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來？

　　他這是在干什么？

　　踮腳，桑晚晚的視線直直地落了過去。

　　透過不遠處的拱門，只見悠長的小道上，長長的一溜人，不是端著托盤，就是捧著物什，都是形色匆匆。

　　東西上雖然都蓋著綢布，不用看也知道，不是金銀珠寶，就是瓷器擺件，肯定都是從倉庫里拿出來的貴重之物。

　　什么事需要動用這么多金銀玉器？

　　紅綢？

　　如此大的陣仗——

　　桑晚晚腦海中浮現(xiàn)出的第一個念頭，就是結(jié)婚、彩禮，難道蕭祁墨要娶正妃了？

　　腦子一陣嗡嗡作響，她的臉色都不由地煞白了幾分，仿佛一個眨眼的功夫，福公公已經(jīng)趕護著一行人消失在了視野里。

　　呆滯的目光望著已經(jīng)空空如也的拱門口，耳邊依稀還能聽到些窸窣吆喝的響動，桑晚晚眼底的躁動也逐漸被一股冷意取代：

　　“金兒，府里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大事？”

　　他最近的故意冷遇，不會其實是為了躲她吧？

　　搖了搖頭，金兒也是明顯有些懵：

　　“沒聽說啊?！?p>　　倏地轉(zhuǎn)身，桑晚晚面色一沉，語露怒意：

　　“你是不是故意瞞著我？”

　　這么大的動靜，福來親自出動，她們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

　　一個哆嗦，金兒被她凌厲的眼神嚇了一跳，本能地就舉手道：

　　“小姐，奴婢怎么敢？奴婢真的什么都沒聽說，除了日常生活的必須，全府閉門，能……能有什么大事？奴婢是真的一點都沒聽說啊?！?p>　　小姐突然生哪門子氣？

　　眸色一閃，桑晚晚心下也“咯噔”了下：

　　是??！

　　不是正在閉門思過嗎？

　　要娶王妃這么大的事兒，就算沒人傳旨也總該有人上門吧，難道只是有什么心思、在籌備了，所以露了苗頭，卻沒確定的風(fēng)聲？

　　“走，去看看！”

　　看福來剛剛走的方向，又是這么大的排場，應(yīng)該是在后院書房的那個議事廳吧？

　　這是有多心虛才會連正廳都不敢用？

　　心里如是想著，桑晚晚的腳下也像是生了風(fēng)，明顯感覺到她周身的氣息都是炸毛的異常，金兒只能一路小跑地跟著，連大氣都不敢喘。

　　兩人剛到院門口，就見一行奴仆排著隊往另一頭拐去，低垂著頭，一路小跑，手里已空，卻都沒有半點聲音跟躁動，儼然是被人封了口的。

　　擰了擰眉，桑晚晚就越發(fā)確定肯定有事了。

　　迅雷不及掩耳地，抬腳她就沖了進去，示意守門的不許出聲，又免了他們的禮，桑晚晚面色前所未有的冷厲，是一路橫沖過去的。

　　寧王府，她的身份本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再加上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蕭祁墨對她的疼寵，所以，看守的人都是投鼠忌器，沒有阻攔也不敢攔。

　　而他們一個躑躅的功夫，足夠桑晚晚殺到門口了。

　　議事廳的門是關(guān)著的，桑晚晚正欲推開，里面卻突然響起了福來嘆息的聲音：

　　“王爺不在，真要這樣嗎？”

　　不在？

　　什么意思？

　　腦子一陣嗡嗡作響，桑晚晚的手也停在了半空。

　　“除了王爺掌管的小私庫，這些少說也是王府的小半壁江山、老奴手里最值錢、壓箱底的了，一下子全都拿出來……”

　　“不是老奴心疼，這、這難保里面沒有王爺心愛之物，王爺回來，要是知道老奴全給掏了出來，怎么跟王爺交代？”

　　千金難買心頭好，這拿出來容易，要再買回來怕是難如登天了。

　　“事有輕重緩急，現(xiàn)在顧不上了?！?p>　　“葉先生，加上這些，能湊多少錢？”

　　噼里啪啦似是算盤的響動聲嘩然而過，一道沉重的男聲傳了出來：

　　“保守估計，差不多能有五十萬兩了?！?p>　　“五十萬兩？遠遠不夠啊，就是不算外地的錢莊，光是京城的十家，一家也就勉強才五萬兩，沒有大額單，三天怕都撐不下來——”

　　“是啊，關(guān)鍵是，這里面還有些實物，都是價值不菲，壓不壓價先不提，要短期內(nèi)變現(xiàn)就不是易事?！?p>　　“遠遠不夠啊。礦山出事，王爺已經(jīng)去了三天了，沒有消息傳來，錢也沒有運送的消息傳來，看來這兩座礦山的事兒不單純?！?p>　　“金庫的庫存早就按計劃分撥到各地分號了，剩下的根本撐不了多久?！?p>　　“屋漏偏逢連夜雨，也不知道是哪個混蛋傳的風(fēng)聲，要是所有存錢的人都去提款，我們多少錢怕是也不夠啊，今天已經(jīng)有人排隊了?！?p>　　“這兩天我們是打腫臉充胖子，聽說有人現(xiàn)在是半夜都去排隊，每天都不停歇了，就怕取不到錢，我們也不敢限制，一旦限制每天提取的金額，只怕更麻煩。”

　　“庫存還能撐一點日子，現(xiàn)在最怕是大額取款跟連鎖反應(yīng)，再有人背后故意使壞攛掇，我們多少年的心血啊，就要毀于這一旦了?！?p>　　“把所有錢的都拿出來，多撐一天就是一天機會。王爺回來之前，能保多少算多少，冷言冷語同時出事，一個被困，一個被傷，礦山怕也不安寧，王爺不在，這個家我們得守住。”

　　“再算算，看怎么分配合適，還有外地的，都算上，看看還差多少缺口?！?p>　　“還得想想這些東西怎么處置，不能讓人查到寧王府，否則怕更是麻煩了?！?p>　　“可是這么多錢，很多都有王府標識，根本沒法回爐重造，還有很多器物，怕是也沒法正常轉(zhuǎn)手，難道還要先將王府標識去除？”

　　“出應(yīng)該是出不了事兒，只希望王爺趕緊派人把黃金送回來?！?p>　　……

　　屋里雜七雜八的聲音傳來，桑晚晚已經(jīng)聽出了個大概，寧王府這是參與了錢莊的生意、出問題了？

　　腦子里快速地旋轉(zhuǎn)著，想到什么地，桑晚晚一把推開了房門：

　　“遠水解不了近渴！就算你們能如期把這些東西全都安全脫手，就算王爺能如期回來，你們就打算讓那些人牽著鼻子走，把老底都搬空？”

　　開銀行的不想著吸納資金、留住資金，光想著敷衍眼前，能做長才怪。

　　文辰？

　　進門，見主事的人竟然是他，桑晚晚的心下又是一喜：

　　“我有辦法！”

　　說服個熟人總比跟陌生人打交道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