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再叫一聲
串課的串課,請假的請假,總之,我們倆今天都沒課上。
許星朗怕我走多了難受,便帶我去了市里最大的圖書館。
是的,圖書館。
誰家約會去圖書館啊我想問!
不過我們這也確實算不上約會。
可我今天實在是沒什么興致看書,但又想不到要去哪。
我抿了抿嘴,百無聊賴,像個掃地機器人一樣,在書架中間緩慢而有節(jié)奏地來回穿梭。
而此時的許星朗已經挑好了一本書,站在一旁,很有耐心地等著我,“掃”本書過來。
我余光瞥到他停下了動作,不想讓他看出端倪,便快速在架子上瀏覽了一遍,最終,被那本《本草綱目》吸引住了目光。
其實我一直很喜歡中醫(yī),他們一搭脈就可以摸出你身體有什么問題,在我眼里,這跟會魔法沒什么兩樣。
高一剛剛開學的時候,我便立志當一名中醫(yī)。
可是中醫(yī)實在難學,我最終還是決定,只把它當作愛好。
挑好了書,我和許星朗并排坐在一張空桌處。
他看的他《牙髓之路》,我看我的《本草綱目》。
互不打擾,十分和諧。
我看書習慣性地先看目錄,大概瀏覽一遍,我便發(fā)現,這一本,與我平時看過的中醫(yī)學教材不大相同。
我了解的那些中草藥,都集中在后半部。
而前小半部,則是我們平日里見到的再正常不過的東西:水,火。
但它們在書里卻有很多區(qū)分。
還有很多我認知之外的:糞便可以當藥材。
比如五靈脂,就是鼯鼠科動物橙足鼯鼠和飛鼠等的干燥糞便。
而蝙蝠的糞便,也有個好聽的名字,叫夜明砂。
真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書中詳細記載了每一味藥材等產地、性味、功效、適用方法等。
看著看著,我不禁覺得眼花繚亂。
但每次在我要放棄的時候,那些文字卻像是被賦予了生命一樣,向我招手,誘使我繼續(xù)看下去。
一直到太陽準備換一半球上班,夕照透過那面巨大的落地窗灑進來時,我還是沒有看完。
但僅憑我看完的這部分,我也能大致感受到,中醫(yī)的博大精深。
我很想夸贊幾句以表我的感慨。
奈何本人沒文化,一句牛逼走天下。
肚子在咕嚕咕嚕叫了,我習慣性地轉頭去看許星朗,卻發(fā)現他也在看著我。
夕陽透過那面巨大的落地窗灑在桌子上,也映射在他臉上,襯得他眼里的光更亮了。
我支起下巴回望他,抿嘴笑得甜蜜。
許星朗用口型說道:“餓了?”
我點點頭。
“想吃什么?”
“沒想好,你定吧?!?p> 許星朗了然,便開始在手機上搜尋附近的美食。
剛剛看書看得脖子有些酸,我伸了個懶腰。
這一動,我再次感覺到了一股暖流。
算起來,距離上一次上廁所也過去兩個小時了,我便再次起身,準備去趟廁所。
不然,褲子該臟了。
我小心翼翼地處理完,便出來洗手。
圖書館的洗手間沒有洗手液,但這難不倒我。
我掏出常備的便攜香皂片,把一雙胖呼呼的手洗的噴香。
隨后,一邊用紙巾擦著手,一邊往許星朗身邊走去。
還有幾步就要走到時,我卻發(fā)現,許星朗身邊多了一個人。
準確的說,是一個女人。
她穿了一條黑色包臀裙,一頭及腰卷發(fā)隨意地披散在肩頭,臉上化著精致又性感的妝容,舉手投足間,盡顯韻味風情。
此刻的她,坐在了我剛剛坐的位置上,還把兩個座位間本該一臂寬的空隙縮短的所剩無幾。
且一直在往許星朗的方向傾斜著身子,用她前面那兩團巨大的兇器剮蹭著許星朗的胳膊。
可憐的朗,為了躲她,都要從椅子上摔下去了。
不得不說,這位美女姐姐確實很好看。
但如果她身邊坐著的不是我男朋友的話,我想我是會愿意停下來看一看的。
我快步走上前,站在了她旁邊,與此同時,許星朗忍無可忍,站起了身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而那位姐姐,還在念叨,“別走啊,加一個…”
我把我的書拿走,記下頁碼,合上,抱在懷里,牽起許星朗的手五指相扣,看著她禮貌點頭示意,拉著許星朗走開。
剛走出幾步,便聽見后面?zhèn)鱽硪魂嚥患膊恍斓摹吒暋?p> 我的直覺告訴我,是她。
呵,在圖書館穿高跟鞋,也不知道發(fā)的什么癲。
我皺了皺眉,在下一張空桌處停下,轉身。
果然,她在離我們兩步遠的距離處,抱著雙臂看著我,臉上滿是志在必得。
女生的直覺告訴我,她在跟著我們。
但這路這么寬,我們走,她也能走,真要吵起來,我并沒有一個充足的證據讓她吃癟。
我只能無語地冷哼一聲,和許星朗對視一眼,也從他的眼里看到了深深的無奈。
不想多理她,我們便徑直去還書,然后下樓。
然而,一直到圖書館外面,身后的那陣高跟鞋聲都沒有停下。
我牽著許星朗,特意走走停停,她也跟著走走停停。
我有證據了,她就是在跟著我們。
那我就可以捍衛(wèi)我的主權了。
我轉過身,剛要說什么,她卻先開口,“我叫田冉。”
這一次我都不用在大腦里搜尋這個名字,我便確定,我不認識她。
我轉頭看向許星朗,他思考了兩秒,也向我搖了搖頭。
顯然,他也不認識。
我點點頭,看回田冉,“有事嗎?”
她指了指許星朗,“我找他?!?p> 看出來了,那眼神都要把他吃了。
隨后她看向我,滿眼的嫌棄,似乎在怪我為什么還不走,為什么還不給他們空間。
這個表情讓我頗為惱火,我無語地舔了舔上顎,眼底冰冷,嘴唇卻禮節(jié)性地上揚,說道:“我知道,請問你找我老公有什么事嗎?”
許星朗眼里閃過一絲驚訝,但面上卻表現的習以為常。
仿佛…他真的是我領了證的老公。
我暗暗松了口氣,雖然我早就猜到許星朗不會露出破綻,但還是忍不住在心底為他的配合點了個贊。
我都說到這程度了,她總不會再繼續(xù)糾纏了吧。
沒想到,見許星朗面色如常,田冉臉上的表情確實出現了一瞬間的破碎,但很快,她便調整好了自己,繼續(xù)從容地笑著,
“怎么可能,你有什么證據嗎?把你們結婚證給我看看?”
???你沒病吧?
“這跟你沒關系?!?p> “跟你有什么關系?”
我和許星朗同時冷冷道。
我們下意識地對視一眼,許星朗便收起了眉眼間的鋒利,恢復了那幅溫和的樣子,牽著我的手,“老婆,我們走。”
我只來得及看見田冉那瞬間垮下來的表情,便轉過身,揚長而去。
這下,總算沒有高跟鞋聲跟著了,我心情都愉快了不少。
我們走的急,自然沒看到,被遺忘在后面的田冉彎了彎唇,“我們還會再見的?!?p> 走出了很遠,許星朗才轉頭看向我,眼里滿是意味深長。
“你剛剛叫我什么?”
我還在為自己今天踴躍出頭的勇氣而興奮,一轉頭,便看見了他嘴邊噙著抹笑,等著我的回答。
我瞬間意識到了他在說什么,有些害羞。
我裝傻道:“沒叫什么?。俊?p> 許星朗的聲音里滿是笑意,“我聽見了?!?p> 見躲不過去,我便開始耍賴,“你你也叫了,我們扯平了!”
“你再叫一聲…”
我羞的不敢看他,又加快了腳步。
我聽見他在后面笑了幾聲,不再逗我。
他追上來,“好了好了,你走慢一點…”
我微喘著,任由他攬著我。
這身體素質還是不太行,稍微走快點就累。
看來,還得多練練。
周六早上八點半,許星朗陪我去拿檢查結果。
我習慣性地自己先看看,但仍舊看不懂,只能看得懂那一兩個標明上下的小箭頭。
不在規(guī)定范圍內,是不是就意味著有些問題。
我有些緊張,但仔細看過后,又發(fā)現超出的不太多,這才稍稍安下了心。
一切,還是等醫(yī)生來定奪吧。
許星朗陪我去了診室,門口的人還是和前天一樣多。
而他卻在看到門口的醫(yī)師名字后,愣了片刻。
我關切地問道:“怎么了?”
他才回神,“沒什么,你自己進去吧,我在門口等你。”
我想了想,看月經不調,或許會問到一些比較私密的問題,確實避開他比較好。
我拿著化驗單走進去,袁醫(yī)生一眼就認出了我,“來了。”
沒想到每天接診那么多患者的醫(yī)生還能記得我,我有些受寵若驚,露出了今天第一個發(fā)自內心的微笑,點了點頭。
袁醫(yī)生接過化驗單,又看了看我,“減過肥嗎?”
我點點頭,“前后瘦了有25斤了?!?p> 她滿意地點了點頭,“不錯,還可以再瘦瘦,然后注意別再胖了,不然該發(fā)展成多囊了?!?p> 這就涉及到我不懂的領域了,我疑惑地問道:“多…囊?對身體會有什么影響嗎?”
見我不解,袁醫(yī)生解釋道:“全名叫多囊卵巢綜合癥,你回去以后可以百度一下,影響就是不易懷孕,懷孕了也容易流產?!?p> 我抿了抿嘴,其實這個對我來說,沒什么影響,我本身也不是很想生孩子。
不過作為一生要強的中國女孩,我可以不想生,但我不可以不能生。
見我表情并沒有很緊張,袁醫(yī)生又解釋道:“多囊控制不好,不光會有這個現象,還會出現胰島素抵抗,繼而誘發(fā)糖尿病。”
我沒忍住咳了一聲,這我可就不能不在乎了。
“所以我現在還沒發(fā)展到那步對嗎?”
袁醫(yī)生點點頭,“繼續(xù)保持瘦身,然后盡量讓月經規(guī)律,就可以避免發(fā)展到那步?!?p> 我皺了皺眉頭,有些為難,“可是我月經不規(guī)律……我月經不規(guī)律是不是也是因為這個?”
“有關系,但是月經不規(guī)律的因素有很多,你壓力大,作息時間紊亂,或者換了水土,都有可能,你也可以用些藥來讓月經規(guī)律?!?p> 我當即表示,“開,開藥,多開兩盒?!?p> 我不想糖尿病。
袁醫(yī)生藏在口罩背后笑出了聲,“是藥三分毒,也不能多吃?!?p> “我給你開了些,每次到日子之前的一周到半個月就可以吃,盡量讓它規(guī)律。”
“也不一定非要一個月來一次,兩個月來一次,三個月來一次,都可以,只要讓兩次月經之間的時間間隔是規(guī)律的就可以?!?p> “還有,每半年或者一年記得復查一次。”
我跟醫(yī)生道了謝,就要走,剛站起身,突然想起這次的痛經也不太正常,以往每次也痛的厲害,便再次坐下來,問了問。
“看你的檢查報告,沒什么其他問題。”
說著,袁醫(yī)生再次給我搭了脈,不多時,她便笑著說道:“這次來月經之前吃冰的了吧?”
我瞬間心虛地點了點頭。
“那就對了,以后要來月經之前的一周盡量不要吃冰的,需要我再給你開點止痛的中成藥?”
我瘋狂點頭,“需要需要?!?p> 拿到了一張新單子,我就要去拿藥,臨出門前,袁醫(yī)生又問了我一句,“你自己來的嗎?”
我不明所以,但照實回答,“不是,我男朋友陪我來的?!?p> 袁醫(yī)生笑了笑,連帶著旁邊的碩士學姐都開始笑,笑的我心里一陣陣發(fā)毛。
“怎…怎么了?”
難道是我有什么問題,不能讓我知道,要跟家屬說嗎。
然而,下一秒,袁醫(yī)生擺了擺手,“沒事,你走吧?!?p> 我愣了幾秒,點點頭,開門走了出去,有些失神。
隨后,我便松了口氣。
醫(yī)生沒再說什么,看來是沒問題,可能是隨口一問。
許星朗靠在窗邊,見我出來,便趕緊迎了上來。
“大夫怎么說?”
我回過神,“讓我繼續(xù)保持瘦身,然后讓月經規(guī)律,不然就會發(fā)展成一個病叫多囊卵巢綜合癥,容易誘發(fā)糖尿病,可怕的很?!?p> “有空我們去找月晴姐姐吧,我想再瘦瘦?!?p> 更何況,健身卡再不用就過期了,就可惜了。
許星朗點點頭,“好啊。”
我們并肩走著,很久都沒說話。
說來奇怪,我們走在一起,就算不說話也不覺得無聊。
只是等紅燈的時候,許星朗突然問我,“你覺得那個醫(yī)生…怎么樣?”
說到這,我瞬間打開了話匣子。
“那個醫(yī)生特別好!特別和藹!說話溫柔又好聽,我可喜歡她了!”
“她還給我掛復診號,還說讓我間隔半年或者一年去復查一次,我下次還要找她看?!?p> “就是感覺好像在哪見過她…”我喃喃道。
說著,我便看向了許星朗。
那雙熟悉的眉眼漸漸與我面前的這雙眸子重合,一個有些大膽的想法涌出我的腦海,卻被我一巴掌扇到一旁。
怎么可能那么巧,再說許星朗家里明明是希城的,他媽媽怎么可能在江陽當醫(yī)生,他看上去跟他媽媽關系那么好,也不像是聚少離多,不可能不可能。
可是那么像,不是媽媽,難道是……姨媽?
我剛要問他,一陣汽笛聲響起,我們該過馬路了。
等安全到達馬路對面,許星朗問我,“你剛剛想說什么?”
我突然,又不想問了。
他沒有主動跟我說過,那應該就是我想多了。
畢竟世界上好看的人都是相似的,只是眉眼比較相像,我又沒有見過袁醫(yī)生口罩下的樣子,不好亂猜。
我改了話頭,“就是想說,你問那個醫(yī)生干什么。”
許星朗看了我兩秒,笑了笑,“沒什么,就是想知道她看得怎么樣,既然你覺得她好,那下次復查還找她吧,下次我陪你進去?!?p> 我點點頭,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