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小雨都說那雙鞋是三年前女帝御賜給五位公主一人一雙，隔年舊了就讓各皇女閣的下人拿去焚了。

　　而玄卿同款的那雙，是小雨親手，恭恭敬敬的，燒掉的。

　　皇女吃穿用度都很講究，舊衣服舊鞋一般都燒掉的規(guī)矩還遭到玄卿內(nèi)心幾句浪費可恥的吐槽。

　　小雨應該不會撒謊，她沒有動機。

　　“你扯什么麻花卷蛋的謊？”她冷笑著走上前。

　　盧元渾身一顫，怔愣了半晌才慢慢抬頭。

　　先前盧元到卿悅閣站過崗，但玄卿沒留意過他。

　　現(xiàn)在仔細看這張臉，她沒來由的感到煩躁。

　　跟著腦子里像被什么攪動著，疼，漲，好像要炸。

　　玄卿停在距離盧元三步之外，抬手捏住太陽穴，閉眼緩神的瞬間，腦內(nèi)突然閃過一個畫面。

　　她以上帝視角看到原主在魚池旁被一個黑衣男人從背后用力推搡。

　　原主驚呼之后落入水中，月光正好照亮那男人的臉。

　　她捂著頭忍不住暗罵，[靠！原主閃回死前記憶給我了！盧元就是殺死原主的兇手！]

　　【什么？！】嘎嘣一下子怒了，【你可以現(xiàn)在就殺了他！我準了！】

　　玄卿彎曲膝蓋蹲下了，等腦袋里慢慢平靜，疼痛消失，她深呼吸幾次，[看來你是個善良的系統(tǒng)。]

　　【我讓你殺人！】

　　嘎嘣覺得玄卿對善良兩個字可能存在什么誤解。

　　[是，替原主報仇嘛，我理解。]

　　玄卿有她能夠自圓其說的獨特邏輯。

　　*

　　此時的靈木谷底。

　　暮長嵐將曾祖父生前留下，代代相傳的一縷銀發(fā)從靈木垂墜的枝葉上取下。

　　靈木樹干和粗枝紋理內(nèi)金色的脈絡流轉(zhuǎn)不息。

　　散開的金色葉片繁密茂盛，忽明忽滅，閃爍華光，璀璨無比。

　　可今夜暮長嵐用這縷銀發(fā)求的事，靈木只以葉片無風起舞嘩嘩作響來回應。

　　“靈木啊靈木，此事關(guān)乎皇家血脈，你就這樣敷衍我嗎？”他無奈的抬手觸著一片金葉。

　　“嘩——”靈木回以浩瀚之聲。

　　“我愿以我之性命，換玄蒼儲君之安寧?！?p>　　“嘩——”

　　“怎么，你還嫌我這條命輕賤不成？我可是暮長嵐，當朝國師，你不是早就認可我們暮家了，到我跟前怎么這么不給面？”

　　“嘩——”

　　暮長嵐懶洋洋笑著繼續(xù)跟靈木商量，“問你玄卿落水可有歹人謀劃，你嘩啦啦。問你這玄卿，是否早前那玄卿，你還是嘩啦啦?！?p>　　“嘩——”

　　“好歹答我一個問嘛……”

　　“嘩——”

　　“再不答我，我可要用暮家絕招了啊，你也想看我短命是不是？”

　　這句要挾像是有點作用的。

　　靈木飛舞的枝葉平靜下來，忽而所有金葉的光芒都暗了下去。

　　如同靈木對于它而言羈絆深遠的玄家某位重要的人，表達出的哀悼。

　　暮長嵐收起玩笑的嘴臉，仰頭面對這無光的一幕。

　　許久之后，金葉再次亮起奪目金光。

　　照出暮長嵐臉頰兩行淚。

　　“是落水那夜。”他并非提問。

　　面前最近的葉片卻變得更亮了。

　　“小公主真是失足落水？”他問。

　　可靈木再沒給他提示。

　　暮長嵐抬袖拭去淚水，“好吧，既是自己調(diào)皮沒的命，我便不再多問了。只是現(xiàn)在那玄卿，我該如何待她？”

　　是有人借尸還魂？那魂，是誰的？她成為小公主，是巧合，還是早有預謀？

　　有太多問題無法從靈木這里得到答案。

　　暮家藏書中有一卷是他曾祖父暮長煙撰寫，其中隱晦暗示初代女帝魂魄曾與他人交換過。

　　即便并非玄蒼皇室的魂，也有可能被靈木認做最正確的主。

　　既如此……

　　“我?guī)齺硪娔?，你若要她，便留著。你若不要，我便將她當做妖邪處置了，如何？?p>　　面前葉片卷起再舒展，后閃耀著給出回應。