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因?yàn)?/h1>
安傾桃怔了半天神,只是轉(zhuǎn)悠著兩顆水盈盈的眼珠子瞅他。
瞅得他面上冷意漸漸退散去,瞅得他嘴角慢慢勾勒出一絲疲倦的笑來。
“我知道了的。”
許久,她伸出手來扯了扯他的衣領(lǐng)子,又用兩個指頭磨搓了一下。
其實(shí)昏迷的這幾天,她也是偶爾會有些意識的。
那一天,自己坐在龍宗門最高處的石階之上,也想了許久。
看著玄尹倒在血泊之中的樣子,也慢慢緩過了勁來。
雖然殷長生最后沒有遵守他們的約定,依舊執(zhí)意殺了玄尹。
但她真的怪他么?
是不怪的。
她沒有任何理由去怪他。
是玄尹一次又一次的挑釁,是殷長生一步一步的退讓。
如若不然,玄尹在第一次見到殷長生的時候,應(yīng)該便已經(jīng)死了吧。
殷長生何曾想過這般的場面。
他以為,這個妮子還要鬧上幾天,還會堵著氣不和他說話。
他以為,自己還要多加些耐心,再哄上幾天。
甚至,他們之間的契約,會就此破裂……
可是都沒有。
他看著自己身下乖順的女人,心中似被一道暖光照得十分敞亮。
“你不生氣了?”他半挑著劍眉,一手忍不住,伸到了她的脖頸見,慢慢向上滑,最后揉捏著她的小耳垂。
安傾桃感到脖間一陣清涼,好似有一條陰冷的蛇劃過一般。
但她沒有抗拒躲閃,只是搖了搖頭,“不氣了。”
真的不氣了?
這妮子怎么忽然這么好哄了?
因?yàn)閷殞毜木壒拭矗?p> 殷長生莫名心上發(fā)軟,退去自己身上臟了的外袍。
三下五除二的,只剩下里層的薄衣了。
他彎腰將安傾桃的腰抬了起來,另一只手繞過她兩個腿彎,將她整個人往里側(cè)小心翼翼地挪了挪。
然后自己掀開被子,鉆了進(jìn)去,躺在了她的旁邊。
安傾桃有些不清楚狀況,知道她聽見身旁的男人舒了一口長長的氣。
這口氣很長很長,很久很久,久到安傾桃覺得有一百年。
她的小手伸了過去,拇指和食指捏了捏殷長生搭在自己胸膛上右手的小拇指,還微微晃了一晃。
“這幾天,很累吧,照顧我和寶寶?!彼f寶寶的時候,還是頓了一下。
下意識地用另一只手去摸了摸自己依舊扁平的肚子。
真的有了么?
為何她一點(diǎn)點(diǎn)感覺都沒有呢?
殷長生確實(shí)依舊好久沒有這般好好躺著了,他剛剛闔上眼,聽見她的聲音,困倦地撩起眼皮瞧她。
“你身體一般的陽氣都被那個小東西掠奪走了,如今也不知里頭是什么情況。
史前無例,孤需要找專業(yè)人士為你把脈?!?p> 他輕輕勾唇,鳳眸中多了幾分鬼魅。
安傾桃側(cè)了側(cè)身子,整個人朝向他,本就如紙的面色,此刻因?yàn)閾?dān)憂,顯得更加憔悴了,“我能安全將它生下來么?或是……它能安全在我體內(nèi)好好活下來么?”
殷長生窒了一下,淡淡一笑道:“你放心,無論如何,我都會保你平安?!?p> 只是保自己平安么?
那孩子呢?
不知怎的,安傾桃又想起了那些死去的人來。
她將身子重新轉(zhuǎn)了回去,整個人平躺著,雙眸略無神,忽然問道:“長生,如果有一天,你厭了我,會像殺死他們一樣,也將我殺死嗎?”
他殺人如麻,身下數(shù)萬萬亡魂性命。
又怎么會差她一個呢?
不知為何,安傾桃的這一句話,就像是一根銳利的鉤子,硬生生插入了他那本已麻木的心臟,從那,就那般狠狠挑起了一塊心頭肉來。
很疼很疼。
他在喉間又嘗到了那久違的血腥之味。
良久,殷長生落寞地淺淺笑著,聲音很沉,“你放心吧,即便是殺了全天下的人,殺了那天地三界諸神魔,孤也不會動你分毫?!?p> “為什么?”
安傾桃這才慢悠悠轉(zhuǎn)頭過去再瞧了他一眼。
只見他閉上了眸子,好看的丹鳳眼型掩蓋住了原本眸中的森冷,只剩下靜謐的異美。
真好看,世間竟有比女人還要好看的男人。
“因?yàn)?,你是主人?!?p> 這句話很輕,蕩在空中,一下子便消散得無影無蹤了。、
可是卻奇妙地一直盤旋在安傾桃的耳畔邊。
她雙頰攀上紅,立刻別開了眼,生怕他一睜眸與自己的目光對上。
兩人都十分疲憊,在無人打擾的情況下,齊齊睡到了第二天清晨。
吳德與林一在寢殿外候了半天,才候到殷長生從里頭推門走了出來。
他已經(jīng)自己換好了朝服,準(zhǔn)備去上一周以來的第一次朝。
“陛下,大臣們都等著了?!眳堑赂缴韽澭?,像是在提醒,又像是在試探什么。
林一擔(dān)心安傾桃,沒顧得多少禮儀,朝里頭望了一望。
殷長生撇了她一眼,一邊整理著冠冕,一邊說道:“去給皇后準(zhǔn)備份早膳。
甜品什么就不許再多上了,烹飪之時務(wù)必少油少鹽,所有的食材,從清洗,到最后送入皇后口中,你與杜嬤嬤必須兩眼盯著。
孤早朝回來的時候,要看見皇后已經(jīng)吃好了,明白么?”
林一有些疑惑,又有些犯難。
但她還是在第一時間應(yīng)下了。
陛下是怎么知道這些孕期食材講究的?
若是娘娘在陛下早朝后還未醒來,自己是否要去主動叫?
這未免有些打擾娘娘休息?
林一左右為難著,沒有想到好的辦法,只好先和杜嬤嬤硬著頭皮去了膳房。
而就在殷長生離開鳳鸞宮后不久。
安傾桃寢殿側(cè)面的紙窗忽然被一股陰風(fēng)吹開了。
一個被裹著金箔,酷似干瘦小貓的東西從外頭被扔了進(jìn)來。
滾到了安傾桃的床腳上。
她睡了許久,此刻睡意極淺,有點(diǎn)動靜便模模糊糊地清醒了過來。
她睜開眼簾,卻發(fā)現(xiàn)自己床頭似乎趴著一個半透明的黑色東西。
十分駭人,由內(nèi)而外都在透著一股陰森詭異的氣息。
她剛要叫喊出身,卻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說不出話來。
那個東西輪廓像個嬰兒,但五官卻十分猙獰。
它順著被褥朝安傾桃的臉上慢慢爬來。
安傾桃也在此刻逐漸看清了它的整個樣貌。
相貌極其丑陋,令她胃里又開始翻涌,差點(diǎn)沒有再一次嘔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