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值得嗎?
和燈光一起消失的,還有信息。
恩佐擺弄了一下手機,臉色沉了下來:“信息被屏蔽了,對講機和手機都不能用。”
“他們是怎么找過來的……”川上濟掙扎著摸下床。
酒廠是怎么找過來的川上濟門清,定位器就在他身上。而身為罪魁禍?zhǔn)?,裝得清白無辜對川上濟而言毫無壓力。
“不知道,先撤離。”恩佐當(dāng)機立斷,他的右手已經(jīng)握住配槍,同時看了阿蘭一眼。
沒有鞋,情報人員赤腳站在地上。他捂著腰間的傷口,即使在黑暗中,也能看見暗紅色的血逐漸滲透藍白相間的病號服。
阿蘭咬著唇,和恩佐對上目光,他強作鎮(zhèn)定,神情里卻滿是憂懼。
恩佐瞬間意識到,阿蘭所恐懼的不只是那個組織,還有他們。
畢竟,U盤在他們手上,情報人員也已經(jīng)透露了密碼。
也就是說,阿蘭羅貝爾對他們而言已經(jīng)沒用了。而且他還受了傷,可謂是累贅。
恩佐心頭最后一絲懷疑煙消云散,隨機而來的是對同伴的擔(dān)憂和關(guān)切。
“我?guī)阕撸⑻m?!倍髯魯蒯斀罔F地說,“我們不會放棄同伴?!?p> 此處是一家小型私人醫(yī)院,不大,位置不繁華也不偏僻,好在ICPO的人已提前清過場。
目前,整座醫(yī)院只有川上濟一個病人。
遠處已傳來槍聲和呼喊聲,以及更加激烈的槍聲以作反擊。通過不同型號的槍響,川上濟能分辨出自己人和他們的人。
恩佐把情報人員背了起來。
傷口不由得被撕扯,但川上濟并沒有喊痛。
如果對方毫不猶豫地把他拋下,川上濟還能心安理得,但事情發(fā)展到這個地步……
他忽然感覺這一切索然無味。
“先生,還是算了吧。”川上濟的聲音很輕,“情報已送達,我的使命結(jié)束了。如果你不能成功離開,只會讓那個人的心血白費?!?p> “別瞎想,別說傻話?!倍髯粢恢皇滞凶〈ㄉ蠞?,另一只手持槍警戒。
他們走出病房。斷了電,在黑暗里走廊上的一切看不真切。
那個組織的人還沒搜查到這一層。
恩佐帶著川上濟穿過走廊,拐角處碰到了敵人。
手抬槍響,這名ICPO特工的準(zhǔn)頭極好,那名組織外圍成員還未來得及向?qū)χv機呼叫就命喪黃泉。
但是槍的準(zhǔn)頭再好也無法避開來自身后的襲擊。
“看到?jīng)],阿蘭,這只是一些烏合——”
ICPO特工的安慰只說出來一半。
川上濟的手如毒蛇般扼住恩佐的頸動脈竇,他的動作又準(zhǔn)又狠,沒給對方絲毫反應(yīng)的機會。
恩佐掙扎了幾下,很快就因大腦缺氧失去了意識。
他摔倒在地,墊在川上濟身下,而川上濟一直很有耐心地掐他著脖子,15秒后才松開。
指尖有點發(fā)麻,川上濟甩了甩手。
腰間的傷算是徹底撕開了,炙熱黏稠的血順著腿往下淌,他懶得管,面無表情地走到外圍成員的尸體旁邊,拿出對講機。
“任務(wù)完成。”
川上濟切進內(nèi)層頻道匯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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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上濟一言不發(fā)的時候很少,絕大多數(shù)時候他都快活得令人厭煩。
貝爾摩德成功找到他,后者難得沒有面帶笑容,人偶一樣毫無生氣。
但這人偶會流血。
因此,貝爾摩德看在同事情誼上問了句:“你還好吧,能自己走嗎,卡沙夏?”
“喏,你們要的聯(lián)絡(luò)官。還有一個黑頭發(fā)的,可有可無,大概已經(jīng)死了。”川上濟往腳邊躺尸的男人指了指,“我好得很?!?p> 酒廠的人倒也沒讓川上濟自己走,蘇格蘭把他背上車,又做了簡單的止血。
這家伙哼哼唧唧地喊了兩聲疼,又抱怨了一番他們效率賊慢,然后就不說話了。
過了十多分鐘,蘇格蘭發(fā)現(xiàn)川上濟昏迷了過去。
…………
“失血過多,因劇烈運動造成傷口撕裂從而二次大出血?!?p> 這回川上濟在組織的醫(yī)院里醒來。
“水?!彼÷曊f。
沒等醫(yī)生動作,一旁的蘇格蘭把礦泉水瓶蓋扭開。川上濟想抬手,被蘇格蘭按了下去。
這位貓眼青年的眸子里滿是擔(dān)憂。
“需要靜養(yǎng),你別亂動?!?p> 被人喂有些別扭,川上濟一口氣喝了小半瓶。
“你看上去有些愧疚呢,蘇格蘭?!贝ㄉ蠞挥傻么蛉?,“怎么,因為聽從我的命令打傷我嗎?”
“……別笑?!碧K格蘭說,“你看上去一點也不開心?!?p> 居然連蘇格蘭都看出來了。川上濟的臉垮了下來,他的情緒隱藏能力一直是max級別。
“真的挺疼的……”川上濟抱怨道,“而且黏黏糊糊地粘在身上好難受……我這是工傷耶,組織不給點獎勵都說不過去?!?p> “抱歉。”
“和你無關(guān)?!贝ㄉ蠞蛄怂谎郏笆聦嵣夏阕龅煤芎?,要真是感到抱歉,可以給我買些檸檬糖,就我吃的那種?!?p> 川上濟有些不理解蘇格蘭的想法,計劃是他定的,命令是他下的,傷成這樣也是他川上濟自己作的——結(jié)果蘇格蘭還愧疚上了。
很明顯蘇格蘭小腦袋瓜里的思維方式不適合酒廠,但很適合川上濟坑一筆檸檬糖。
“值得嗎?”蘇格蘭沒忍住問出口。
卡沙夏的樣子真的太凄慘了。
除去兩次大出血,和小腿及手臂上的骨裂,他渾身上下沒有一塊好地方:淤青,擦傷,像是色彩斑斕的熱帶魚。
低燒讓他的皮膚有了點血色,看上去竟然比平常更加健康。
這家伙倒還是往常一樣的活潑德性,只是眼里沒有一絲光。
“什么?”川上濟愣了一下。
“我……抱歉,你可以當(dāng)沒有聽見這個問題……”
“啊,沒什么冒犯的?!贝ㄉ蠞B忙說,“怎么說呢……”
其實一句“我愿為組織鞠躬盡瘁死而后已”就能完美搪塞過去。但川上濟現(xiàn)在沒心情說這些場面話,還有了種不切實際的傾訴欲。
“那你覺得這一切有意義嗎?”川上濟輕柔地反問。
“人們活著,然后死亡,每天三次攝入有機物,一代代在激素與本能的控制下繁衍,尋找個異性草草交配并將其稱之為愛……殺害,拯救,信任并欺騙,自我墮落與放縱,我們都在做這些事情,很多動物都一樣?!?p> “虛無主義?”
“不不不,我不是虛無主義者?!贝ㄉ蠞瘩g道。
“我只是習(xí)慣性地思考,只是還找不到答案,當(dāng)然,這不是別人的問題,也不是這個世界的問題,而是我的問題,是我還不夠聰明。
“雖然我不知道這些事物的意義與價值是什么,但我相信它們必定存在。
“這應(yīng)該算是浪漫主義呢,蘇格蘭?!?p>
普里姆算法
很難知道川上濟干壞事時心里究竟怎么想的。 反正人渣論跡不論心。 感謝王者海參的打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