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先生，你可還有話說？”祁烈轉(zhuǎn)向洛涼書，看著他一張吃蒼蠅般地臉，問了句話。

　　“沒，沒有了?！甭鍥鰰焉n蠅咽下去，無奈地聳了下肩膀。

　　“哼，”陶青不屑得瞄了他一眼：“我知道他要說什么。他大概是想說——自己么，多少遭受了山賊的侮辱，一點好處沒撈到多虧啊。是想跟我分點撫恤金吧？”

　　“你！你才被山賊侮辱！你全家都被山賊侮辱！”洛涼書氣地臉頰通紅，祁烈啊了一聲，下意識擺出一臉的同情看著他：“洛先生，這可是真的？

　　可是依照本朝律法，并沒有關(guān)于男子被……咳咳，所以關(guān)于這種罪行可循的相關(guān)記載——恐怕只能按照傷害他人身體的罪狀，或者聚眾銀亂侮辱罪來簡單判罰，實在叫你受委屈了?！?p>　　“真你個頭！我——”

　　看到洛涼書的臉色簡直比健康的大便還難看，陶青笑地直不起腰：“沒關(guān)系的祁大哥，我看也不能算侮辱，他自己也挺享受的嘛?！?p>　　洛涼書一記砍刀一樣的眼神丟過來，難得他在嘴皮子上認(rèn)輸，一個人默默去墻角數(shù)蘑菇了。

　　玩笑開得差不多了，祁烈看看天色：“今天已經(jīng)很晚了，我們到前面三里處的小牛村外扎個營，明早再回懷德縣好了?！?p>　　“可是我急著把藥草送回去，”陶青摸了摸包袱里的小木盒：“文惜姐說寒鈴子要趁新鮮，怕時間久了會失了藥效?！?p>　　“這個交給我吧?！逼盍医衼硭母惫倭滞?，吩咐道：“你連夜快馬回懷德縣，把這個交給文惜姑娘。順道通知譚家，說陶青他們一切安好，讓家人放心?！?p>　　“是，大人?！绷滞┼嵵氐亟舆^草藥，走馬消失在夜色里。

　　陶青終于松了一口氣，轉(zhuǎn)臉看看洛涼書。見他這半晌都不說話，私以為是不是玩笑開過了惹他不高興：“喂，你生氣了？怎么臉色這么差？我跟你開玩笑的呀，知道你就是拼死也會守住自己的貞潔的——”

　　“在下讀書人，不與爾等女流武夫一般見識。”洛涼書嘴上這么說，眉頭卻是毫不放松地緊鎖著，很少見他有這么嚴(yán)肅的表情。

　　“什么讀書人啦?！碧涨鄶[擺手，故意湊到他跟前，詭秘地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睛說：“喂，你別裝了，我知道你會武功的。剛才楚傲突然出手，明明就是你擋下來的，別以為我沒看到。

　　雖然我不懂這門道，但也瞧得出來你明明就很厲害嘛，那個豬頭一樣的二當(dāng)家也是被你收拾的吧。

　　你到底是什么身份啊，為何平時總是一副熊樣呢？”

　　“你想多了，我看起來一副熊樣是因為我本來就很熊啊?！甭鍥鰰樕⑽⒆兞俗儯骸爸劣诔粒侵皇撬b腔作勢沒有動真的。他那么喜歡你，怎么舍得真?zhèn)δ隳兀俊?p>　　“不可能?！碧涨嗫蓻]那么好糊弄：“當(dāng)時那力度大得能有九級風(fēng)，要不是你出手擋下的話，我們——”

　　話音戛然，陶青只覺得自己的手腕被男人驟然抓握住。他的力道很大，伴隨著顫抖，似乎有點失控。

　　“喂，你抓著我干嘛……”陶青掙扎了兩下，抬眼卻見洛涼書的臉色越來越不對，月光下已經(jīng)呈現(xiàn)出駭人的慘白。

　　“扶我……過去……”他伸手試圖往樹下一指，話音未落便驟然噴出一口鮮血。

　　“洛涼書！”陶青當(dāng)場被嚇呆掉：“祁大哥！祁大哥你快過來下——”

　　祁烈正在不遠(yuǎn)處跟幾個士兵搭帳篷，聞聲便急忙趕了過來：“怎么回事？”

　　“我……我也不知道……”陶青一人可扶不住男人沉重的身子，這會兒好不容易才連拖帶抱地把他安放在樹下倚靠著：“他是受傷還是中毒？怎么忽然就吐血了——”

　　祁烈安慰她先不要著急，一手搭住洛涼書的脈搏，片刻后神色舒展開來：“是內(nèi)傷，之前跟人過了招？似乎傷了肺脈……還好不會有性命之虞。”

　　內(nèi)傷？是跟楚傲動手的時候么？陶青心里沉沉地想：還騙自己說只是虛假對招，明明就已經(jīng)傷成這樣——

　　話說這個家伙一直深藏不漏地混日子，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那個姓楚的混蛋……”洛涼書微闔著眼簾喘息兩聲：“腦子不大功夫倒不弱，我也沒想到他會突然……突然就來真的……”

　　“你先別說話，”祁烈扶正他的身子，以內(nèi)功壓住他凌亂的脈息：“我想想辦法幫你療傷——”

　　陶青搞不清狀況，也不知道他是否嚴(yán)重。只能跪坐在一旁，一邊用手帕幫他擦拭著唇角的血跡，一邊很緊張地看著他。

　　輕輕按下女孩的手，洛涼書笑道：“別怕，我沒事的。你先去休息……”

　　“什么話??？”陶青皺了皺眉：“你受了傷我怎么還能獨自去休息？是我把你帶出來的，就要對你負(fù)責(zé)，否則沒法跟我姐交代?！?p>　　洛涼書笑：“你又不懂醫(yī)療，幫不到什么的……別忘了你那包里還有好多錢，不去看著的話，萬一山上竄出來個野兔狐貍給你叼走了……”

　　“這……”陶青下意識地往篝火前的包袱看了一眼，財迷姿態(tài)盡收眼底。

　　“聽話，先過去。你在這里晃來晃去的，繞得我心肝脾肺都很疼?！甭鍥鰰人詭茁?，皺了皺眉頭。

　　我明明就坐在這沒動過好不好！陶青剛想分辨什么，洛涼書終于說出了讓她無法拒絕的理由——

　　“我還有話要……單獨跟祁兄說?！?p>　　“恩，陶青姑娘，你先去那邊吧。”祁烈點點頭：“那幾個弟兄在燒干糧，你也去吃一點。我要為洛先生療傷，任何人都不要過來打擾?！?p>　　“哦，”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陶青也值得順從。既然人家要自己回避，難道還留在這討厭么？

　　陶青徑自先讓到一邊去，抱著膝蓋守在篝火前。

　　隱隱約約看著幾十米開外的兩個男人盤坐在樹下叢中。偶爾想要豎起耳朵，卻始終聽不見他們在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