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璟朝煙云

飄搖路(3)旱魃怒

璟朝煙云 弄笛吹簫人 2 2021-12-02 11:28:10

  陸岳丈一家安頓得好好的,可這場火災(zāi)的損失極大,可是沒等唐國上下緩過氣來,鐘靈毓秀的唐國卻又遭了立國以來最慘的一次旱災(zāi)!

  那場火災(zāi)后,稍稍清閑一點的日子還沒過滿兩個月,從六月起,整個唐國就沒下過一滴雨!

  我在唐宮聽到這個消息,起初并沒有什么觸動。想想這么好的唐國,沒雨的日子總不會太久吧!我只是覺得天氣干燥,心煩意亂,心情不舒,見一點火星就朝大臣們身上撒氣!一開年我又復(fù)了馮延巳的相位,所以這個出氣筒,實在非他莫屬!

  這段日子,我無論歇在何處,總是一睜開眼睛就問:“下雨了嗎?”

  可是,一個月、兩個月……,還是沒下雨!我聽小何報我,井水、泉水,全都干涸了,淮河竟然可以徒步趟過去!

  從小養(yǎng)尊處優(yōu)的我,壓根兒沒想到這樣的天災(zāi),會降臨到我們唐國,竟然連金陵城也躲不過!

  北苑的名種牡丹,有宦者挖地三尺得來的地下水澆灌,才保得不死,可老百姓的命,當(dāng)真不如一株花?

  實在沒辦法了!我同大臣們意見一致,趕緊在各地設(shè)粥棚,別讓百姓餓著!

  可是情況畢竟沒有從根子上改善!干旱過后又鬧蝗災(zāi),好好的田地在一夜之間成了一片焦土!老百姓的日子可想而知!雖然我也采取了補救的辦法,可饑民還是一批批的涌到周國去了!老百姓抗拒軍兵,只為了跑到周國去買米!周國朝里有“高人”!我們唐國人,只要跑到那邊,就很少有愿意跑回來的!

  我急得到百尺樓求菩薩,菩薩是默默無言,含著慈愛但目中無人;我甚至去云暖樓求定云,阿云說這事沒法子,只有一條道走到黑——加大力度賑濟災(zāi)民!讓百姓相信,朝廷沒有放棄他們,要他們相信,災(zāi)難,總有一天會過去的!可是,我也沒辦法,眼下糧食絕收,陳米賣光,籌糧,難吶!

  我餓著肚子,強忍病痛的折磨,跪在百尺樓的佛堂里,挺著腰板,拈著心香,心里暗暗祈禱:“天啊,朕…我李璟…不,臣李璟服輸了,求求你,為了子民計,你下雨吧!”

  然而,上天沒有帶耳朵!一連兩天,還是沒動靜!我為表誠心,已經(jīng)餓得天旋地轉(zhuǎn),鐘后抱著剛出世的小謙兒要來陪我,被我一口拒絕了——原因說得牽強:在神明面前,朕都算不上是龍,你能算是鳳嗎?

  可是鐘凝煙這次非常堅定,說只要我還承認(rèn)她的后位,她就要陪我求佛,小謙兒也是皇子,是唐國的一份子,也理應(yīng)陪我!

  大人不吃可能還沒事,小孩哪禁得起餓呀?我連忙吩咐素珠搶走從謙,又轉(zhuǎn)面對鐘后說:“你別這樣了!朕想明白了,咱不求這個泥胎!朕再加碼施粥濟貧,讓官員組織民人到田間捕捉蝗蟲,打死后將之深埋,永絕蝗根!”

  我掙扎著從佛前站起,腿已十分酸疼——從來只有人跪我,生來幾回我跪人?可是,我這次真的好狼狽!因著久跪生疼的緣故,我步履蹣跚,已現(xiàn)老態(tài)。嘴唇因為長時沒喝水,早已干裂!眼睛因為久熬困倦,也早無神;黑發(fā)上因為這些年的操勞,也早已染了霜花。這場旱災(zāi),讓我意識到,我年華已老,今非昔比了!

  我的胃里劇疼,喉間泛血,死命扶著樓梯,一步一挪下了百尺樓,卻見到耿道人——阿云臉色凝重,真像個老道般斷言道:“皇上,您先別慌,下妾幼時即識得望氣之術(shù)!看這天色,云氣已足,天光已變,涼意聚集,濕氣上泛,熱意蒸騰——大雨快要來了!”

  這回我不信!定云一定沒學(xué)過什么占卜、星相之說,這樣說根本就是寬我的心!可天知道我多希望她說得是真的!

  這天還沒到掌燈時分,天就下了一場傾盆大雨,大得好似天破了個窟窿!一道白亮的閃電,破空而起,照亮了這暗夜中如墨的蒼穹!

  “天吶!下雨了!災(zāi)情可以暫緩了!”我疾步?jīng)_出凝煙的昭陽寢宮,赤腳站在大雨里,一把推開凝煙替我打的傘:“老天,你若有天譴就降在我一人身上!求求你放過唐國,放過我的子民,放過我們李家吧!”

  然而金陵的一場雨,根本沒有緩解旱情!旱情持續(xù)了將近一年!我沒精打采地坐在朝上,看著各地的奏報:無非是顆粒無收,求朝廷撥糧,還有就是壽州等地報發(fā)兵也攔不住饑民逃到周國!……這些都是我知道的!忽然,有位大員的奏書讓我眼前一亮:

  這人是我朝重要將領(lǐng)何敬洙!何敬洙現(xiàn)在管著楚州(淮安),他上書請我降詔,疏浚水道,修繕楚州白水塘等農(nóng)事灌溉工程!

  對??!這是個大好事兒!我想,旱災(zāi)肆虐不了多久了,是時候修好灌溉工程,有備無患!疏浚淤塞的河道,以目前的工程水平,只能使用耕牛拉犁完成。牛從哪兒來?只能從洪、饒、吉、筠各州老百姓那兒征用了。一并下詔命各州縣將荒廢的池塘等也一并整治好!

  這是個難事!我想到了我的親信——我的家臣、親吏車延規(guī)和傅宏二人。

  李德明在朝上侃侃而談,講到要開墾荒地為屯田,此說也深合我心!我朝現(xiàn)有數(shù)十萬兵馬,不解決吃飯問題,誰能幫你守邊?我想到,地方就近,就派車、傅二人前往楚州、常州等地督辦屯田及白水塘工程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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