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噓,孤不希望被人發(fā)現(xiàn)
時至子夜,鳳鸞宮內(nèi)卻依舊燈火通明。
寢殿四周的窗戶都大敞著,月光被黑云遮著一半,泛出淡淡的光芒,灑在窗邊。
殷長生一身白衣,立在寢殿的正中央,口中默念咒術(shù)。
一時間,四周氣氛驟變,黑云徹底遮蓋住了月亮,整個鳳鸞宮內(nèi)變得一點光線都沒有。
所有的守夜宮人,都在一瞬間就地倒下昏睡了過去。
靜悄悄的世界里,只剩下了他們兩人。
“從今日開始,白天你讓那些臭道士教你,晚上,孤再給你加練?!彼乃闹苄痫Z風(fēng),墨色長發(fā)飛揚,整個人漸漸隱在了風(fēng)中。
看不見了。
她聽見他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手中靈符開始四處搖擺。
“驅(qū)魔的前提,是你要先確定他們的方向。凡人的肉眼,在極其有限的條件下,是很難瞧見魂體的?!彼穆曇魳O其的空曠虛浮,就似當(dāng)日在鬼廟中的那般,“你試試,自己能要用時多久,才能找到孤?!?p> 安傾桃下定決心,氣沉丹田,持符念咒,靈符很快開始燃燒,為她探尋著方向。
靈符所指的,也僅僅只是大致方向,若自己無法確定魂體的具體位置,那終將功虧一簣。
安傾桃隨著燃燒的符紙,走出了寢殿外,走到了鳳鸞宮的后院里。
院內(nèi)一點兒都不透光,只能借著十分微弱的月光看到物體模糊的輪廓邊界。
她謹(jǐn)慎地觀察著四周所有的物體,閉上了眼睛,沉著心去感受這個虛實分明的世界。
世間萬物都要遵循一個陰陽相合的道理,倘若某個實物之上的陰陽十分不協(xié)調(diào),那必定會露出破綻的。
在靈符燃盡的最后一剎那,她登時睜眼,從袖口掏出一張束縛令,口念咒術(shù),朝自己身后的已然盛開出白色杏花的杏樹主干上貼去。
靈符震動了整顆杏樹,枝干紛紛顫動,一片又一片杏花花瓣簌簌落下,似銀色的霜花一番,在空中盤旋飛舞而下,落到地面之上,落到她發(fā)梢之上。
安傾桃抬頭望去,卻見他悠然自得地倚在一處杏花枝干上,正靜靜俯著自己。
他面若冠玉,那雙耀眼黑眸如若寒星,鬢間還掛著幾片白里透粉的花瓣,倒為他添了幾分溫柔之色。
“我找到你啦!”安傾桃得意洋洋地仰望著他,伸手示意他下來。
殷長生單手一撐,整個人單掛在樹上,左手拉過她的手臂,將她也帶到了杏花樹上。
她整個人被他牽起,最后落坐到了他的腰上,心臟怦怦直跳,兩眼盯著他眸底的柔色看。
“嗯,囡囡很有天賦。”殷長生的舌尖抵了抵唇角,右手不緊不慢地將落在她頭上的花瓣們一一摘下,“送你個東西?!?p> 安傾桃還會發(fā)話,他整個人的身子支了起來,將她反壓到了另一個枝干上。
她的后背靠在晃動的樹干上,抬眸看著他只差分毫的俊臉,“什么……”
杏花紛繁而下,漫天霜色如若夜空繁星。
他低著頭凝她,垂落的長發(fā)擦過安傾桃的耳畔,“別眨眼。”
說著,他單手反旋,氣息凝住了一朵杏花。
那杏花瞬時發(fā)出藍(lán)色異光,懸浮著輕輕落到安傾桃額間,最后化為細(xì)碎星河,消失空中。
她感到雙眼一涼,視線模糊了一剎,又在下一秒更加清晰了。
“這是什么?”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
沒什么變化呀?
殷長生壓著她,二人心口的跳動節(jié)奏相互傳遞著,“日后,你能看見所有你想看到的東西,鬼魂妖物也好,菩薩神仙也罷?!?p> 她揪著小眉頭,聲若蚊蠅道:“那會不會……會不會看到很多可怕的東西……”
殷長生微微一窒。
這妮子,不應(yīng)該感謝他么?不應(yīng)該對自己白撿來的功夫而歡呼雀躍嗎?
為什么第一句話,會問這樣的問題。
殷長生搖了搖頭,“不會?!?p> “為什么?”
“因為有孤在?!币箝L生一個響指。
天邊烏云退散,月亮從云層中鉆了出來,灑下銀色的清輝。
鳳鸞宮的宮人們都從昏迷中清醒了過來。
林一懵懵懂懂地起身,見寢殿的門敞著,里頭空無一人,頓時慌了神。
“娘娘?娘娘不見了!”她忙地大喊,周圍的人也紛紛聚了過來。
“快去找??!你們都愣著干什么!”
大家又慌慌張張地四下散開來,開始尋找皇后。
“娘娘!娘娘您在哪兒?!”
“皇后娘娘!”
安傾桃聽見大家呼喚她的聲音,不由向遠(yuǎn)處望去,還準(zhǔn)備伸出一只手來打招呼。
卻被殷長生一把抓住了。
她驚呼了一聲,“你干什么?!”
下一秒,他抓著她的手腕朝自己腰間搭去,薄唇湊到了她的櫻桃小嘴邊上,伸出舌尖輕輕舔了一下,壞笑著輕聲道:“噓,別說話。孤不希望被人發(fā)現(xiàn)。”
她耳根發(fā)紅,羞赧地低下了頭。
他又壓身而下了幾分,杏花顫動,瓣瓣飛落。
冰涼的薄唇最終還是覆了上去,印下深深一吻。
林一站在后院的石拱門邊上,恰巧看見了這一幕。
杏花紛紛,二人在樹梢之上,伴著月光相擁而吻……
她驚羞地捂著嘴,連忙轉(zhuǎn)過身去不再多看。
前頭杜嬤嬤也走了過來,也想檢查檢查后院,卻被林一一把攔住。
“嬤嬤,這里我檢查過了,什么都沒有,什么都沒有?!彼χ妻?,將她帶了出去,“也說不定,娘娘隨陛下去了龍乾宮呢?咱們?nèi)埱瑢m看看吧?!?p> 玄尹立在鳳鸞宮宮殿的檐梁之上,一襲淡青色的長袍裹在清雋的長身之下,流水般的線條勾勒出極好的身姿,只是映著那清輝的月,倍感蕭索。
他剛登上檐梁之上,便瞧見了二人杏花樹上擁吻的場面。
錦囊里的尋魔鈴瘋狂的搖動著,暗示四周有個修為極高的鬼物。
可他早已全然顧不得了,只能聽見自己心中沉重的心跳聲……
玄止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了他的身后,雙手交叉放置在胸前,好言提醒道:“別顧著傷心了,你的好師妹早已成了皇帝的枕邊人。你可別因為過度悲傷,而忘了我們此次一行的真正目的?!?p> “我知道,不需要你提醒。”玄尹的語氣一改往前,明顯冷硬了許多。
語罷,他縱身跳下檐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