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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合安

第二十章 終有盡頭

陸合安 豬博士 1913 2022-07-08 17:09:00

  陸合安打完電話從陽臺回到宿舍里,發(fā)現(xiàn)張?zhí)?、宗祖、徐桐正用一種帶著欣慰和欣喜眼神盯著自己看,這讓陸合安感到很不自在。

  陸合安被盯得愣了一下,又想到剛剛自己經(jīng)歷過的那恐怖的場景,顫顫巍巍地問:“你們。。。你們有什么事嗎?”三人聽到后,就屬徐桐的反應(yīng)最為明顯,他瞬間低下頭,手忙腳亂地找著什么東西,之后迅速拿起身后的掃把,在干凈潔白的宿舍地板上,認(rèn)認(rèn)真真地做著無用功。

  宗祖看著徐桐的樣子,從鼻子里發(fā)出一陣輕蔑的笑聲,哼哧了一下,“父母肯定很關(guān)心你第一天來學(xué)校過得怎么樣吧?”

  張?zhí)煸谝慌源钋唬骸熬褪牵覄偨o我媽打電話,她可高興了,這不獨(dú)樂樂不如眾樂樂嘛!”他夸張地攤開手,仿佛春節(jié)聯(lián)歡晚會上使出渾身解數(shù)逗大家笑的小品演員。

  陸合安很配合地笑了笑,“好吧,謝謝你讓我快樂,不過。。。哎,你們到這來不覺得有什么奇怪嗎?”陸合安問完。

  發(fā)現(xiàn)徐桐本就佝僂著掃地的腰趴得更低了,但還是一言不發(fā)地做著無用功,像是在逃避什么似的,更令陸合安吃驚的是,他竟然拿著一個空的垃圾鏟走向宿舍門口的垃圾桶,空無一物地向里面倒著。

  宗祖已經(jīng)爬上了床,他聽到陸合安這樣問,身子向下趴著,仰著頭看著陸合安說:“啥奇怪啊?”

  陸合安看著宗祖平靜的表情,他的眼神平靜如水,但那水下仿佛有一個巨大的鐵鉤,他像是知道陸合安經(jīng)歷了什么一樣,在等著陸合安說出接下來的那些話。

  “我剛才。。。。。。剛才像是做夢一樣,夢里面你們?nèi)齻€都挺嚇人的,不對不對,是遇到的每一個人都挺嚇人的,哎,算了算了,睡覺吧?!标懞习部粗谧娴难凵?,他像是一條咬住魚餌的魚,他甚至品嘗到嘴里的血腥味,一股強(qiáng)烈的刺痛感讓他終于沒有再說下去。

  “你啊,別胡思亂想,你這就是太想家了,不適應(yīng)!”張?zhí)毂疽呀?jīng)一只腿搭在了上床的架子上,現(xiàn)在又將腿放下,輕描淡寫地給陸合安解釋這一切。

  徐桐這時又恢復(fù)了一臉喜氣,像是把自己剛才的緊張也一同倒進(jìn)了剛才那空蕩蕩的垃圾桶里,“不早了,咱們休息吧。”說完,他就自顧自地爬上了床,幾人躺下又聊了幾句,便都漸漸睡去。

  陸合安躺在床上望著頭頂?shù)奶旎ò澹咨膲γ嬖谠鹿獾挠痴障孪蛲鉂B透出一股子清冷。

  月亮好似太陽派來人間的保姆,地球是一個大的搖籃,我們都是受他們照顧的嬰兒。月影搖曳,不知是不是風(fēng)吹動了外面的樹,本是一整塊的月光現(xiàn)在斑駁了起來。陸合安看著墻上跳動變幻的月光,想到在自己小時候父親買給他的萬花筒,用一只眼睛對著筒洞,再輕輕擰著前面的轉(zhuǎn)頭,里面的塑料模塊跳動著,便在眼前綻放出各式各樣的花紋。

  在月光的搖籃曲里,陸合安漸漸進(jìn)入了夢鄉(xiāng)。

  這世上斗轉(zhuǎn)星移間有多少靈魂湮滅,他們是被歲月長河沖刷到一旁的砂石,擱置在名為虛無的沙灘上,千百年地經(jīng)受著暴曬和雨淋。偶爾有幾塊大石頭組成的石坎,讓那長河短暫地向上抬高一微米,便自以為是地吹噓自己改變了歷史的走向。

  人之于歷史浩渺如塵埃之于宇宙,只能報團(tuán)取暖。但人的思想?yún)s可以光速來回往返,創(chuàng)造宇宙,這樣創(chuàng)造出的宇宙到底算不算是真實(shí)存在過呢?

  他當(dāng)然不會匯入歷史的長河中,因?yàn)檫@心里的世界干凈純潔不可與那渾濁河水混為一談,不能被人們所知的桃花源,就不存在嗎?我看未必,在這個世界里,誰又不曾為自己在心里搭建一座宮殿呢?

  陸合安是做了一個很長的夢,陸合平和李夏出現(xiàn)在自己的夢里,在那片向日葵田,他看見陸合平和李夏背對著自己焦急地在田里尋找著什么,他們像是在大聲地呼喊,但是聽不到他們的聲音。

  陸合平光著上身,只穿一條淺色的短褲,他的腿上被一些尖利的倒刺掛出了血痕,但是他似乎并不在意。他想奔跑到父母身邊,但是身體被什么東西纏住,無法動彈。他們應(yīng)該是在找自己吧?陸合安在夢里這樣想著。

  他張開嘴準(zhǔn)備向父母呼喊,但是嘴巴瞬間被一個東西堵住,陸合安眼睛向下看,發(fā)現(xiàn)那竟然是一根向日葵的花掌,它死死地堵住了陸合安的嘴,他的藤蔓纏住陸合安的身體,陸合安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父母焦急、恐慌的樣子,做不得反應(yīng)。他看見寧嬸子跑到向日葵田里叫住母親,對著她說了些什么,母親忽地高興了起來,她轉(zhuǎn)身,雙手搭作喇叭狀,朝著陸合平喊叫,陸合平趕忙跑到跟前,三人走上田坎,慢慢走出了陸合安的視線。

  陸合安此時更加用力地掙扎著,但這東西像是沼澤,他越是掙扎就陷得越深,陸合安的四肢被絞困著向下深陷,他張大嘴大口地呼吸著,直到這向日葵田里的泥土灌進(jìn)嘴巴里,讓他無法喘息。他突然看見10歲的周賢出現(xiàn)在自己眼前,過去的種種如跑馬燈一樣在眼前閃過,周賢的模樣也千變?nèi)f化起來,但他的表情卻一直是那么的淡然。方聰也來了,她拉著陸合安的手,對他笑著,耀眼的陽光照在方聰?shù)哪樕?,她的笑容很快就消融在那刺眼的陽光中,陽光太明亮了,所有的一切都被吞沒其中,陸合安終于在刺眼的白光里失去了意識。

  “王老師!他的眼睛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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