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安城,友朋客棧內(nèi)。
看著桌上的酒菜,蘇月白卻遲遲下不去筷子。
她又用眼角余光悄悄打量其他食客。
李疏鴻夾了一片蓮菜送進嘴里,“干什么呢?!?p> 蘇月白看著李疏鴻送進嘴里的蓮菜,眼眸瞪得溜圓,略顯嬰兒肥的小臉兒也蒼白蒼白的,“大哥!萬一有毒怎么辦?!”
她悄悄四下打量,低聲道:“我感覺他們都不像好人,大哥你說他們是不是來殺我的?”
李疏鴻面無表情,“你想太多了。”
他忽然覺得自己拔苗助長的效果是不是好過頭了?
萬一以后這姑娘都疑神疑鬼到產(chǎn)生心理疾病了可怎么辦......
孰料他說完之后蘇月白滿臉不信,“上次大哥你也這么說的?!?p> 李疏鴻:“......”
確實,上次在客棧他也這么說的,然后那些人就真的都是來對付他們的。
但這次真不是。
“他們沒問題?!?p> 雖然這么說不好,但其實李疏鴻已經(jīng)悄悄把真元覆蓋在那些人的身上了。
所以只要他們稍有異動,甚至情緒產(chǎn)生波動,那李疏鴻就能一個念頭弄死他們。
這種做法比較霸道,本來不符合李疏鴻的三觀來著,但現(xiàn)在也沒辦法。
而且之后李疏鴻附著在他們身體上的那一絲真元會化作他們的本源真氣。
若是武者,自然可以修行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若非武者,那也能強身健體長命百歲。
這就算是李疏鴻對他們的一點小小補償吧,雖然他們從頭到尾什么都不知道就是了。
李疏鴻這也只是做個小保險,他跟蘇月白姐妹過來的時候是悄悄來的。
現(xiàn)在其實只是破廟之夜的第二天。
也就是說,他當時連夜帶著蘇月白姐妹飛來了裕安城,那輛馬車此刻空空如也,昨天在離開前李疏鴻已經(jīng)控制著馬匹順著官道往東南方向去了。
而且今天白天李疏鴻特意等了很久也沒等到埋伏,這說明城里確實沒有對方派來的人,無論正道魔道都是。
當然也不能放松,所以李疏鴻打算今晚在裕安城休息一晚,明天直接殺去丐幫分舵,然后等屠魔大會召開之后再一網(wǎng)打盡。
“大哥,真的沒事嗎?”蘇月白小聲嘀咕,“可我覺得他們真有問題......”
“那是你想太多了?!崩钍桫櫧o她倒了一杯,爾后道,“不過這也不是壞事,現(xiàn)在有我在倒沒什么,可我走后你只能靠自己。而且你不止要保護你自己,你還要保護你妹妹?!?p> 蘇月白下意識點頭,不過她腦海中此刻卻并沒有想那么多。
她只在想一件事......
大哥給我倒酒是什么意思?
難道他不知道我從小就喝不醉的嗎?
哦,他真不知道。
那我是該裝作不勝酒力還是該千杯不醉呢?
真是個讓少女糾結(jié)的選擇。
不過她忽然又悟了。
也許這就是大哥所說的“選擇的權(quán)利”?
因為她千杯不醉,所以她可以選擇裝醉或者不裝醉?
看來一法通萬法通呢。
“怎么了?你臉紅什么?!?p> 聽到大哥的話,蘇月白趕忙小手在臉頰旁扇著風,“沒有,就是覺得有點兒熱。”
她努力轉(zhuǎn)移話題,“大哥,他們真的沒問題吧?”
“沒問題?!崩钍桫欘H為無奈,“我說沒問題就肯定沒問題,王八蛋說瞎話?!?p> 蘇月白眼眸一亮,喜上眉梢,“大哥你姓王?”
李疏鴻:“......”
他又不是某位姓董的“王先生”,怎么可能姓王?
“不,我姓......”
李疏鴻忽然頓住,抬頭打量,結(jié)果理所當然看到了蘇月白失望的表情。
“可以,都學會舉一反三了?!?p> 這小姑娘學的可真快,這都已經(jīng)開始給自己下套打算套話了。
幸好我李某人技高一籌!
李疏鴻沒再多言,“吃吧,吃完飯就回去休息,明日還要趕路?!?p> “噢......”
蘇月白覺得這是大哥在勸酒,于是她一咬牙,心里做出了選擇。
今天她就要一喝就醉!
于是她端起茶杯一口悶完了里面的......水?
她愕然抬頭,脫口而出,“大哥,怎么不是酒?”
“為什么要是酒?”李疏鴻也挺茫然,“他這菜做的有點兒咸,我讓你喝水緩緩而已,你想喝酒?那恐怕還得再過幾年?!?p> 蘇月白臉刷一下就紅了,敢情她糾結(jié)半天只是自己腦補?
不過她也松了口氣。
就說嘛......大哥明明不解風情,怎么可能忽然對她這么溫柔。
不過此時她也不敢抬頭跟大哥對視了,只好低著頭哼哧哼哧干飯。
在他對面的李疏鴻繼續(xù)低頭給懷里的嬰兒喂著米粥,同時貼在她后背的手還在緩緩灌注著真元幫她調(diào)理身體。
這樣哪怕沒有奶水她也不會缺太多營養(yǎng),畢竟都直接吸收天地元氣了嘛。
而且未來這孩子若是習武,想必會一路坦途,甚至想成為先天大宗師都沒什么難度。
李疏鴻也就只能做到這里了。
嬰兒含著手指,那雙黑白分明的澄澈眼眸就這么看著李疏鴻的臉。
李疏鴻低下頭露出一個溫柔笑容,“怎么啦?”
嬰兒把手指從嘴里抽出來,爾后攤開求抱抱,“阿巴......阿巴......”
李疏鴻伸出另一只空著的手,小嬰兒兩只肉乎乎的小手馬上抓住他的十指喜笑顏開,就連大眼睛都彎成了月牙兒。
對面呆呆看著他們倆互動的蘇月白臉更紅了。
李疏鴻抬頭眉頭微挑,“怎么了?”
“沒、沒什么......”
蘇月白下意識低頭喝水。
她肯定不能說她想到了生孩子的事情......
她風卷殘云一般干完飯,爾后掏出手巾擦干凈嘴,接著說道:“大哥,吃完啦。”
“嗯,那就回去吧?!?p> 半炷香后——
在房間里,蘇月白站在桌旁手足無措,她兩只手絞在一起,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好了。
為什么大哥只要了一間房???!
難道她腦補的其實沒問題?
所以到底有沒有問題?
那我該怎么辦?
就這么順勢躺到大哥身邊?
大哥會不會覺得我不檢點?
蘇月白再次陷入艱難的選擇之中。
李疏鴻抱著嬰兒躺在床上,見她沒動彈,回頭道:“還不睡?”
蘇月白貝齒輕咬下唇,眼神從慌亂逐漸變?yōu)閳远ā?p> 她做了個深呼吸,緩緩走到床邊,然后側(cè)身躺了下去——就在李疏鴻身邊。
她雙手死死抓著衣袖,顯然她心里已經(jīng)緊張到了極限。
但下一刻,她感覺自己忽然一輕,然后屁股就是一痛——她坐到了地上。
蘇月白就這么愣愣看著床上的李疏鴻,不明白大哥是什么意思。
李疏鴻甩給她一床被子,見她坐著不動彈,于是皺眉道:“還不吹蠟燭?難道你等著我去吹?”
蘇月白賊委屈,“可是大哥,為什么我要睡地上......”
“你不睡難道要我睡地上?”李疏鴻不屑一顧,“護送你一路還教你這么多,沒收你錢就不錯了,還想占我便宜?做你的美夢!”
說罷,他身子扭了過去,只留給蘇月白一個后腦勺。
蘇月白張了張嘴,最終什么也沒說。
她雙目含淚鋪好地鋪,然后吹熄了蠟燭。
今夜,少女恐怕要在淚目中輾轉(zhuǎn)反側(c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