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兒,我看你這幾日心不在焉的,有什么心事嗎?”江暮看著低頭看書的陳宣,說道“是不是你師姐又跟你說什么了?”
陳宣抬起頭,他正視著江暮,“父親,孩兒想要一個玩伴?!?p> 江暮愣住了,這是陳宣自打三歲來,這兩年唯一一次說他想要某樣東西,“你跟師兄師姐們玩得不好嗎?”
陳宣搖搖頭,“不是的,是師姐她們覺得我還小,不能玩劍。”
江暮抹了一把不存在的汗,他頭一次意識到陳宣的確是個孩子,不是傀儡。
江暮終不是個狠心人,他為陳宣開了個門——后山結界的第一層,也為里頭都周生宣開了一扇門——結界的第二層。
兩個孩子在結界里相識,陳宣是知道這個結界的,但他沒想到里頭還有個跟他年齡相仿的小孩。
“在下陳宣,你就是父親為我找的‘朋友’嗎?你叫什么名字啊?”江暮離開結界,這里就是小孩子的天下。
“周生宣,你是外面的人?”周生宣自出生就沒離開過這里,他的母親說,那是個漂亮的世界。
“外面的人?不,我沒離開過這個山頭?!苯汉ε滤恢苌嫡业?,他被江暮藏在眾人之下。
兩個同樣被囚禁的孩子玩到了一塊,不是因為他們都被囚禁,只是因為他們只有彼此是伙伴。
“周生,我聽師姐說,從小一起玩的叫‘青梅竹馬’,我們這應該也是青梅竹馬。”
“嗯,你只和我玩,我們當然是青梅竹馬!”
兩小孩哪懂‘青梅竹馬’?陳宣說:“書上說了,青梅竹馬是眾人公認的愛情的一種,那你以后就是我的新娘子!”
周生宣不服,“為什么我是新娘子?你也可以是的啊?!?p> 二人都是男孩子,陳宣思考著他的問題,“那我們成兩次親,你當一次,我當一次!”
“嗯!娘親說,成親了就不會分開,那我們也成親!”
兩個被囚禁的孩子哪懂什么是成親?他們拉著勾,約定以后要成親。
按理來說,這種小孩子的約定無人會信,但巧了,天命不是人,二人的約還真成了。
他們的‘青梅竹馬’的時光很短,短到兩年后陳宣就跟著周生宣前幾天剛給他的木偶一起迷路了。
陳宣看著奔跑著的木偶,急急忙忙追上去,按往常他不可能可以跟木偶一起離開江家的,但這次守山弟子卻沒發(fā)現他。
他成功的追上了木偶,但他本人也在一個不知名的森子里失去了方向,他七年未離開過江家,又怎會認識這里?更何況樹木都長得差不多。
他做不到方向,他連樹都不會爬,他懷里的木偶還在亂動,陳宣哪經歷過這些連書上都沒說過怎么辦的事情?
但總有人運氣好,迷路也能找到路,盡管那已經是晚上了,最起碼他找到有人走的路了。
小路的盡頭是一個城,一個繁華的城,這里的客棧都有伙計看著,即使現在也就是二更。
陳宣頂著灰塵仆仆的臉,穿著沾上洗不掉的泥土,濕淋淋的衣服走進了一家客棧。
里頭的伙計見有人來了,抬頭準備接客,又見他是個臟兮兮的小孩而身邊再無旁人,就沖陳宣吼道:“哪來的小乞兒!滾出去,別臟了店!”
這一吼給陳宣整懵了,他后面開口說話呢,他江家唯一的公子,哪受過被人吼?
但他還是退出去了,在門口小心翼翼的說:“哥哥,我是江家江暮之子,但我迷路了,你能帶我回去嗎?”
那伙計像聽了天大的笑話,“江暮之子?你騙人就不能用個好借口?江暮哪有孩子?”
陳宣從不騙人,但對方不信他,那他就離開,他也知道自己因過于被江暮保護,很多人不知道他的存在,“也許城主會知道我的?!彼胫@里最大的府那邊走去,這里的樓并沒有多高,但城主府的確不是很好找的。
走了約一盞茶的時間,他終于找到了,畢竟府門前寫著“城府”二字高掛門上。
但現在已是三更,陳宣知禮,沒有敲門,委屈了自己,在門前的石梯前坐下,他好累,他想回去。
他在上面靠著石柱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