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為天?”
“你說何為天?”
“吾從未見過天。”
“那是當然,你不抬頭,怎能看見天?”
“抬頭?如何抬頭?”
“當你不是神,當你不是俯瞰眾生,而是與眾生一同對抗命運時,你就能抬起你的頭顱,你就能看到那片‘天’?!?p> “可如果眾生也不肯抬頭呢?”
“其實他們有的抬頭了,但你看不到他們抬頭,因為你和他們不在一個思維平面。”
“吾要如何與之達到同一思維?”
“融入他,成為他們中的一員,感受他們的掙扎?!?p> “吾現(xiàn)在也非常掙扎?!?p> “不,你的掙扎與他們不同。”
‘他’沒再說話,只是盯著他。
良久,‘他’才從他的眼神中感覺到什么。
于是‘他’道:“吾愿成為他們中的一員?!?p> 他點點頭:“那我就替你守在這片魂境?!?p> ‘他’頷首,眼神中仿佛終于有火光閃過,接著,一道靈光從他身前的靈柱迸發(fā)而出。
這光籠罩了‘他’還有他,半宿后,光芒消失,黑暗再度卷覆,這個寢宮又一次恢復(fù)以往的可怖。
當他繼承了這道光,坐上那神座,這個世界才重新有了存在感。
神座上,‘他’睜開眼睛,對著面前那個曾是神的家伙,嘴角咧開一個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
“好了,我現(xiàn)在就給你打開去往那個異界的通道?!?p> 說著,‘他’握起腳邊的巨劍,一圈圈詩文隨劍身環(huán)繞,發(fā)出悅耳的輕鳴,緊跟著這整個空間也一同躍動起來。
在這充滿詩意的躍動中,一道紅色星門徐徐展開,門內(nèi)的流影,在黑暗中散發(fā)著刺目的光。
打開星門后,‘他’眼中略閃思索之色,隨后虛空再一抓,面前那根靈柱便發(fā)出了前所未見的光芒。
光芒沖天而去,沒多久,那光芒中便出現(xiàn)了一個身影。
這人白衣飄飄,手中握著一柄長劍,渾身上下無一不是狂放。
“你也與之一同前往吧。”
‘他’對那白色身影說到,然后一陣風(fēng)起,座下那兩位便在同一時刻進入了星門。
送走兩位前輩,‘他’再次將巨劍立在腳邊,星門消失,空間恢復(fù)平靜。
如此,他身上僅存的最后一個關(guān)鍵物也隨之破碎,他被完全囚在此境,只等下個詩靈的到來。
……
蒸汽與電子的嘈雜聲中,一輛懸浮的飛車駛?cè)肓诉@片工廠。
鋼鐵巨獸敲打著屬于它們的樂章,流水線已看不見工人的影子。
光輝未曾離開,于是陰影同樣未曾離開。
什么時代在掩面哭泣,全是無能者為逃避所尋找的借口,當睜眼去看時,才發(fā)現(xiàn)在故事的那一頁頁中,全寫著‘吃人’二字。
這是永遠無法改變的,也不是人為能左右,歸根結(jié)底,這都是因為‘貧窮’。
對于富人而言是‘貧窮’的,對窮人而言也是‘貧窮’的。
他們真的無法睜開眼嗎?
不,他們不愿睜開眼。
因為他們恐懼,因為他們愚昧,因為他們無知。
打開這扇門,愚昧的就這樣走下了車,在他眼中,面前這一切不過都是幫助他繼續(xù)愚昧的工具。
于是他滿面春風(fēng)的迎了上去,與那個同他一般愚昧的家伙握手,攀談。
“多日不見,雷兄越來越精神了?!庇廾恋闹心昴凶?,一手放在另一個愚昧的中年男子肩頭,表達著熟絡(luò),一手朝手下擺了擺,示意手下掏煙。
手下打開一只精美的煙盒,從里面拿出兩支,讓身邊的同伴減去尖頭部分,然后點燃送上。
中年從手下那拿過煙,遞給雷姓中年,后者接過卻并沒有叼在嘴中,只是夾在手上,嘴里淡淡道:“談?wù)掳?。?p> 看到雷姓中年云淡風(fēng)輕的,甚至夾雜著一絲傲慢的模樣,中年沒有臉上沒有任何不滿,依舊和顏悅色,滿面春風(fēng)。
只是誰也沒察覺,在他笑著將煙還給手下時,眼角那一絲輕微的抽動。
于是二人就這樣談起正事。
“這批藥我看過了,應(yīng)該是沒問題的,而且后續(xù)利潤很大?!崩仔罩心暌贿呑咧?,一邊對另一中年男子說到。
“所以這一批藥你又準備賣多少?”習(xí)睿問。
“你準備買多少?”雷飲不答反問。
“你做了多少?”習(xí)睿也不答反問,只是他在說這話時,額頭的皺紋輕微浮動了一下。
“八十?!崩罪嬄月陨蠐P,語氣很難聽出輕浮。
“若我全要,那得花多少?”習(xí)睿不動聲色,神情始終平靜如初。
“呵呵。”雷飲笑了笑,隨即豎起一個拳頭:“這個數(shù)?!?p> 看到雷飲的出價,習(xí)睿眉頭一跳,平靜的臉上終于露出了些許難看。
他沒有繼續(xù)說話,而是停下腳步,目光灼灼的看著雷飲。
雷飲見他這番模樣,也沒有繼續(xù)前進,目光同樣堅定的,與前者對視起來。
兩人的目光交鋒了許久,也不知過程如何,只是從習(xí)睿最后的妥協(xié)可以看出,他應(yīng)是敗下陣來。
妥協(xié)后的習(xí)睿猶豫不決的思量了很久,還是咬著牙,對雷飲道:“可以,我全要了?!?p> ……
“我全要了?!本硗量h內(nèi),劉倔面對眼前這個坐地起價的藥店老板,心中雖有恨,卻又不得不咬碎牙往肚里咽。
這是一場不公的交易,劉倔早就想到會是這個結(jié)果,畢竟在這個特殊時期,供不應(yīng)求,價格抬升也是必然的。
他只是有些不忿,這些可惡的資本主義者,會趁著災(zāi)難,發(fā)這種財。
“真是可恥?!眲⒕笮念^暗罵,臉上還得擺出一副平靜的樣子。
在這種被偽裝起的平靜下,劉倔終于買到了這平時放著爛便宜的療傷藥‘活血通絡(luò)膏’,花了近二十錙。
二十錙可不是小錢了,這也就是在這風(fēng)口浪尖,放在平日,這二十錙足夠一家兩口小半個月的伙食了。
走出藥店,劉倔再次罵了一句黑心,他和老屈一天到晚累死累活,最多也就賺個一兩百銖,這藥店老板狗東西好尿,趁著疫病,一次就掙了個腰纏萬貫。
“媽的,忍了。”
劉倔越想越氣,甚至差點忍不住沖動返身回去藥店將那黑心老板打一頓。
他還是忍住了,這倒不是他怕,而是覺得不值得。
且不說回身去將那老板最后揍一頓究竟會不會氣順,就是他打不打得過那老板。
別到時氣沒順過,還落了個三級傷殘。
“天道好輪回,善惡終有報,今次我不弄他,他日自然有人會弄他?!弊罱K,劉倔只能如此安慰著自己,同時小心翼翼的護著藥,一路躲著人,回到了老房區(q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