錯,要不還是先問問你閨女,若真是她將那發(fā)簪給了誰,你也好去將它找回來,只要你能找來,我便算你將功贖罪,如何?”光使淡淡開口,事已如此,即便他再憤怒,再著急,也是無用。
“欣兒?對了,欣兒,你說,你是不是將那發(fā)簪給別人了?對對,我知道了,你,你是給了他弟弟貫日了,對不對?你們兩個相愛,你便給了他!”蔣大力說著說著,竟然語氣肯定了起來,向光使稟告道:“光使大人有所不知,我這女娃娃,她,她其實早就與那青玄寨的三當家私定了終身。定是那家伙用花言巧語,將我女兒頭上的發(fā)簪騙了去。光使大人,那鑰匙,那鑰匙果真是他們拿了!一定就在這寨子里面!”
“爹爹,你在說什么東西啊???”這一下,輪到蔣欣兒慌了,饒是作為女子,在情急之下,也不由得大喊起來,“那發(fā)簪,那發(fā)簪我只當是奶奶留下的遺物,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鑰匙。爹爹,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蔣欣兒叫著,她的臉上竟似還浮現(xiàn)著些許紅暈。而蔣大力聽了她的話,卻是冷冷開口:“你,你個賤人,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和他的事,一定是你們私會的時候,做那事的時候,你的發(fā)簪,被他偷換了,是不是,你還不肯承認嗎?你若不承認,我便打到你認!”說著,蔣大力惡狠狠地指著蔣欣兒,似真的要動手打了。
“爹爹,我沒有啊,真的沒有!爹爹你不是說了,同意我和貫日的事,只要,只要......”蔣欣兒臉上掛滿淚水,抽泣著。而她的父親卻是完全不為所動,繼續(xù)叫罵:“你還狡辯,看我不打死你這賤人!”
“沒有的事,絕對沒有,我與欣兒確實是兩情相悅,但絕沒有做過什么茍且之事。更不用說偷什么鑰匙了,欣兒從未向我說過,我也壓根不知這寶盒還有鑰匙,不然我來此獻寶時,早也一并帶了,為何還要搞這一出?光使大人,此事望您明鑒??!”盧貫日瞧見蔣欣兒,那個自己愛戀的女子,此時那羞愧又可憐的模樣,終于忍耐不住,聲音哽咽著,也大喊起來,接著對著光使的方向拜了下去。
“蔣寨主!好手段啊,為了脫罪,竟然連自己女兒都能舍去,還真是大義滅親呢!”盧長虹見況,繼續(xù)用言語擠兌,欲讓蔣大力原本就沖動的腦中,失去那最后一絲的冷靜。
“她做了齷齪的事,我便要教育她,怎么,我自家的使還輪得到你這小狗崽子來管?”蔣大力似是鐵了心的要動手,他盯著此時已跪在地上的女子,目中盡是狠辣之色。
“我說過讓你打了嗎?”此時,那光使又冷漠的開口,語氣中卻是帶著不容置疑的威怒。
蔣大力聞言立時抬頭,見到光使那毫無血色,毫無表情的面容,心中不由得一沉。他張大著嘴,下巴不斷哆嗦著,又一次失措的呆了,腦中只剩一片空白。
盧長虹見此,嘴角不易察覺地勾起了一絲弧度,他向光使鄭重地施了一禮,隨后說道:“光使大人在上,長虹不敢欺瞞,那寶盒之事,實乃我青玄寨的過失,因長虹的一己私欲,想留著寶盒。好在我三弟行事果決有度,將那寶盒獻出,總算沒讓光使大人失望。只不過關于那鑰匙之事,我瞧著蹊蹺的很,我三弟與那女子,來往已有多年,若他知曉那發(fā)簪的秘密,早應有所行動,若他得了鑰匙,那么這盒中之物也早被他取了,他又豈敢跑來獻寶?”盧長虹用謙卑的語氣,坦誠著過錯,又是合情合理地分析著。
盧貫日跪在那里,聽著大哥的話語,他到此刻才真正明白,他的這位大哥,到底是個多么厲害的角色,他早就知道了自己與欣兒的事,卻沒有怪罪。而在這樣的場合里他還能冷靜地,不露膽怯地,用言語,去攪亂他們的敵人,那些黑崗寨之人的心緒,去說服那高高在上的光使,試圖以一己之力,拯救他自己的弟弟,乃至拯救他所帶領的整個寨子。
“哦?然后呢?你接著說?!惫馐姑碱^挑了挑,饒有興致地看著盧長虹,示意他繼續(xù)講。
“所以,長虹推測,關于那鑰匙之事,恐怕也只有那位蔣大寨主自己一人知曉,不然他怎能如此放心地,讓他女兒戴著到處走?如此看來,要么就是蔣大寨主自己監(jiān)守自盜,要么就是,那發(fā)簪其實早在不知多少年前就已經(jīng)被換了,蔣大寨主也不知情?!?p> 這位光使大人,作為日月盟里最強的三個人之一,不知活了多久,也不知經(jīng)歷過多少風浪,他的眼界,他的洞察力,在場的人里絕無一人可以比較。沒有人膽敢當面欺騙光使,哪怕是盧長虹,他也只能是有偏向,有目的地說著實話。而黑崗寨的人里,絕無一人能有這般伶俐的口齒,能在頃刻間說出可以反駁盧長虹的話語。更何況,他們的主心骨,那位只會口吐芬芳的寨主,本就不善言辭,此時已是呆若木雞,如同一個被嚇傻的孩子,呆立在那,一副魂飛天外的模樣。
“你說他監(jiān)守自盜?我覺得他沒這個膽子,拿假的玩意兒糊弄我?這事怕是只有長虹你干得出吧?”光使竟是調侃起來,似乎對于那鑰匙丟失,并未太過生氣。
“是,是,光使大人說的極是。看蔣寨主的樣子,確實不像是他干的。”盧長虹隨即附和道。他當然知道那不是蔣大力所為。光使的嘴還真的是靈,真就只有他盧長虹,才敢拿假貨出來充數(shù),還真的是說準了。只不過,就連這位光使也想不到,那鑰匙也是他搞的鬼!
“那么這鑰匙,今日我怕是見不到了吧?那這盒子,我便先拿去了,長虹啊,你沒有意見吧?”光使大人似是心情不錯,又詢問長虹的意思。
“當然沒有,光使大人,這本就是青玄寨的貢品。不過那鑰匙么,既然黑崗寨拿不出來,那今年的朝貢......”盧長虹看似語氣恭順地答著,卻面帶著一絲狡黠的,將話鋒轉移到了關鍵的地方。
“呵呵,蔣大力,你還有何說的嗎?”光使看了看下面站著的那個,完全癡呆了的禿頭大漢,搖了搖頭,朗聲說道:“黑崗寨,今后二十年,你們便自生自滅吧!”
此言一出,黑崗寨中,蔣大力的那些部下們,瞬間齊齊地跪了下來,雖然他們此刻仍是惶恐不已,但先前始終懸著的心,終于是那么稍稍的落下了些,至少他們的小命暫時是保住了。
光使將那只寶盒收起,貼身的放著,起身緩緩走下了臺階。帶著那兩對黑白色的人馬,抬著裝有貢品的箱子,準備離開這里。
“光使大人這就要走了嗎?再過兩個時辰,太陽便要落山了,那夜路不好走,光使大人不如再歇息一晚,待明日再走吧?”盧長虹此時竟顯得有些多嘴,頗為關切地問道。
“不必!”光使冷冷扔下一句,那日月盟的隊伍便開始動了。
盧長虹只得帶著青玄寨的人,行禮送別。而當光使經(jīng)過他的身邊時,卻忽然停了下來,刻意將聲音放開,那便是要說給在場的每個人聽:“那只簪子,我不管它現(xiàn)在到底在什么地方,你們想法給我找到了,送到日月盟來。若黑崗寨送來,那這次朝貢便算你們完成了,若青玄寨送來,我便幫你們滅了黑崗寨?!?p> 說罷,光使大手一揮,帶著日月盟的修士慢慢地走了,當他們的隊伍走到前頭,盧長虹正欲帶著青玄寨的人跟隨相送。卻又聽到了光使的聲音:“記住,我只給你們三年時間,三年后,若我見不到那簪子,你們這兩個寨子,便一起消失吧!好了,不用送了!”
所有人止步,目送著日月盟的隊伍離開,那兩列奇怪的修士,他們如同來時一般,腳步無聲,卻是速度不慢,很快便消失在了青玄寨門外的山林間。
“寨主,這,這該如何是好?。俊?p> 待光使一行走后,青玄寨的修士們,一個個焦慮起來。
光使的話,他們都聽見了。原來光使并沒有真的放過青玄寨,也沒有放過黑崗寨,只是要命他們尋那簪子而已。
而盧長虹卻是轉向另一邊,冷聲道:“蔣大寨主,你裝瘋賣傻也夠了吧,帶上你的人,給我滾吧!”
蔣大力此時目光如炬,早已沒了先前那面對光使時的呆傻模樣,只不過如今的情勢下,再與青玄寨斗,已經(jīng)沒有意義。
“蔣某告辭了,改日再來向盧大當家討教!”他拋下這一句,便帶著黑崗寨的人去了,也包括了蔣欣兒,她仍含著淚,看了一眼此時正站在盧長虹身旁的,她的那位情郎,走在了黑崗寨隊伍的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