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敞的會議室里坐滿了人，他們有的穿著作戰(zhàn)服，有的穿著白大褂，每個人都一臉疲憊。

　　“污染加快了。”

　　說話的是個斯文的中年男人，帶著一個金絲眼鏡，他站在會議桌最前方，環(huán)視著眾人，語氣很是嚴肅。

　　秦非微微皺眉，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對金絲眼鏡有什么偏見，總之他對這個男人沒有什么好感。

　　“據(jù)我們的觀察小組報告，128個觀察目標已經(jīng)死亡89個。”男人推了推眼鏡，面帶沉重之色：“這說明，這次的污染源有一定的智慧，通過加劇污染的方法來阻止我們進一步觀察。不排除人為干預(yù)的可能，最近互助會有什么消息嗎？”

　　說到最后一句時，他轉(zhuǎn)身問坐在右下首的人。

　　那是個年約半百的老者，兩鬢已經(jīng)有些斑白，看人的時候總是瞇著眼睛。

　　“沒有，一切如常，目前沒有其他污染事件。”

　　秦非看到趙苒正坐在老者身后，目光相對之時，她點頭致意，態(tài)度十分友好。

　　看來這個老者就是流葉城負責(zé)處理互助會相關(guān)事宜的負責(zé)人了。

　　秦非默默記下，繼續(xù)安靜旁聽。

　　有幾個觀察小組的成員匯報了觀察結(jié)果，其中不乏有感知系的能力者，但他們都無法直視那東西，只能模糊地描述感覺。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這次的污染級別很高，人會感覺錯，但檢測儀不會。

　　……

　　秦非等他們討論完了，舉手示意。

　　金絲眼鏡男正要說話，見秦非舉手，眼里劃過一絲不耐煩，不過按照規(guī)定，他還是問道：“Q先生，有什么問題嗎？”

　　來到流葉城之后，秦非和白黎都使用了代號，秦非是Q，白黎則是熾焰。

　　“我剛剛聽到了你們的討論，我認為你們還是低估了這次污染。”秦非拿出檢測儀器：“初級檢測儀的檢測上限只有2000，你們推測這次污染強度在2300到2500之間……”

　　男人直接打斷了他的話：“所以，你想說什么呢？Q先生，不是我催你，我們的時間真的很寶貴?！?p>　　秦非微微皺眉，沒有理會他，而是繼續(xù)道：“我認為這次污染的強度最少在3000以上?！?p>　　嘩——

　　會議室里陡然響起一片驚呼聲，如燒開的沸水，不安的情緒在房間內(nèi)蔓延開。

　　“夠了！”男人一掌拍在桌子上，厲聲喝道：“都給我安靜！現(xiàn)在在開會。”

　　他說完，猛地轉(zhuǎn)頭看向秦非：“Q先生，你要對自己說的話負責(zé)，你清楚污染強度3000是什么概念嗎？你又是從何判斷？證據(jù)又是什么？！”

　　“我敢這么說自然有把握?！鼻胤堑?，他站起身，也盯著那男人：“我想你應(yīng)該清楚流葉城調(diào)派我過來是因為什么?！?p>　　“我有獨自面對邪神的經(jīng)驗，祂們的強大我想我應(yīng)該多少有些了解?！?p>　　“我想說的是，這次污染不僅僅是托爾游記本身，更大的污染來自于書的內(nèi)部！”

　　他的話再次引起一陣低低的議論聲，不過這次金絲眼鏡男沒有制止，而是皺眉問道：“書的內(nèi)部？”

　　“是?！鼻胤腔卮鸬暮芸隙ǎ骸懊恳槐就袪栍斡洠际沁B接里世界的接口，祂就是通過這個接口來污染并殺死被污染者！”

　　“至于證據(jù)……那就是我親眼看見了這個過程。”

　　會議室里短暫地安靜下來。

　　能夠坐在這個房間里的都知道這意味著什么。

　　金絲眼鏡男臉上的表情變了又變，最終開口問道：“所以，證據(jù)就只是你‘親眼所見’？”

　　秦非一怔，皺眉道：“我就是感知系能力者，這就是我感知到的內(nèi)容?！?p>　　“可我們不能就這樣完全信任你！”他瞇起眼睛，咄咄逼人道：“Q先生，你的編制不屬于流葉城，我們對你的了解很有限，而且你又在途中遇到了K-034這樣的污染事件……”

　　“我們可以確定你沒有被污染，但無法肯定你的心智沒有被托爾游記影響?！?p>　　“一旦你給出的判斷是錯誤的，那我們整個生態(tài)部后續(xù)的部署都會受到很大的影響?！?p>　　“我希望你能夠理解我的擔(dān)憂，你說的這些情況我們后續(xù)都會跟進調(diào)查，研究組也會做進一步勘測，在沒有確定之前，我不能貿(mào)然相信你的感知……至于其他人?！?p>　　他頓了一下，等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過來時，他才說道：“我們?nèi)匀话凑赵镜挠媱澾M行，任務(wù)風(fēng)險等級調(diào)至高級，觀察組繼續(xù)對剩余目標排查……所有找到的托爾游記集中銷毀……”

　　會議室里的人不約而同地松了一口氣，彼此交換著眼神，看向秦非的眼神里帶著一些探究。

　　他們寧愿相信這是秦非的感知出現(xiàn)了錯誤，也不愿意相信真的有邪神可以通過一本書來傳播污染。

　　“你們會后悔的！”一邊的白黎終于忍不住開口道：“秦非的感知從來沒有出錯過，如果真的如他所說，你們不做準備，出了事怎么辦？！”

　　金絲眼鏡男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回答道：“那我自然會負責(zé)。”

　　白黎身體動了動，還想要說什么，被秦非拉住了。

　　他知道這些人為什么會這樣。

　　幾次三番與邪神打交道之后，秦非多少也對祂們有了一些了解。

　　無論祂們是否有意愿傳播自己的污染，祂們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污染。

　　在東寧城自己家中遇到那個眼球時，西子灣小區(qū)內(nèi)來不及撤離的居民僅僅因為看了一眼，就全部變得瘋顛，這也是為什么生態(tài)部寧愿放走他們也不愿在城內(nèi)開戰(zhàn)。

　　再之后，陳旗鎮(zhèn)上上千居民，僅僅因為身處邪神的祭壇旁邊就受到污染被人控制……

　　那么如果這次的污染爆發(fā)在流葉城內(nèi)，后果不堪設(shè)想！

　　他們不敢相信，更不愿意相信，金絲眼鏡男的話正好給了他們一個合理的理由不去相信。

　　無法反駁事實，那就反駁提出事實的人。

　　“我對你們的安排沒有意見?！鼻胤强粗鸾z眼鏡男，眼神認真：“但我有一個要求?！?p>　　“我要見見這位托爾游記的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