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和公主面前一盅珍珠鯽魚湯潑出了湯汁最多,湯汁順著桌子流了下來,她那華貴的衣服上,立刻污的一大片,特別刺眼。
我將手從桌子上拿來回來,揚著頭瞥了元和公主一眼,連一句歉意的話都沒說,靜等著某人的大發(fā)雷霆。
元和公主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神色如常,似乎一點都不生氣。孟少卿臉色一沉,面帶不悅,皺著眉看了我一眼,似乎想要說什么,元和公主反而拉他,笑道:“沒事!沒事!她又不是故意的!”說著站起身來,笑道:“失禮了!我去換件衣服?!庇址愿纼擅⊙绢^將桌子擦干凈,才在一位嬤嬤的摻扶下離開了。
我以為我會挨一頓訓(xùn)斥,可是等了半天,也沒有人責(zé)罵我。就連剛剛諷刺我的孟修齊也啞了火,低著頭一言不發(fā),偶爾抬起頭來瞥我一眼,目光中似乎帶著不滿,但更多的是戒備。
孟少卿臉色的慍色不見了,對我笑笑,“小月,別擔(dān)心,公主沒有生氣,快吃吧。”
我給了他一個冷臉。心里有些無聊,我這樣鬧,居然都不生氣,真是沒勁。果然是老狐貍,知道以柔克剛。任你怎么鬧,我不理你,你就會覺得沒意思了,就不鬧的。你們想的倒美,以為這樣我就不鬧了,我非得將你們都逼出原形來不可。
孟少卿看了一圈,笑道:“大家都別客氣,今天我們父女好不容易團聚,我真是高興。來,洛王,賈公子,咱們開懷暢飲,一醉方休?!?p> 我看著他,不知那張笑臉下面真正的心,是什么樣的。到底是一顆紅心還是一顆黑心?
接著一陣推杯換盞,互相寒暄,又恢復(fù)了其樂融融的場面。
遠遠傳來一個中年女人的聲音,“公主,從小到大你何曾受過這樣的委屈?她這樣太過分了,根本沒把你放在眼里,你怎么能這樣由著她?”
元和公主道:“李嬤嬤,我知道你心疼我。她還是個孩子,為以前的事,怨恨我們也是應(yīng)該的,她愿意來跟我們鬧,說明她很在意她爹,我不怕她鬧,反而怕她不鬧。若是不鬧,心結(jié)難解,一輩子都會記在心里。現(xiàn)在鬧一鬧,將心里的怨氣發(fā)泄出來,就會好的?!彼穆曇艉芷届o,一點怒氣都沒有。
李嬤嬤哼了一聲,道:“那可不一定,我看她就是故意來刁難你的。你可是公主,怎么能讓一個小丫頭這樣羞辱。公主,你若是繼續(xù)這樣由著她,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過。”
“不會的。她是少卿的女兒,一定心地善良。這么多年我和少卿就盼著有個孩子呢??上?,天不垂憐,少卿又不肯納妾。相信我們真誠待她,一定會換來她的諒解的?!?p> “公主……”
“好了,別說了,李嬤嬤!”
我不由地一愣,這是她的真正的想法嗎?這么說不是她要害我?她真如自己所說的那樣好嗎?還是故意在說給誰聽?
嗯,姑且存疑,再作計較。
我看了看元和公主身后跟著的幾個小丫頭,又掃了一眼站在旁邊伺候的一頓丫頭仆人,心里不由地冷笑。
我收去心里的冷意,裝作很不好意思的樣子,“剛剛聽了修齊哥哥的故事,被氣壞了,所以有些失禮了。打擾大家,真是太不應(yīng)該,不好意思啊!”
樣子還是要裝的,難道要讓公主府的人,都知道我是個刁蠻的鄉(xiāng)下野丫頭嗎?這樣本來同情我的人,看到我這樣,估計改為同情公主了。這樣一來,他們的名聲一如既往,我的名聲就壞了。
我話音剛落,就收獲一大頓的安慰,“不要緊!”“沒關(guān)系!”“小月,是真性情!”
我看向孟修齊,“修齊哥哥,我記得《詩經(jīng)·召南·鵲巢》:有一句是:“維鵲有巢,維鳩居之?!@個鳩是個什么鳥,為什么要占別的鳥的巢,他干嘛不自己筑巢呢?”說完眨眨眼,好奇地看著孟修齊,裝作不懂地樣子,等著他的回答。
孟修齊頭抬頭看了我一眼,臉上發(fā)青,似乎有些怒氣,不過也只是一閃而過,很快就恢復(fù)過來,低下了頭去,坐在那里不說話了。
孟少卿立刻圓場,對我笑道:“小月知道上進是好事,爹很高興??墒茄剑@學(xué)問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學(xué)完的,以后有的是時間,咱們還是先吃飯,以后再學(xué)好嗎?”
我嘟著嘴,委屈地道:“你干嘛要說我?又不是我先提的,怎么反倒成了我的錯了。哦,我知道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孟少卿立刻哄道:“我沒有說是你的錯。好!好!好!你若是愿意問,就繼續(xù)問?”說完看了孟修齊一眼。
孟修齊看到孟少卿的目光,神色一暗,對我道:“小月妹妹,是我錯了,你就不要生氣了。”
我將手里的筷子一扔,“算了,我吃好了,我要休息了,給我安排地方吧!”
孟少卿立刻道:“房間早就安排好了,吳管家你先帶小月到她的房間去吧?”
我向秦意暢和賈思文使了個眼色,和幽蘭香蕙跟著吳管家離開了。
吳管家將我安排在了漪瀾院,漪瀾院是一個獨立的小院,不和其他人的住處挨著,清雅幽靜。吳管家本來是安排在元和公主住的光華殿里,被我拒絕了,我可不想在公主眼皮底下,還不被她盯的死死的。就說想要一個清靜的地方,于是給我安排了這個小院里,漪瀾院有三間正房,左右各兩間廂房,院子里還有一個小小的魚池假山,院子雖不大,但安靜。
還給了我兩個小丫頭,一個叫小斐,一個叫小萱,我直接將她們打發(fā)了出去,不讓她們進屋,他們的人我才不敢用呢,萬一暗地里害我怎么辦?
晚上,我讓幽蘭將秦意暢和賈思文都叫了過來,我將門關(guān)上了,讓幽蘭和香蕙守在門口。
我問道:“你們覺得是誰?”
兩人都搖頭。
我有些失望,不由地嘆了口氣,“我也沒看出來。好像都不像,又好像都在演戲。我也糊涂了。”
又問道:“事情打聽的怎么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