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妖境
第九章
侍,侍寢?
我眨巴眨巴著眼,楞楞地看著仙使,對上他回頭望來的深邃目光,我忍不住扯了扯發(fā)尾,挺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道:“可這樣的話,我豈不是占了仙使你的便宜了?”
對上仙使猛然僵住的表情,我連忙又道:“幸好我洗了紅塵垢后變好看了,不然仙使你可真虧大了!”
仙使憨厚的臉半天沒有表情,直到見我還是不好意思地直笑,他才微笑地說道:“你不會說話,以后可少說些?!?p> 說罷,他衣袖重重一甩進了自己的房間,我還站在外面發(fā)楞時,仙使的聲音從里面?zhèn)鱽?,“你且準備一下,與我去一趟妖境?!?p> 我稀里糊涂地應了一聲是,飄著進了房間,直到我把個人物事塞到儲物袋里,整個人還是飄乎乎的。
妖境,它也是大荒的幾十個國度之一,因這里的每一個國度都地域奇大,除非修了仙,一般的魏國人,這一生都是無法見到外域人的。
所以,我一聽到仙使要帶我到大荒別處,頓時喜出望外。連帶的,要為仙使侍寢的煩惱,都給我拋到了九霄云外。
走出仙宮時,仙使回頭打了一個禁制,頓時整個仙宮便消失在青碧山上,整個山頭,和以前一樣樹木蔥郁,一眼可以看到頭,我望著那只有十幾步方圓的空地,實在無法想象,那么大一處廣場和那么大一座仙宮,居然就只占了這么小的地方?
這一次仙使沒有騎著天馬,而是手一揮弄來了一輛云車。
站在云車上,仙使負著手,他靜靜地看著前方,而我,則睜大眼看著夜色下的天空,看著一縷又一縷的白云從我身邊飄過,而我每次鼓足了勁想去抓住一些時,那云又從我指縫中流過去了。
我在云間玩得不亦樂乎,而仙使閉目養(yǎng)會神后,突然說道:“魏枝,你可聽過妖境?”
“沒呢?!蔽译p手圈住一大朵烏云,又眼睜睜看著它飄向后方,說道:“大家都說,大荒太大了,光是魏國我這一輩子都走不完,更別說別的國家了。”
仙使聞言似是笑了笑,他隨手拋來一樣物事,“拿著。”
我一怔,這是一個手鐲,不由奇怪地問道:“這個給我干嘛?”
仙使頭也不回,“妖境中的生靈,習慣了以氣息定美丑,而這東西可以遮掩人的體味。”
我眨巴眨巴著眼,一邊戴手鐲一邊悶悶不樂地辯道:“我聞過了,我的氣味可干凈呢,絕對不會丑得把妖境人駭跑……就不能不戴???”
仙使瞟了我一眼,轉(zhuǎn)過頭專心打坐不再看我。
我悶悶不樂一陣,又玩起云朵了,直到云也玩膩了,百地聊賴的我開始對著仙使發(fā)呆。
他這般背對著我盤坐,也是身姿挺拔,氣勢凜然,我看著他那仿佛高倨九天之上,讓世人無法觸及的姿態(tài),我暗想道:真是奇了怪了,魏三小姐和魏四小姐對上仙使時,老是不依不饒的,這一點也不合常理。
我胡思亂想一陣,見時間實在漫長,這樣漂浮著,前方的云海無窮無際,頭頂上的虛空無窮無際,便打起坐來。
這一打坐,那種筋骨百骸都得到清洗,整個人飄飄然陶陶然的感覺又油然而來,漸漸的,我已沉醉得不知時日之流逝。
也不知過了多久,仙使的聲音傳了來,“到了?!?p> 他的聲音又清又透,直從靈魂深處響起,我一下睜開了眼。
妖境到了。
站在云車上,入眼便是一望無際的大草原,大草原上,奔跑著各種奇形怪異的野獸,而在視野的盡頭,有一處巨大的城墻,此刻城墻大門洞開,似有不少人站在城門外,抬頭朝著我們指指點點。
仙使驅(qū)著云車,朝著城門緩緩飄落。
云車一落下,站在城門處的眾人便大步涌來。我看著這些顯得格外高大悍勇的男人,想道:除了比魏國人強壯,也無多大區(qū)別。
正如此想著,后面一陣獸嘯聲傳來,圍著我們的眾人,聽到那嘯聲迅速散向兩側(cè),而四個做貴族打扮,身材高大,面目俊朗,頭發(fā)披散在肩膀上的青年走了過來。
四人一走到仙使面前,便把手在胸口一按,恭敬地說道:“可是上界仙使到來?”
仙使淡淡說道:“正是?!?p> 他緩步下了云車。
我跟在他身后一跳而下。
我可能跳得比較猛,配上比起這些妖境人更顯嬌小的身材,實是讓人擔心。于是旁邊一雙大手伸出,急急扶住了我。
扶住我的,是那四個貴族中的,黑頭發(fā)的一個。他剛扶上我的肩,整個人便是一僵。
就在這時,仙使清冷的聲音傳了來,“魏枝,走快點?!?p> “誒?!蔽疫B忙應了一聲,不好意思地沖扶我的俊男一笑后,屁顛顛地跟上了仙使。
在我的身后,那黑發(fā)貴族還在一動不動著,直到我們走出了十幾步,他才大步跟了過來。
走著走著,我老覺得后面有人在目光灼熱地盯著我,便回頭看去。這一回頭,我便對上黑發(fā)帥哥那緊緊盯來的目光,對上我,他咧齒一笑,露出雪白得奪目的牙齒。
這人眼睛賊亮的。
我又回了他一笑,屁顛顛跑到仙使的旁邊。
仙使不愛說話,可這些妖境人性子直爽喜歡言語,如我旁邊,一個紫發(fā)貴族便跟另一個略顯肥胖的貴族在嘀咕,“聽說上界的天君封去大半修為,自貶凡塵,只是不知他現(xiàn)在流落到了大荒哪個角落?”
另一個銀發(fā)少年貴族連忙湊上去,好奇地問道:“天君封了修為自貶凡塵,為什么?”
紫發(fā)貴族道:“好似是要歷情劫?!?p> 肥胖的貴族哈哈大笑,道:“三十年前,我機緣巧合之下見到了天君,那人俊則俊矣,可天生便是帝子,高高在上,冷漠無情才是本性。那樣一個人要歷情劫,可是一個大笑話?!?p> 銀發(fā)貴族回道:“見過天君的都這樣說。也不知這些帝子怎么搞的,居然還在過情劫那一關?!?p> 那黑發(fā)貴族把目光從我身上移開,說道:“帝子的情劫關我在世家的藏書中看過記錄。”
好幾人同時看向他。
黑發(fā)貴族繼續(xù)說道:“記載上說,情劫關是帝子最大最可怕的一關,過得了,自此再無關礙,過不了,甚至可能禍連三界,連累兆億生靈。也因為茲事實在體大,每次帝子過情劫,都會請動知天機一族算了又算,把準備工作做得十足。”
轉(zhuǎn)眼他又說道:“天君號稱億萬年來最優(yōu)秀的帝子,他的情劫關只怕會驚天動地。我現(xiàn)在只是好奇,不知他要度情關的對象是哪樣的人間女子?”
這幾人議論得歡,都沒有發(fā)現(xiàn)仙使的腳步是越來越快,我又想聽八卦,又害怕跟丟了仙使,只得一邊急急跟上仙使,一邊伸長了頸子豎著耳朵聽后面人的談話。
而這時,我們已入了城池。
妖境的這個城池,比起魏都來粗陋簡單得多,一座座石頭壘的房子四方四正地樹在那里,街道后面連綿山峰也特別峭拔,連帶得凡是樹木,都格外高森茂盛。遠遠看去,那一根根十數(shù)丈高的樹木上,也有著一幢幢小巧精美的房屋?
至于它的街道上,與魏都一樣繁華,不過魏都盛行的車馬,在這里變成了一只只奇形怪狀的野獸,拉車的是巨獸,騎的是獸,連衣著華貴漫步而行的閑人,身邊也通常伴有一只神駿漂亮的動物。
我看得目不暇接,這時一眼看到迎面走來的幾個美貌女子,不由輕咦一聲,悄悄扯了扯仙使的衣袖,小聲說道:“仙使,她們看起來好奇怪的?!?p> 仙使還沒有回答,不知何時走到了我身后的黑發(fā)貴族溫聲回道:“仙子是第一次來妖境吧?她們啊,都不是真人,而是由仙法制成的傀儡人?!?p> “傀儡人?”
“對,傀儡人。仙子有所不知,億萬年前,妖境的生靈,還只是普通的野獸飛禽,在一場場天地劇變后,生靈大減,上界仙帝垂憐,便賜與我等功夫,于是我們學會了修練,學會了化人。不過也不知是不是功法的問題,生靈中的雌性,一直修練不得其法,從五百年前開始,雌性便是百不存一。無奈何之下,我們妖境只得請?zhí)烊藥椭圃爝@些傀儡雌性,以助繁衍生息。”
他熱情和氣地解釋到這里,見我聽得認真,便朝已走出十數(shù)步的仙使看了一眼,慢慢湊近我,朝著我的耳朵吐著氣,“仙子是真的女子吧?”
他熱熱的呼吸撲到我的耳洞里,怪怪的難受,我下意識地偏到一側(cè),正要讓他退開點,前面被幾十個人簇擁著,連衣袖縫也讓我看不到的仙使,腳步一頓停了下來。
人群中,我聽到他清冽的聲音傳了來,“魏枝,跟上來——”
“啊,好的?!蔽疫B忙歉意地朝黑發(fā)貴族一笑,高高興興地擠過人群,來到了仙使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