紛紛揚(yáng)揚(yáng)大雪,一個冬天,下了好幾場,白雪皚皚,覆蓋整個冬天。豐年好大雪,也可能是雪災(zāi),冰凍三尺,封凍河面,銀裝素裹的世界,霧凇連著天,云霧繚繞之處,不凍溫泉,騰騰水氣,宛若仙境。
竹林深處龍?zhí)丁自拼宓脑卵捞?,還有北山山谷的野鴨湖乃不凍泉水,也因此有溫泉存在,群山環(huán)抱的小平原盆地,云霧繚繞,被稱為云上小世界。
越是冬天,溫泉產(chǎn)生的水氣,越顯明顯,水霧騰騰,雖然水溫不是特別高,唯有竹林深處龍?zhí)?,水溫達(dá)到三十度,即使炎熱夏季,也能看到龍騰水霧,另外兩處的水溫,二十四度。自從村里李俊霖老師來了,專門對溫泉水溫做了測量記載,一般人,誰也不會去關(guān)心溫泉的水溫,尋找云霧產(chǎn)生的原因,用李俊霖老師的話解釋,這就是科學(xué)。
大雪天,不上課,李俊霖老師和蘇云鷺老師,不顧危險(xiǎn),最近總往山里去,傳說梅嶺梅花盛開,李老師背上畫板,每天陪伴蘇云鷺去深山寫生畫畫,蘇云鷺老師畫的梅花,生動傳神,李老師不會畫畫,寫一手好字,每次蘇云鷺老師畫的好,便讓李俊霖老師寫字。
聽村里人談?wù)摚瑐z人著了魔,大冷天閑來無事,跑山里白白受凍,有文化的知識分子,就是奇怪,做出來的很多事情,村里人大多不能理解。用別人的話說是吃飽了撐著,研究風(fēng)土山水,畫山里的梅花,而且畫好后又燒了,簡直就是浪費(fèi)錢。
一整個冬天,明潔很少出門,唯有傍晚,吃過晚飯后,才會趕家里的牛出來飲水,而后又回家煮米糠喂豬養(yǎng)牛,吃飯學(xué)習(xí)睡覺養(yǎng)病。說是養(yǎng)病,其實(shí)明潔的傷病都好了。除此之外,村里人的生活更難了,居然有幾戶人家吃糠咽菜,借糧度日,省吃儉用度過冬天,等待開春。
冰雪封凍,外面的世界出不去,深山里有野獸,可大多人都不敢進(jìn)山打獵,村里能打獵的人不多。生活便是如此,村里有準(zhǔn)備的人家,大多都準(zhǔn)備冬天的糧食,甚至還要準(zhǔn)備牲畜豬牛羊過冬的草糠。小松靈幫忙喂兩頭老牛,一只羊,羊是鄰村別人家用來抵債,天湖村今年顆粒無收,不少人家借糧度日,牛羊牲畜不能宰殺,等來年開春賣了,能換更多的糧食。
這樣賠本的事情,氣死人了,不斷要配上家里的草糠養(yǎng)羊,甚至需要付出力氣服侍牲口。傻呵呵的小松靈,喜歡小羊,不多久,小畜生之間有了感情,不知道等來年還回去的時候,松靈是否舍得割舍。
人有感情,但不是所有人都有感情,然而有些動物生出的感情很純粹,大概就是這種純粹的感情,讓一些動物,擁有不一樣的魂魄,雖然很弱,卻很干凈,似自然中的潔凈魂靈。這種潔凈的魂靈,小羊擁有,明潔家的老牛也有,山中能說話的獨(dú)角白馬,小白狐,如老樹成精一般強(qiáng)大的神魂氣息,明潔不曾見過,懷疑樹木花草是否能成精,河邊兒老柳樹,連小動物的魂氣都不及,更不像能化成精怪。
最近明潔捧著《山海經(jīng)》研究,許許多多稀奇古怪的神獸,精怪,神乎其神,大有夸張渲染的成分,讓人不得不懷疑這些神獸的存在,似乎遙遠(yuǎn)的古代,一個神奇的時代,孕育許許多多的奇人怪獸,不過那時候應(yīng)該還沒有更多的人出現(xiàn),似乎連神仙都一半禽獸一半人的模樣,還沒有完全變化成人,傳說連創(chuàng)造人類的女媧大神,都是一半人身一半蛇身,善待動物,連神仙都是動物成精變化,可現(xiàn)在為什么很少見到動物妖精。
火塘邊兒撿來的小貓咪,半蹲伸出小爪烤火,小耳朵一動一動,水晶玻璃般的眼睛里燃燒火焰,明潔轉(zhuǎn)臉看松靈,靜靜的烤火,像極了小貓咪,真是跟著什么樣的主人長什么樣。小貓咪是松靈從深山中撿來,本以為是初生的狼崽子,哪能想到是只貓咪,為什么不能是一只小豹子或者小老虎之類的動物,養(yǎng)大了定能賣很多錢。
最近的明潔變成財(cái)迷,談什么都離不開錢財(cái),如果是黃金、寶石更妙,多多益善,甚至想著老人便編造的故事,太陽升起來的地方遍地黃金,寶石,很想去太陽神起來的地方尋寶,就像夸父追日,尋太陽,阿里巴巴和四十大盜,更近一些的盜墓賊,能夠找到皇帝、大臣的古墓,堆積無窮無盡的寶藏。說起盜墓,也不知道一年之前有沒有人真正找到傳言中的深山大墓,是否真的藏了很多寶藏,能夠引來那么多的人,真是應(yīng)驗(yàn)了“人為財(cái)死鳥為食亡”的古語。
人都死了,要那么多錢有屁用??墒侨藳]有錢,有時候比死了還不如,賣兒賣女,天湖村有一戶人家,賣了兩個才三歲的小女兒。女兒沒什么用,長大了還不是嫁人,賠錢貨,早晚都是別人家的人,什么破思想,有錢的話,老媽都想為明潔和松靈買個童養(yǎng)媳回家。女兒能干活勤快貼心,不像明潔這樣的兒子頑劣鬧心,老媽為了明潔操碎了心。上次明潔生病,差點(diǎn)沒有把母親嚇?biāo)?,膽大包天,不知道撞了哪路鬼神纏上,進(jìn)城看病三天,母親都守在天地神壇祈福,可能聽信紹云奶奶的話,老奶奶不知和母親又說些什么,讓老媽最近燒香祈禱更虔誠。
以前明潔還敢調(diào)侃老媽,現(xiàn)在可不敢,搞不好輕則挨罵,重則挨揍,大巴掌打背上,小棍子打手上。父親依然相信科學(xué),確信明潔的病,可能去了一趟醫(yī)院,才能徹底康復(fù)。各執(zhí)一詞,好生奇怪的家,兩種完全不同的觀念,誰也說服不了誰,總之現(xiàn)在連明潔也莫名其妙,病來得奇怪,去得更奇怪。父母的眼里孩子健健康康最重要,生病一次家里所有積蓄都花光光,還有李老倌兒的養(yǎng)老錢,老人家待明潔如待親孫子。
如此恩情,好人一世平安,明潔和松靈都還小,不知如何回報(bào),也只能等長大。
皎月當(dāng)空,雪夜,月光映著雪色,宛若白晝,外面能看見河對岸的火光,家家戶戶生一堆火,守著柴火堆取暖,如果這時候烤肉,吃桔子,香橙是最美的生活,可惜今年,不能去南山大峽谷內(nèi)摘些桔橙來吃,明潔最喜歡桔橙的味道,能吃個飽,都不用吃飯,都說明潔可能是水果香橙男孩。
烤肉不難,烤魚也有,家中不但每年有野味兒,秋冬季節(jié)李老倌兒拿上獵槍也會打一點(diǎn)野味兒回來,分一些給明潔家;家中的腌魚,今年魚群泛濫時候,捉了很多都吃不完,還有外婆每年都送來特制腌魚。可惜今年沒有桔橙吃,大雪封山,冷的要死有誰不要命敢去南山,南山的路比去東面更艱險(xiǎn)難行。
其實(shí)明潔可以自己去,無奈最近懶病嚴(yán)重,連夜里練習(xí)飛行也不去了,睡懶覺是最美的享受,松靈也被帶壞,倆小崽子,還有小貓咪都喜歡賴床,偏偏晚上又不肯睡,晚飯不吃,晚上烤魚偷吃,偶爾烤肉。父親母親也不管,孩子長身體,特別明潔最近長得瘋,十多歲的孩子,長得像個十六七歲大小伙兒,越來越討人喜歡。松靈卻不長個兒。
都很晚了,才看見遠(yuǎn)遠(yuǎn)的雪地,李老師夫婦蹣跚而回,村里傳言腦袋最有病的倆人,還真有病,為了畫畫,大半夜才回來,不知今天為何耽擱,肯定很冷。
閃動眉宇一個眼神,松靈出門去,半道上攔截李老師夫妻,生拖硬拽請到家中,還未進(jìn)門明潔嗅到梅花暗香,李俊霖老師背著畫板等物,蘇老師懷中護(hù)著一支藍(lán)色梅花,薄冰藍(lán)色花瓣兒,深深吸引明潔眼睛,世上還真有藍(lán)色的梅花,花蕊似冰絲,香味沁人心脾,花枝搖曳賞心悅目。
咬著嘴唇,明潔眨動大眼睛盯著梅花自語道:“聽老人們說看見深山藍(lán)梅花的人,是世上最有福的人?!?p> 李老師放下畫板,拍拍明潔肩膀說道:“小子少廢話,都冷死了,不讓我們先進(jìn)屋?對了,沏一杯好茶,讓我暖暖身子?!?p> 父親和母親聽到李老師夫婦來了,人還沒出來便說道:“喝什么茶,先喝姜湯,驅(qū)除寒意,怎么這么晚才回來?!?p> 李老師呵呵傻笑,放下厚厚大帽子,搖搖頭發(fā)說道:“傍晚山里的景色太美,忍不住忘了時間,才回來晚啦?!?p> 母親笑道:“你們文化人,活得就是不一樣?!?p> 欣賞完梅花,明潔在旁邊插嘴說道:“哼,腦袋有個大包,冷死人了,鬼才這種天氣山上!”
松靈在旁邊扯明潔衣袖,指指窗外飄過去的魂氣,明潔嚇得不說話。另一邊李老師揪明潔耳朵言道:“瞎胡說,這種天氣才應(yīng)該去登山,別懶家里睡覺,錯過最美的風(fēng)景?!?p> 眼睛望窗外明潔問道:“別哄小孩子,能有多美,我又不是沒見過山里的梅花雪景,總不能不吃飯吧,今天吃烤魚還是吃烤肉,松靈你選擇?!?p> “哼哼,大自然的美,小孩子能懂?等你們長大了,學(xué)識豐富了,或許能懂,不是所有人都能懂大自然的美!人需要有藝術(shù)修養(yǎng),培養(yǎng)藝術(shù)細(xì)胞,才能看見更多的美。”
松靈咬咬手指問道:“是不是能像云鷺老師,畫最美的畫,可是為什么你們畫好,又要燒掉呢?”
李俊霖老師捏松靈臉說道:“因?yàn)楫嫷牟粔蚝?,燒了以后,抹去之前的意念,重新開始才能出更好的畫。”
明潔在旁邊兒插嘴說道:“藝術(shù)耶,小靈你又不懂,問了也是白問,傻小子?!?p> 舔舔可愛小嘴唇,松靈瞅瞅明潔說道:“不懂就問,否則永遠(yuǎn)不懂?!?p> 齜牙挑眉瞪松靈,小家伙一句話讓明潔無語,聳聳肩膀,明潔轉(zhuǎn)身上樓取腌制鹿肉。
李俊霖老師撫摸松靈黑黝黝小腦袋,好看的頭發(fā)下一雙靈動眼珠,捧來一個玻璃瓶子小心翼翼的幫忙云鷺把梅花插上,嘿嘿,這小子心細(xì),又可愛,小臉兒映著紅色梅花和藍(lán)梅枝,兩支梅花映襯相得益彰,明潔只注意藍(lán)色梅花,鮮艷紅色梅花花瓣如松靈嘴唇一般鮮艷潤紅。云鷺美目和李俊霖對視,松靈生得太好,血紅色的梅花似乎還遜色三分,可惜少了一支白色梅花,山中白梅,如雪一般潔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