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杏林兒村(二)
“杏花兒?……莫非是杏花酒?”村長一見倒是丟了人,仔細(xì)一想,很合理,便對著身后的人說了聲,“給老先生一壇杏花酒,今日大喜,值得慶賀……”
身后的那些人遵守,便往后廚走了去。
“吶……前輩,你看,麻煩這不來了,那老先生,你怎么看?”韓柒倒是做了個場下觀眾,用筷子夾了一口菜,送入口中,咽肚,對南宮有問,打趣般說道。
“邋里邋遢,看不出什么奇特之處,論外表,不如我之風(fēng)流也……”
南宮有問大笑回道。
“……前輩,我想知道他可有武學(xué)底蘊……”
見棋仙前輩在跟自己開玩笑,韓柒擺了擺手。
“武學(xué)……?”南宮有問好奇,隨后便仔細(xì)的打量了那醉酒老頭,搖了頭,“體內(nèi)并無氣勁浮現(xiàn),平平無奇……要么是個普通人,要么強于我,要么善于偽裝……”
“哦?……既然如此,那這戲可就好看著了……”韓柒輕笑了起來。
村長叫人送上了一壇杏花酒,腰粗,足有膝蓋那么高,好大一壇……
抬到了那醉老頭的眼前,隨后村長帶著新郎官走來,對著醉老頭客氣說道,“老先生,別急,慢喝……杏花兒管夠!”
村長旁邊的新郎官,也是村長的兒子,外表看起來沒什么,可就是身材比較憨胖,兩眼無神,嘴上還留著哈達(dá)子,就跟了個一兩歲還不會說話的幼兒一般,走路都是隨時讓自家父親牽著。
那那村長是天生生了個白癡……
倒也沒錯……只是這白癡娶了個媳婦來,豈不是糟蹋了別人家的姑娘……
說不定兒子娶妻是個幌子呢,這村長原配逝世多年,村長沒事花那個冤枉錢給白癡兒子娶什么媳婦,莫不是自己想著續(xù)弦……
“杏花兒……我看看,不對……這不是我的杏花兒……”
醉老頭看眼前那一壇子杏花酒,鼻子嗅了嗅,像是個瘋老頭一般,搖著頭說道,“你們快把杏花兒還給我……”
村長一陣疑惑,隨后臉色變得通紅,一陣怒色,厲聲道,“老先生,你醉了……我們這哪有你的杏花兒,你怕不是老糊涂了吧……”
隨后便吩咐身后幾人,欲將這醉老頭趕出門去……
然而,讓人意想不到的是,就在那幾人要碰到那醉老頭時,醉老頭急得快要哭了,手中的酒葫蘆往前一擲,便見帶起一面風(fēng)墻,向前打去,連帶著地面的泥沙飛石,只將那靠近的幾人震飛,砸在了好幾桌宴席上,美酒,佳肴,掉落一地……
村長看著老頭是來找事的,心中火氣更是爆發(fā)而出,連忙將另外的十幾個下手叫來,帶上了家伙,村長對著醉老頭,發(fā)出著最后的警示,“老先生……你是來砸場子的?勸你識相點還是離去,我身后可都是十幾位江湖武門之人,怕等他們動手起來,得把你這把老骨頭給拆了……”
場面引得混亂了起來,來的賓客都紛紛四散開逃去,畢竟他們只是一些尋常百姓,這動真刀真槍的,他們可不敢摻和。
那原來帶著韓柒兩人的村民也想帶著韓柒逃去,但看韓柒兩人此時毫無動靜,甚至是還津津有味的邊吃邊談?wù)摿似饋?,于是,管不了便只能自己逃去…?p> “前輩,你再看剛才那老頭出手,大概武修何種境界了……”韓柒猜的不錯,那醉酒兒老頭果然沒那么簡單。
“那一招,光從氣勁上來看,已是妥妥化極境以上了……”南宮有問不容置信,張大著嘴巴感嘆道。
“那就夠了……”隨即,韓柒站起身來,便對著村長大聲說道,“村長,您不必著急,這老先生說的杏花兒,我看不是那杏花酒……”
“哦?這位公子,那你覺得會是什么?”見又有個人出頭,村長原與那醉老頭對峙的局面,便立馬轉(zhuǎn)身看向了韓柒。
“那還得請村長說一說……您那買來的兒媳婦”韓柒眼神立刻變得犀利了起來,帶著棋仙南宮有問走到那醉老頭的面前,繼而說道,“會不會,這老先生說的那杏花兒,是您買的那兒媳不是?”
“小子……你放肆……”村長一怒,明顯著自己的計劃要暴露了,便吼出一聲,一手揮下,吩咐著身后的十幾個武者,向韓柒三人圍來。
“哦?想殺我們滅口么?村長你可想清楚了……我身后站著的這位,可是天下英雄榜,十仙第三棋仙老前輩,你動手就不怕驚著他老人家么?”見村長想要讓人動手,韓柒便又說了一聲,隨后一笑,對著南宮有問,“前輩,借你名號一用,不打緊吧……”
南宮有問無奈,直翻了白眼給韓柒,倒像是你小子跟我客氣過一樣……
“什么……天下第三……南、南宮有問……”那些武門武者聽到棋仙名號,便都被嚇住不敢行動了,這果然要我說,還是棋仙的名號管用……
“不、不可能……棋仙向來仙游不定,怎么會跟著你這個小子,大家不要信了他的話……”村長還不死心,便蠱惑眾人,而道。
“什么棋仙,書仙……我都不管,我只要我的杏花兒……”醉老頭在后面大鬧了起來,然后去撿起自己的酒壺,使勁兒的聞了聞,“我家杏花兒,就是香……”
“好好好,老先生,你別慌,我們等下就帶你去找杏花兒……”韓柒覺得,怕不是這醉老頭有些老年癡呆,便安慰道。
“不信你們可以試試……老頭我剛吃飽了,正愁沒地方卸力呢……”有人質(zhì)疑自己,棋仙自然忍不了,便面向著那十幾個武者,打了個飽嗝,慵懶的說道。
“你們不要被這老頭給唬住了,動手,殺了他們……”村長自然不信邪,匆忙從旁邊拔出一把劍,指向南宮有問。
“是……雇主說的對,不過一個老頭罷了,有何懼怕……”場前那幾人,可是收了這村長的不少銀子,收了錢,那就得辦事,不然可就違背了江湖道義。
幾人橫刀,那刀面兒被這黃昏的余暉照的通紅,幾陣氣勁浮現(xiàn),隨后往這南宮有問頭頂砍去。
南宮有問一手銜子,為白子,一出手,飛彈而出,便是雷電與氣勁同時匯聚,入了那一枚小小的白色棋子之中……
雷電拖出著長長的弧線,在沖砍過來的幾個武者之間,來回?fù)舸颉?p> 不過片刻,那幾個江湖武者便倒在地上,很難再爬起來,身體上都多多少少有著白子刮傷的痕跡,而痕跡上也有著很難愈合的雷電灼燒口子……
“前輩……你殺了他們?”韓柒走來,向棋仙行一大禮。
“沒有……沒有……小子,老頭我不喜殺人,除非忍不住,哎……都是些皮外傷而已……”南宮有問笑著回答。
可看那些武者痛苦的表情,韓柒可不會相信,那只是皮外傷而已……
罷了罷了……
江湖武者,竟然收錢替人辦事,那就得做好丟掉性命的準(zhǔn)備,棋仙不取他們小命,都算他們?nèi)f幸。
不遠(yuǎn)處的村長則是被嚇的立馬丟下了手中的劍,跪在地上,丟了魂,旁邊的新郎官也跟著跪下,村長往地上磕起了頭,嚇出了一身尿來,支支吾吾道,“真、真是棋仙大駕光臨,小人……小人……”
“行了……我們不殺你,只問你個問題就行!”韓柒走近,在那村長的面前,拍了拍村長肩上的灰塵,“杏林兒村不過都是一些尋常百姓家,是什么原因讓村長竟在自己家中雇傭那么多江湖武者?”
“是、是天下采花郎,玉面刀將白聞香……”
村長緊緊爬在地上,回答著,不敢抬頭。
“天下十五?你怕他惦記你的新娘子,便雇殺手,就是為了防止白聞香來攪局?”
韓柒問著,這片江湖越加讓人渾濁。
“對對……啊不對、不對…小人是怕他來擄走兒媳……早就聽聞那天下采花郎,最愛新娘子了、最近又到了這一片地方……”見韓柒猜的不錯,村長點著頭,但又覺得有點不對勁,搖著頭,說道。
“行了…我再問你一句,你那兒媳,從何處買來的……”
說是給兒子娶媳婦,韓柒可比其他人要聰明多了,自然不信,搖著頭,繼續(xù)問道。
“那、那是本地的一些騙吃騙喝的流氓,前幾日在河邊撿到的姑娘,看起來人傻傻的,便就給捆了來,二十余兩白銀賣給小人的……人、人就在后面新房之內(nèi),只望棋仙前輩能留小人一命……”見韓柒又問自己,可不敢馬虎。
既如此,韓柒該知道的都知道了,便轉(zhuǎn)頭對著那醉酒兒老頭,客氣說道,“老先生,您在這等會,我這就去幫您把杏花兒帶出來……”隨后,跨步,韓柒往這村長府內(nèi)走去。
往著一間貼了大紅大紫的房間,推開門,瞧見了的,是一個瘦弱的姑娘,手腳都被捆子,頭上蓋著紅蓋頭,奮力掙扎著,想掙開那捆住的手腳,可奈何氣力不夠,只能做了個待宰的羔羊……
韓柒走去,將新娘子的蓋頭揭開,姑娘清秀,還長得巧玲,口也被人用布塞住,說不了話。
但足足那動人的長相,讓韓柒看的有些出了神。
拍了拍頭,韓柒便問道,
“姑娘可是杏花兒……?”
然姑娘沒有回答,則是不停的嗚嗚著……
才想起來,韓柒光記得提問,卻忘了先給姑娘松綁了……
于是連道了幾個不是后,便將姑娘松綁。
“杏花兒可不是我,杜爺爺說的是我釀的杏花酒,是杏花兒……”
小姑娘被松了開手腳,便頓時跳了跳,活動筋骨,隨后便帶著一股音色較高的聲音,回了韓柒一句。
“杏花兒還是酒……?”韓柒一陣迷糊,“你說那老先生姓杜?”
“是啊……全名杜小康,當(dāng)年從蘇山的土匪窩里面把我救出來的……”
那姑娘笑道,然后走了出去。
“酒仙杜小康……”韓柒愣住了,這都什么跟什么???
瞧見了那邋遢的醉老頭了,竟然是天下第四?
“不對,酒仙杜小康,傳聞以酒勁化氣勁,更有天下四兩撥千斤之術(shù)……可是明明白白的,什么會是個神智不清的老頭……”
韓柒疑惑,便追問了出去。
一直到了宴席上,見到了棋仙前輩。
“杜爺爺……”那姑娘出門見到了醉老頭,便喊了出來,奔了過去,直直抱住了那醉老頭。
“前輩……您說那老先生是杜小康,您信嗎?”韓柒走來,靠近南宮有問,問道。
“哦?杜小康?怪不得……怪不得老頭我看不清他……”南宮有問嘆了一聲。
“您不覺得很奇怪嗎?天下第四,怎么會成了這樣……?”
韓柒接著問道。
“喲!還有你這小子不知道的事了……”
看見韓柒不明白了,南宮有問一陣得意,笑了幾聲,又說道,“我數(shù)年前也是游歷江湖時才得知的,酒仙杜小康一人獨闖蘇山,屠十匪而后頓悟天道,一步逍遙,只可惜境界大升的同時,腦子卻出了問題,從此便瘋瘋癲癲,行事不定了……”
“我知道,蘇山十匪,雖然死前未曾排名,可武學(xué)造詣卻都是宗師之上高手,酒仙以一人對抗十位高手,任誰怕都是可能會留下心魔武障……”
聽棋仙前輩說后,韓柒便想了個通徹,只是有些惋惜,嘆聲著。
“杏花兒……還真是杏花兒……”杜小康掙開那姑娘的懷抱,隨后手伸進(jìn)了姑娘的袖子里,只見,從姑娘的袖子里摸出一個小小的瓶子,打開一聞,隨后一倒,入了自己的口中,十分滿足。
“走吧……小子……他人敘舊,可我們還要趕路!”
南宮有問從后面拍了韓柒的腦袋一下,便帶著韓柒準(zhǔn)備離去……
“等等……兩位打算去哪?能不能帶著我們……”
見韓柒兩人準(zhǔn)備走了,天色欲暗,那姑娘便叫住了韓柒,先問了一聲,隨后又求了一聲。
“我們北上尋師,人多了,姑娘……怕是不方便!”
韓柒轉(zhuǎn)身回了一聲。
“不行,去哪,你們都得帶上我和杜爺爺,杜爺爺他瘋瘋癲癲的,我怕他遇到危險……”
姑娘細(xì)聲細(xì)語任性道。
不會吧?聽到這姑娘的一句,韓柒沒差點驚訝,你怕天下第四會遇到危險……?
剛想回絕,卻是旁邊南宮有問前輩咳了幾聲,暗中傳話,“小子,帶著無妨,有酒仙在,北上一程,受益匪淺……”
“好吧!既然前輩開口答應(yīng)了,那兩位便可跟著……”韓柒對著南宮有問點著頭。
倒是把南宮有問整得一臉懵,小子!傳音……傳音你懂么?別人聽不見的……
算了,這小子,南宮有問拿他并沒有辦法……
“杏花兒,我的杏花兒……”杜小康在后面重復(fù)著這幾句,抱著那個小瓶子,愛不釋手……
“那就好,路上我聽你的,下了馬車,你就得聽我的,我叫柳筱筱……”
看著他們答應(yīng),柳筱筱便帶著杜小康直接跟在了韓柒兩人身后,一語而出,不等韓柒反駁,霸氣的定制了幾個條約。
韓柒無奈,這確定是村長所說的那看起來傻傻的姑娘?
出村門,韓柒還想找那馬夫,卻不料,尋了好久都不見人影,便懷疑是不是剛才鬧事的時候逃走了,月亮兒開始升起,于是幾人找到了馬車,進(jìn)入車內(nèi)。
韓柒便問了聲,“誰駕馬……?”
見無人答應(yīng),便只能自己被趕出來了,當(dāng)了一名馬夫……
而不遠(yuǎn)處一棵杏樹枝頭上,一個長得白凈的少年郎輕功很好,踩在樹枝上,橫著背上背著把白柄臂長刀,一只手上兒拿著一副畫像,而畫像上的人兒跟韓柒十分相似。
那白凈兒少年郎看著韓柒遠(yuǎn)去的馬車,嘴角一撇,輕聲笑呵。
“千金兒皇子,上頭那位怕是給的少了些,不過看在有美人兒份上,幫你殺了……”
隨后腳尖輕點杏葉,往前,往著韓柒馬車去的那個方向,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