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檜臉色蒼白,右手按壓在左肩的傷口上,試圖抑制住那從傷口處噴涌而出的鮮血。但是沒有用,鮮血從指縫間滴落,幾乎染紅了他半邊的衣衫。背后的灼傷也在火辣辣地痛,他咬著牙關(guān)不愿出聲,冷汗冒出來,咸腥的汗液觸及到傷口,痛得他幾乎要暈厥過去。
不!不可以!
心底有個聲音在瘋狂地吶喊,正是這個聲音一直支撐著他讓他堅持到現(xiàn)在。但事實上他也知道自己的身體已是強弩之末,若不是依靠著那個意志力撐著恐怕早已倒下了。
吉普車在高速公路上飛馳而過,周圍的景物以極快的速度倒退,近處的景物一掠而過幾乎成了肉眼不可見的虛影。如果這時候有人看見這一幕,一定會為這車的行駛速度所驚嘆。然而作為“駕駛者”的言檜根本沒有踩著油門,甚至連拐彎的時候雙手都不曾接觸過方向盤。深綠色的軍用吉普車如同幽靈一般,以它在理論上根本不可能達到的高速在路上行駛著……
事實上如果此刻有人細細觀察觀察,便會發(fā)現(xiàn)吉普車根本連引擎都不曾發(fā)動,只是憑著輪軸的快速轉(zhuǎn)動在路上行駛著。
視野漸漸模糊起來,整個世界隱隱帶上了點模糊的紅色,不知是滴落眼瞼中的鮮血還是別的什么。言檜知道以自己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再使用異能很可能會造成身體機能的全面崩潰,但是他更清楚血腥味會引來大量的喪尸,一旦停下就意味著死亡。
身體已經(jīng)臨近了極限,視野中染上了一層瑰紅的色彩,像是被鮮血浸染了那般詭秘。言檜晃了幾下腦袋企圖擺脫它,可事實上這血色卻隨著他的動作變得愈發(fā)艷麗,到最后,他甚至已經(jīng)無法看到除紅色以外的其它色彩了。
鮮艷的紅籠罩了整個世界,他用盡最后的力氣控制著吉普車扭頭撞向旁側(cè)的護欄。車撞開了護欄,借著慣性在碾過林間的落葉,最后狠狠地撞在灌木叢之中。巨大的沖擊力令他頭暈眼花,傷口撕裂開來剜心的痛,眼前的血色終于被黑暗所取代。
他昏了過去。
失血過多帶來的水分流失令他覺得干渴,嗓子如同被火灼燒過一般干澀難忍。
“水……”他無意識地呢喃出聲。
一股清泉流入他的口中,他貪婪地咽下。仿佛是干枯的土地得到甘霖的滋潤那般,他感覺到力氣順著那股水流慢慢地又回到了身體里。言檜試著睜開眼睛,突如其來的光亮令他不由地瞇起眼,以至于過了好一會兒才明白了他眼下的處境。他依舊處在森林里面,鼻翼間充斥著泥土與青草混雜的清香。
少女晃晃手中的水袋,沖他笑了一下:“你醒啦?!?p> 言檜看著她似乎想說什么,可是一張嘴就劇烈地咳嗽起來。
“別擔(dān)心,你已經(jīng)安全了。”少女想扶他又不怕觸到他的傷口,只好安撫似的笑笑。
言檜搖頭,知道她誤會了自己的意思,一張嘴急著想解釋什么。
“不想死的話,就別亂動?!绷硪粋€冷漠的女聲傳來。
言檜下意識地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驚異不定地望向出聲者?;顺敛槐苤M地與他對視,雙眸之中看不出一點感情。這份漠然令言檜怔了一會兒,但隨即他卻蠕動著嘴唇,啞著聲音說道:“去找……”后面還有幾個字,聲音低得微不可聞。
凰朝不動。
見對方不為所動,言檜的神情愈發(fā)焦急起來。雙手撐地想要坐起來,但是這個動作卻牽動了他肩上的傷口,令他痛得兩眼發(fā)花。抽了幾口冷氣,言檜張嘴剛想說什么,眼前一黑卻再次昏了過去。
一旁的倪婷婷急得手足無措,眼看剛剛醒來的人又昏了過去,咬了咬說道:“我去拿藥。”
凰朝沒有攔她,只是微微皺起眉頭。她看著倒地昏迷的男子,肩上的傷口被他掙得再次裂了開來,血慢慢地滲出來染紅了白色的繃帶,照這樣的趨勢下去,這家伙早晚會死于失血過多。
兩指覆在對方傷口處之上,她分出一絲靈力凝成線順著他的傷口慢慢地逼進去,籠罩在斷裂的血管之上形成了一層薄薄的隔膜,止住了血液的噴涌。猶豫了一下,她意識潛入里世界中取出了一顆白色的小藥丸,塞入他的口中。藥丸入口即化,化作數(shù)股靈氣游走在他的經(jīng)脈之中,緩慢地修復(fù)著那些猙獰的創(chuàng)傷。
這靈藥的煉制雖未完全完成,但是用在普通人的身上卻已經(jīng)夠了??丛谘詸u這人還不算太討厭,在基地時候又幫過她一點忙的情況下救他一次倒也無妨。
凰朝靜靜地看他了一會兒,見對方的氣息慢慢地平穩(wěn)了下來才轉(zhuǎn)身離開。直到這時,倪婷婷才提著醫(yī)藥箱急匆匆地趕過來,蹲下來拆繃帶,止血,重新包扎……她的動作雖然生疏卻還有幾分模樣,這可要多虧了她在學(xué)校里接受的急救培訓(xùn)。
顧卿彥一直站在遠處,含笑觀察著這邊的一舉一動?;顺叩剿拿媲?,徑自問道:“《救世書》是什么?”別人也許聽不清言檜最后說的話,但是她卻聽見了。
顧卿彥做了個無能為力的手勢,反問道:“為什么你認為我會知道?”
凰朝看了他一眼,也不多說轉(zhuǎn)身就走。
“基地的S級絕密文件里確認了《救世書》的存在,卻并沒有提到它的具體內(nèi)容?!鳖櫱鋸┑穆曇魪纳砗髠鱽?。
凰朝停下腳步,也不問為什么憑他的權(quán)限會知道S級絕密文件,只是站在那邊靜靜地聽他敘說。
顧卿彥笑笑,卻是話鋒一轉(zhuǎn):“你知道異能者的由來嗎?”
凰朝不語。
顧卿彥看了她一眼,自顧自地說下去:“在很多電影小說中都有關(guān)于異能者的描述,他們的能力有大有小。為了防止他們利用自己的能力為非作歹,不少國家都成立了‘異能組’來統(tǒng)一管束這些異能者,必要時也會借助他們的力量為社會做點事……不得不說那些作家的想象力不錯,這些描述與現(xiàn)實極為接近?!?p> “只是,有一點他們都想錯了。異能者并不是自古以來便存在著的的‘超人類’,事實上,已確認的第一名異能者出現(xiàn)在二十年以前。從后來的情況推測,這個人的能力應(yīng)該是‘預(yù)言’一類?!?p> “沒錯,他預(yù)言了末世的爆發(fā),可惜那時沒有人相信,他們把他當(dāng)作瘋子關(guān)進了精神病院里,那人便在精神病院里寫下了他所知的一切……直到末世真正地爆發(fā),人們才相信了他的話,他在精神病院里寫下的那些東西,便被稱為《救世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