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冰海近在眼前,沃爾特步履維艱,他手捧杰西卡的棉衣回到允兒的駐地,他落魄得就像一具被抽干靈魂的尸體。
“姐姐呢……”允兒氣顫身抖跪在杰西卡的棉衣前,她幾乎聽不清沃爾特死氣沉沉的碎裂的語音。
“西格瑪就守在那里……我沒能保護(hù)她……我該死……”沃爾特字字都是血淚,他忘不了杰西卡在他懷中輕盈而又沉重的分量,選擇放手是對他慘敗人生的最沉痛的打擊。
“你這該死的混賬玩意!”托馬斯掄起拳頭飛閃而過,砸得沃爾特鼻血飛濺,山姆急忙把兩人分開,托馬斯又飛起一腳踹倒了沃爾特,沃爾特一聲不吭跪倒在雪地里,他仿佛是要以死謝罪而沒有半點(diǎn)抵抗之意。
“別擋我!我要?dú)⒘怂?!”托馬斯被山姆拼死攔住,他指著沃爾特發(fā)出狂吼:“他巴不得我們都死,他想除掉每一個(gè)絆腳石,冷酷無情的東西!他滿腦子只想著怎么跟庫莉絲朵雙宿雙飛!”
沃爾特痛得麻木,他躺倒在冰雪之中,渾身冒著熱氣,殷紅的血染紅了一片,如若能就此長眠,他將不再抗拒,因?yàn)樗僖膊荒転樵蕛鹤鍪裁戳?,沒有力量,更沒有資格……
允兒一聲不響,她還沒有從失去蒂芬妮的悲慟中挺過來,又被杰西卡的噩耗掩埋,這是怎樣的晴天霹靂,令她比親歷死亡還要痛苦,她漠視托馬斯的暴力,眼看著沃爾特被毆打到半死也不為所動,她覺得也許她的心已經(jīng)死了,跟著兩姐妹一起死在了西格瑪?shù)恼賳局小静辉摻邮芪譅柼氐拇罹?,她后悔死了…?p> 魔神世界的旅程即將走完,終點(diǎn)就在前面,允兒的心路歷程卻要提前劃上句號了,一切都是一場夢幻,都已成泡影,魔神世界對允兒還能有什么意義,她已經(jīng)永遠(yuǎn)失去了對幸福的渴望和信心,她將注定被困在孤獨(dú)的人世間,活成悲哀的自己。
風(fēng)雪過后,寒夜將至,為了躲避西格瑪?shù)耐狄u,大家不得不繼續(xù)前進(jìn),來到了鳳翎登龍道,這里冰路狹窄,兩側(cè)斷崖深不見底,而垂直向上的冰面早已被沃爾特的蠻力抨擊出一條冰洞,四周滲出的海水凍結(jié)成了冰雕,這冰洞的大小足夠容納他們四人,看來今晚必須在洞里過夜了。
竟然能砸出這么大的山洞,還說他無能為力保護(hù)不了杰西卡?托馬斯氣憤難平,他對沃爾特的種種言辭產(chǎn)生了莫大的質(zhì)疑,如果不是他親眼所見,他根本不信沃爾特有能力趕走西格瑪從而保住庫莉絲朵,因此他更無法接受沃爾特對杰西卡和蒂芬妮的無動于衷,置她們的生死于不顧,而令托馬斯最為費(fèi)解的仍然是魔神之像前發(fā)生的事件,那個(gè)時(shí)候,沃爾特究竟對西格瑪做了什么,對庫莉絲朵做了什么,他又在逃避什么呢……
燭光點(diǎn)亮了冰寒的山洞,托馬斯和山姆整理行囊,沃爾特獨(dú)自守在洞口,允兒抱著杰西卡的棉衣躲在冰墻后面偷偷哭泣。海水沿著冰道汩汩流淌,天寒地凍根本無法睡眠,托馬斯和山姆嘗試在冰洞里開鑿出更大的空間,而后用棉被鋪滿冰墻,他們?yōu)樵蕛焊舫隽艘婚g冰屋,把從雪龍卷里拿來的光源都砌在冰柱上,看著簡直像間溫馨的臥室了。
托馬斯和山姆繼續(xù)鑿出冰雪大廳,現(xiàn)在他們可以在寬敞的山洞里走動了。沃爾特依然呆坐在洞口,不見西格瑪?shù)挠白樱宦牭教毂坝颗炫鹊某彼?p> 允兒爬出冰屋,來到洞廳,她面無血色,看得出她化了淡妝。她叫停了托馬斯和山姆,她要宣布一個(gè)重大的決定。
“從現(xiàn)在開始,我們就此分開吧?!痹蕛簭?qiáng)忍著傷淚,微笑著伸手做告別。
“你在說什么,庫莉絲朵,你要離開?”托馬斯擦著滿臉的汗,他還正打算多打造幾間房,讓庫莉絲朵在這兒安居樂業(yè)呢。
“怎么了,允兒,你不想去天冰海了嗎?”山姆能夠理解允兒的心情,可如果現(xiàn)在放棄,那么蒂芬妮和杰西卡豈不白白犧牲。
“不,去天冰海的事我會自己看著辦,我的意思是……我們這個(gè)團(tuán)隊(duì),解散了?!痹蕛阂恢皇治兆∩侥罚硪恢皇稚煜蛄送旭R斯,她要感謝朋友們這段時(shí)間的付出,她已經(jīng)沒有資格也沒有顏面值得他們再為她做什么了。
沃爾特靠在洞口聆聽著允兒的每一句,他心神不寧,他想逃離允兒的視線,他怕允兒對他也說出同樣的話趕他走,盡管那是允兒的權(quán)利,盡管允兒已經(jīng)完全有理由對他這么做了……
“不!庫莉絲朵!”托馬斯推開了允兒的手,他搖著頭拍起了自己的心口:“我會為你拼命!你知道這是什么意思,你甚至也早就知道我對你的心意,我絕不會離開你!你去天冰海,我陪你,你不想走,我就鑿開這冰山讓你安心生活,庫莉絲朵,我這輩子只會為你賣命……”
允兒深受感動,一直以來,她對托馬斯的拒絕都太過殘忍,也許今天是到了她該接受現(xiàn)實(shí)、結(jié)束命運(yùn)的時(shí)候了。允兒盯著托馬斯的眼睛,神色坦然地問:“托馬斯,你愿意娶我為妻嗎?”
“我愿意!”托馬斯萬分震驚卻在分秒之間毫不遲疑地?fù)尨鸪晒?,他激動得全身都顫抖起來:“我每日每夜無時(shí)無刻都在等你這句話,庫莉絲朵,我做夢都想娶你,是的!我愿意!”
“我只有一個(gè)條件,必須通過天冰海,只要一過天冰海就馬上舉辦我們的婚禮,我決不食言?!?p> “好!沒問題!我同意!”
托馬斯緊緊握住允兒的手,允兒認(rèn)真的樣子一點(diǎn)也不像開玩笑。山姆完全愣在一旁,他看了看洞口的沃爾特,沃爾特整個(gè)人就像被冰水凍死了,他眼神僵直,面容慘白,山姆從未見過他如此深受打擊的樣子。
是的,沃爾特在一瞬之間體驗(yàn)到了瀕死的感覺,他好像聽錯(cuò)了,不,他聽得真真切切,允兒竟然說要嫁給托馬斯,這簡直比殺了沃爾特還要?dú)埲?,對,這難道就是他應(yīng)得的報(bào)應(yīng),是允兒為兩個(gè)姐妹復(fù)仇而采取的終極手段,沃爾特輸了,他敗得慘不忍睹,他不是輸給托馬斯,而是敗給了他和允兒之間的感情,他以為這深重的情感是支撐他的唯一力量,殊不知卻變成擊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徹底完了,他要死了,他的心他的身都再也沒法活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