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掌怪離去后,卡瑟琳嘗試著感受這個空間中的其它元素??上鹪匾粯?,感受不到一絲一毫。
“居然連水元素都沒有?!笨ㄉ湛粗厮厦俺龅臒釟?,陷入沉思。
“卡瑟琳大人,讓您久等了?!本驮谂◣煶了贾H,離去的手掌怪從地洞里跳了出來。他身上沾著些冰屑,帽子也有些歪斜。
手掌怪摘下帽子,撣撣禮服,然后鞠躬行禮,緩聲道:“吾神至上,不以奢華享樂為旨。倉促間未能為卡瑟琳大人準(zhǔn)備覲見衣物,實在是冒昧無禮。為了將功贖罪,我剛才通傳世間,尋找上等衣料、制衣裁縫。如能獻(xiàn)衣料者,可得吾神庇護(hù);如能制衣物者,可聆聽吾神教誨。相信不用多久,必有能人前來奉物獻(xiàn)藝?!?p> 卡瑟琳聽完張了張嘴,但沒有發(fā)出聲音。她忽然覺得眼前的家伙,出去轉(zhuǎn)了一圈,回來后說出的話似乎都變了味道,一時半會倒不好接口了。
卡瑟琳心里有數(shù),手掌怪嘴里的“吾神”,多半就是之前遇到的那個墮落神靈。那么自己身處的這個空間,很可能就是一個神靈開辟的神國。
自始至終卡瑟琳都不知道,那個墮落神靈為什么會莫名其妙地從平臺上消失。不過看來他是回到這來了,并且現(xiàn)在要一本正經(jīng)地召見自己。
說實話,女法師可沒一丁點興趣,在神靈的國度里去見一位與自己有“仇”的神靈。但是她也知道眼下沒有選擇,所以“不愿裸身前往”的要求,不僅僅是考慮到保暖問題,本身也是一種拖延戰(zhàn)術(shù)。
不過從眼前這位手掌怪神使的表現(xiàn)來看,卡瑟琳又完全猜不透那個墮落神靈的想法。手掌怪表現(xiàn)出的尊敬以及行為,似乎并不是作假或是刻意的表演??善羁ㄉ沼蟹N不著調(diào)的古怪感覺。
“卡瑟琳大人。您看,來了。”安靜詭異地過了五分鐘后,手掌怪忽然提高嗓音說。
果然,從遠(yuǎn)處那片灰暗壓抑的森林里,走出一個黑點。那個黑點以驚人的速度向硫磺池的方向趕來。
卡瑟琳瞇起眼睛,瞳孔中金光一閃而過。她看見兩個高大的手掌怪,一前一后扛著一根碩大的圓木徒步跑來。
“不錯,我很期待?!笨ㄉ沼脻M意地口吻說,并沒有顯露出心中的驚訝。
“咚、咚、咚、咚……”兩只手掌怪每跑一步都是驚天動地,似乎連飄雪都因為它們的動靜落得更密更快,仿佛一股腦兒被從天下震了下來。
雖然遠(yuǎn)遠(yuǎn)望去,他們邁步的頻率緩慢,但實際上兩只怪物跑過來的速度比眼見的快得多。他們都是身高近十米的巨人,步伐大到驚人,足以彌補步頻不快的缺憾。
兩只巨人般的手掌怪扛著不知從哪砍伐下來的,二十來米長、直徑足有兩米粗的黑色圓木,站定在卡瑟琳和那位神使面前。他們將圓木樹立起來,然后一邊一個扶在兩旁。
卡瑟琳打量著這種超大號的手掌怪。他們奔跑時手指著地,站定時又變成手腕落地。這時看起來還真像是大地上長出了兩只巨手,捏著一根大棒子。
不過卡瑟琳還是想不通,這種來到面前能把天都遮住的大家伙,和裁縫以及衣料到底有什么關(guān)系。
“卡瑟琳大人,上等的衣料和裁縫已經(jīng)到了?!笔终乒稚袷瓜蚩ㄉ兆呓鼉刹剑膫€頭如今看起來,小的惹人發(fā)笑,“您看是不是可以開始給您做衣服了?”
卡瑟琳下意識地點點頭。
“請您起身,讓裁縫量一量尺寸。”
卡瑟琳從池水里爬出來,渾身濕漉漉地往池邊一站?!耙环昼?。”她用不耐煩地語氣說。
“如您所愿?!蹦俏簧袷构Ь吹鼐狭艘还?,“吾神也不會愿意多等的?!?p> 他話音剛落,圓木右邊的那只巨人手掌怪就朝卡瑟琳抓了過來。女法師幾乎本能地就想跳回水里去,不過卡瑟琳深吸一口氣穩(wěn)住心神,看著如天幕蓋地般落向自己的超級大手掌。
巨大的手掌猛地一把將卡瑟琳捏進(jìn)掌心。卡瑟琳膽子再大,心臟也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但是出乎她意料的是,想像中令人喘不過氣的擠壓感并沒有出現(xiàn)??ㄉ罩皇怯X得自己如同在棉花團(tuán)里打了個滾,被包裹的感覺便消失了。
巨大的手掌重新回到了圓木旁,它的掌心上赫然出現(xiàn)了一個人形凹陷。那樣子和卡瑟琳的外形一模一樣,分毫不差地印在了上面。
這確實有點神奇,卡瑟琳“嗵”地跳回池水中。在岸上站了一小會兒,都快把她凍僵了。
“你們還在等什么,快點做吧。”卡瑟琳趴到池邊,不忘馬上出言指示。
“如您所愿?!笔终乒稚袷沽⒖虘?yīng)答。不等他下命令,左邊的巨人手掌怪伸開四指,一把握住了圓木。
卡瑟琳正以為他要有所動作,這只暗紅色的手掌怪竟然模糊起來。不,應(yīng)該說他在分崩離析。
如同煙霧般的暗紅色顆粒從巨人手掌怪上飄散出來。這些顆粒像是流沙一樣向整根圓木席卷過去,最后仿佛一條大蟒蛇囫圇吞吃了整頭羚羊,將圓木包裹起來。而與此同時,手掌怪的身影也慢慢消散,像掉進(jìn)池塘融化的冰塊一樣,最終消失在空氣中。
卡瑟琳猜想這可能是某種自我分解的法術(shù),一些空間法術(shù)對物品或人體進(jìn)行空間轉(zhuǎn)移時,會出現(xiàn)類似的效果;還有一些變形術(shù)在發(fā)動后,也會發(fā)生同樣的情況,以便進(jìn)行重新塑形。
不過當(dāng)女法師凝聚目光,仔細(xì)觀察那些暗紅色的顆粒時,發(fā)現(xiàn)自己的猜測并不全對。那些顆粒其實是一只只極其微小的手掌怪,它們的個頭不會比蒼蠅蚊子更大。小小手掌怪們爬滿了整根圓木,正在進(jìn)行各種各樣的工作。它們向螞蟻一樣分工干活,肢解整根巨大的圓木——有在剝樹皮的,有在砍木頭的,也有在搬運木屑的。真是熱火朝天,干勁十足。
它們的數(shù)量是如此之多,過不了一分鐘,那根堪稱高聳的圓木已經(jīng)不復(fù)原來的樣貌。大半根木頭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在雪地上摞滿一排排四四方方、半米來高的黑白冰磚。那是小小手掌怪們搬運來木屑壘成的。也不知那根圓木到底是什么樹種,整根樹干從里到外都是烏黑一片。黑色的木屑被壘作方塊后,雪花飄落到上面,會融化成水滲進(jìn)去。不用多久,這些木塊外就會凍起一層堅冰。堅冰以肉眼可辨的速度變厚,一點點變成如石頭般堅硬的、外白里黑的木屑冰磚。
不過卡瑟琳的目光并沒有被這些奇妙的冰磚所吸引。她注意到,小小手掌怪中有一些特殊的小家伙,它們的工作與眾不同。
碩大的圓木并不是都被轉(zhuǎn)化成木屑,有時砍伐過程中,會遇到無法切割的地方。這時就會有一只顏色發(fā)亮的小小手掌怪跑過去,從那個地方抓起一根亮黑色的線頭,然后奮力拉扯。
通常一只小小手掌怪無法拉出整根黑線,它的身后便會有同伴前來幫忙。它們一個接一個排成長隊,一起用力拉扯。一根纖細(xì)得幾乎看不清的細(xì)線,便會從木頭中抽取出來。這些細(xì)線有長有短,長的能有兩三米,短的卻不過手指來長。
每當(dāng)一根亮黑細(xì)線被抽出后,那個領(lǐng)頭的小小手掌怪就會拖著這根細(xì)線向站在右邊的那個巨人手掌怪跑去,然后直接跳進(jìn)巨人手掌怪掌心上的那個人形凹陷中。
在那個凹陷中已經(jīng)聚集了許許多多的小小手掌怪,它們忙忙碌碌,拖著細(xì)線在凹陷形成的空間中來回跑動。
漸漸地,卡瑟琳看見在那個空間中慢慢展現(xiàn)出一圈亮黑色的布料。這些布料剛開始很隨機地分散在凹陷的各個地方,但隨著跑進(jìn)去的小小手掌怪越來越多,分散的小塊布料逐漸聚攏。小塊的變成大塊,大塊的形成整件,一件衣袍的雛形就這樣產(chǎn)出了。
看似繁復(fù)的過程,實際上進(jìn)行得非常快。高聳的圓木完全被分離解體,總過用了才幾分鐘的時間。絕大部分無所事事的小家伙們,再次匯合到一起,重新組成了巨人手掌怪,但是新出現(xiàn)的手掌怪少了一根手指。
那根手指變成的小小手掌怪們,還在忙活著做衣服。它們不僅要編織衣料、制出成衣,還要在衣服的細(xì)節(jié)方面做些精加工。
比如修整衣袍的邊緣,使前后左右長短高低對稱;填補或削減一些布料上的瑕疵,保證衣服整體上的厚薄程度均勻一致;最后余下一些絲線,被它們編織成一個裝飾花紋繡在前胸——一只手掌怪的圖案,長著眼睛、嘴巴、耳朵和鼻子——就和那架冰雕馬車頂上的小雕像一樣。
最終當(dāng)卡瑟琳拿到這件黑亮的長袍時,還是挺吃驚的。整件袍子從上到下,從里到外都是一個整體。不管是寬大的衣袖,還是那頂后頸連衣帽,全沒一絲縫合到長袍上的痕跡。袍子的大小完全是針對女法師的身材設(shè)計定制的,合體舒適,輕巧方便,穿在身上更沒有任何影響行動的感覺。
而且這件長袍比卡瑟琳想像中還要保暖,居然能讓女法師在雪地里迎風(fēng)賞雪,不覺寒冷。至于缺點,唯一說得上的,大概只有胸前那個看起來有點邪=教意味的手掌怪裝飾花紋了。但好在衣料是純黑色的,不仔細(xì)看,根本看不出胸口還繡著個小標(biāo)志。
“能做出這種衣服的裁縫要是出現(xiàn)在王城,怕是上門求貨人都要排到城門口去了?!睂τ谌绱肆家拢◣熑滩蛔≡谛睦锔袊@了一句。
“我很滿意?!碧咨祥L袍的卡瑟琳說,“現(xiàn)在我們可以去見見你們的神上了?!?p> ——————————
這章我挺喜歡,可憐的女法師終于有衣服了。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