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毫不猶豫地點點頭,“當(dāng)然了,我娘是天底下最好的娘?!?p> 說到這里,我眼前仿佛浮現(xiàn)了娘的面龐,她輕輕摸了摸我的頭,對我道:小月,你快回來吧,娘很想你。
我心情更加低落了,“我和娘兩個人相依為命。這些年她真的很不容易啊,我小的時候特別淘氣,她有時候會說我打我,我那時還小以為她不疼我呢。我現(xiàn)在明白了,其實這個世上最疼我愛我的就是我娘了。我娘她以前也是個大戶人家的小姐,沒吃過什么苦,可是她為了養(yǎng)活我,不得已做了媒婆,每天走西家串東家的幫人家說媒拉親的,整天看人家的臉色。遇見好的還好,若是遇見不好的,還被人家罵被人攆出來。娘的脾氣好,就算被人家罵的狗血噴頭,她也不生氣。我現(xiàn)在想想,她心里一定很難過,但是為了我,為了生活,不得已罷了。若是她有別的辦法,也不會干這個??晌疫€不體諒她,還老是惹她生氣,真是太不應(yīng)該了?!?p> 說著說著,不自覺眼淚濕了眼眶,我偷偷轉(zhuǎn)過頭去用手背抹了抹眼睛,“以前我從來沒離開過家,覺得外面的世界是新奇的,是精彩的,是那么有吸引力,總想著要出去看看。一旦離開了家,才知道哪里都不如自己的家里好,什么人都不如親人親!”
我自己都不知道為什么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也許是這些日子心里有些壓抑,自己真的太想家了,不自覺的就說出來了。也許是今天的月色太溫柔,使我不再害怕,所以愿意說出自己的心里話。
皇上靜默不語,他默默地看著前方,任由時光靜靜地流淌,似乎并沒有聽我在說什么。半晌,他緩緩地道:“好了,別難過了。我答應(yīng)你,如果過一段時間,你還是一心想要回家。我就讓你回去?!?p> 我有些喜出望外,不相信地看著皇上,“皇上,您說的是真的?”
當(dāng)初我怎么說皇上都不同意,沒想到今天這么感慨一下,居然可以讓皇上松口。若是早知道我早這么說不就好了。
“當(dāng)然是真的?!?p> 我立刻拜謝皇上,“小月子,謝謝皇上?!?p> “你謝的太早了!到時候說不定你就不想走了呢?”
我心里說,一定不會的。但我只是偷偷地笑了笑,沒說出來。萬一那句話說錯了,皇上再反悔了怎么辦?
皇上望著前方的月亮,幽幽的嘆了口氣,“你和你娘的感情,真的很讓人羨慕。”
“嗯?”
羨慕?有什么好羨慕的?皇上和太后的感情不是也很好嗎?
“母后雖然對我很好,可是對我特別嚴(yán)厲,不允許我犯一點錯。從小到大,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想玩什么不想玩什么,想吃什么不想吃什么都不由得自己。母后總是教育我要堅強,所以受了委屈,也不能哭。那時我還小啊,怎么可能不哭,可是又怕母后發(fā)現(xiàn)了被訓(xùn)斥,每次受了委屈,就跑到一個沒有人的地方,偷偷哭完了再出來。后來還是被母后發(fā)現(xiàn)了,被狠狠地訓(xùn)了一頓,從那以后我就再也沒有哭過?!?p> 聽著皇上的話,我有些意外,真的不知道該說什么好。我以為他們這樣身份的人,奴仆成群,錦衣玉食,一定過的愜意極了,哪會有什么煩惱?沒想到卻是連哭都不行。真的好奇怪,我們這兩個身份如此懸殊的人,居然可以并肩坐著,談著心事,太不可思議了。這個時候,不用說什么,做個合格的聽眾就好了。
“從我記事起,每天要學(xué)很多東西,卻很少有玩樂的時間。每天不敢有絲毫松懈,因為生怕一松懈,就會被別人趕上。就這樣日復(fù)一日啊,年復(fù)一年,天天枯燥無味極了??墒菂s不能不繼續(xù),不能堅持,因為你若是不堅持,等待自己可能就是毀滅。既然無法選擇自己的生活,就只能為了使命而奮斗,因為別無選擇?!?p> 皇上依舊望著前方的月亮,仿佛在向著月亮在訴說著自己的心事,此時他的眼睛無比堅定,身上的那種不自覺流露出來的渾然天成的霸氣,讓人敬畏,“如今既然我身在帝位,就要做一個皇帝該做的事,就要為民謀福。這個我也從來沒有后悔過。高處不勝寒,身在尊位,你卻更聽不到真話了,更沒有人和你做朋友了。你的話每一句話都是對的,每一個決定都是圣明的。永遠(yuǎn)都是阿諛奉承,處處都是曲意逢迎。本來很累,看到這樣,心里更煩了。有時候就會覺得自己很孤獨?!?p> 皇上頓了一下,轉(zhuǎn)過頭看向我,本來霸氣的面容在月光下似乎溫柔起來,臉上似乎掛著一絲笑意,“所有我很希望有一個知心的人能夠陪在身邊。她知我、懂我,可以解一切憂愁,每天只要看到她,所有的疲憊都會消失。卻又不鬧不爭,單純的像個孩子?!?p> 我一愣,皇上說的是麗妃吧?麗妃這么聰慧,又識大體,不爭不搶,皇上喜愛她是有理由的。
可是為什么我還是覺得他的眼里有孤寂在流淌著。
“今天的月亮,和那年的月亮是一樣,那年的月色也是這么好的。那一年中秋,我生病了,病的很重,所以不能出去。所有的人都去參加晚宴了,母后也去了,只有我一個人孤零零的在自己宮里待著。聽了遠(yuǎn)處的歡聲笑語,望著窗外孤獨的明月照在我的床前,心里有些難過。那時,我那么希望我敬重的父皇,能夠過來看看我,哪怕就過來看我一眼,讓我知道他是喜歡我的?!?p> 皇上忽然笑了,笑的有些嚇人,充滿了無盡的嘲諷,“那天雖然我病的迷糊糊,可是我堅持不肯睡去,不肯休息,我始終相信父皇一定不會忘了我的,一定會會來看我的??墒撬K究沒來,直到我好了,他都沒有來看過我。從那個以后,每到中秋我總能想起那一年?!?p> 說完這些,皇上不再言語,看著前方的月亮若有所思。
我這個聽眾,有些呆了。一個父親,自己的孩子病了,竟然都來看。不會吧?我可是聽說先皇是個仁愛的圣君的。難道,圣君是對于百姓來說的。
昨日飛絮
此段不計入字?jǐn)?sh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